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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寒五年文集》像少年啦飛馳 第三部分 (2)
我盡量將此事淡化,比如說當時他們只是在互相取暖。

然後我一路上越發神勇,居然逛出校門,向學校後面走了半個小時,看到一座山,然後冒著寒風爬上半山腰,那裏風已經很大,而且此山很禿,再往上就很難下腳。此時我覺得渾身發熱,就是臉上冰涼。然後我面對整個市區,幾乎失去知覺。

那天晴空萬裡,而且這個破舊骯髒的地方總是晴空萬裡。但那卻和陽光明媚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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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小芹穿得像個球一樣來看老夏。老夏關切地問:你最近都幹什麼了?

徐小芹說:不告訴你。

老夏說:連我都不告訴?

徐小芹捏了一下老夏的臉說:我跟別的男的一起擁抱取暖去了。

老夏哈哈大笑說,我也和別的女的一起擁抱取暖去了。

在聽到這些話之前,我從沒見到過一個女的,能夠把實話說成這樣。之後徐小芹幫老夏收拾了一下衣服。為此老夏跟我們叨念了一個下午的徐小芹的各種好處,又悼念了一下其他交過的女朋友的種種不是,最後得出的答案是,老子娶定她了。

然後他順勢推舟道:娶的第一步當然是住一塊,我打算在外面租個房子,大家看我手邊正好缺點錢,我爹媽馬上要給我寄錢過來,這樣吧,哪個兄弟先借我兩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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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一月份,老夏湊滿一個季度的房錢,在學校外面租了一個兩室一廳,並且全部豪華裝修,我們參觀後一度幻想能將整個寢室都搬過去。老夏滿意地環顧四周,說:這樣的房子接徐小芹過來應該她會要了吧。我們急忙點頭。老夏那天特地將空調開得特暖,使我們個個目光短淺得想如果下輩子投胎一定要做徐小芹。

當天下午三點二十分,我們離開這間屋子,十分鐘以後老夏拖著剛好的腿四處奔波尋找徐小芹。到四點三十分,她寢室的一個同學說,她其實從開學到現在都沒住過寢室。五點十分,老夏從行政樓知道徐小芹於三十六個小時以前辦好退學手續回到北京。五點十五分老夏打電話到徐小芹北京的家裏,得知徐小芹已經在四個半小時以前飛往新加坡。

我們可以想像老夏的悲傷,他甚至做出了一個愚蠢的決定,就是真的讓我們整個寢室都搬到這個溫暖的地方,而自己睡在寢室裡。

而讓我覺得分外悲傷的是,他們最後說的兩句話竟然是徐小芹的「我跟別的男的一起擁抱取暖去了」和老夏的「我和別的女的一起擁抱取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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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的失戀態度是值得讓人欽佩的,此人在被人莫名其妙拋棄以後,不吵不鬧,不卑不亢,不喝酒不抽煙,能夠以發展的眼光辯證地看待這個問題,表示這個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對待同志像春天一樣溫暖,比如把自己借錢租的房子留給了大家;對待敵人像冬天一樣冷酷,比如一個男的嘲笑說徐小芹這樣的貨色簡直就是個掛著學生證的雞,老夏就馬上為附近醫院作出了貢獻。

這些都是所能看到的。

而我一直以為徐小芹是有苦衷的,比如說是給父母逼去的,或者是身患絕症,為了不讓老夏傷心,自己先去了新加坡等死。

我相信老夏也會如此認為。

不幸的是,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老夏以同樣的手段查得,那個讓老夏腳趾骨折的徐小芹的舊男朋友,在同一個時間去了新加坡。

這兩人從此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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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認為,這個就是感情生活,必須付出代價。按照張愛玲的說法,結婚就等於長期賣淫,那麼老夏和徐小芹在一起的幾個月時間,就是中短期賣淫嫖娼。假如沒有徐小芹,日子像杯白開水,假如有了徐小芹,日子像杯敵敵畏。這些都是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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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以後,老夏恢復理智,開始日常生活。恢復理智的表現在於把我們從他租的房子裏面趕出去,並且常對我說,喂,我們逛逛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可以乾。

所謂的有沒有什麼事情可以乾是指有沒有可能再從別的人手裏搶一個姑娘過來。我們在學院裏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然後覺得此地沒有希望,便走出門口,走上天橋,一直往前面走,就發現了那個世界名車雲集的地方。

其實當時的氣勢沒有我所說的那麼宏偉,那裏是一個獨立別墅區,我們走進去發現一個女的開著萬事得的MX-5出來,我們當時對此茫然無知,只有老夏還略微有些知識,認識那車的標誌就是萬事得,於是叫道:啊,馬子大!

那個女的駕車徐徐從我們身邊經過,戴著一副墨鏡,在零下五度的氣溫下居然敞了個篷開車,然後我們一直目送她到轉彎處,老夏看著萬事得的車屁股感嘆不已說,屁股真漂亮。

我問老夏:你說誰呢?

老夏說:那車的。

然後老夏又感嘆說沒想到這個地方也有好車。

我們當時看車的好壞標準很簡單,我上面已經說過,只有兩個門的就是好車,沒有頂的就更好了。而當時我就問老夏說:你怎麼知道那是好車呢?

老夏說:沒看見人家只有兩個門嗎?

正在此時,恰好出現一輛來公共廁所抽大糞的兩個門的卡車,我馬上對老夏說:你的好車來了。

老夏沒有理會說:你說,他們怎麼這麼有錢呢?

然後老夏尋求安慰說:那女的一定是妓女。

我說:你見過開這樣的車的妓女?

老夏說:那就是一代名妓了。

然後我們繼續往裏面走,才知道此處不同尋常,停著很多好車,老夏頓時覺得生活不公,因為他在一天以前還推來一部自行車說,你看看我買的車,多新,才花了三十塊錢。

我們出了這個小區以後馬上找到一個書攤,看見那裏堆了一大疊的刊物,我和老夏從裏面發掘出十幾本香港的《人車志》,一共花去五十塊錢,大家拿回去分頭研究。後來大家很有心得,老夏見到我們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那萬事得的車是什麼型號了,叫媽叉五,才二十來萬。

我大吃一驚說:這麼便宜?我還以為得一百多萬呢,那人家怎麼都買桑塔那?

老夏然後徐徐說:港幣。

然後我們花了三天多的時間看完這堆雜誌,再去那個地方看車,發現頓時視野開闊許多,我基本上能認出是什麼牌子,老夏已經能說型號了,惟一大家出現錯誤的一次是看見一個大眾出的甲殼蟲停著,我和老夏過去端詳很久,問道:那桑塔那怎麼像球似的?

此時我們的理想變得很統一,就是什麼時候要搞部車去。我覺得這個理想的實現要等至少十年,不料幾個月以後就實現了,不過只是實現了理想的一半,因為我開的那傢夥只有兩個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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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一天老夏和我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發現桌上攤了一張紙,上面寫著各個車的型號什麼價錢以及聯繫的方式,這樣的東西以前我們發現不少,只是到了今天大家才認真研究,那張紙上的內容如下:

本公司長期經營進口汽車業務,最近新到一批海關罰沒車,無牌價格如下:

平治SLK:30萬

寶馬Z3:32萬

豐田塞力卡:11萬

本田型格:TYPE-R:15萬

三菱3000GT:30萬

三菱吉普車:10萬~20萬

豐田MR2:17萬

萬事得MX5:萬

萬事得RX-7:42萬(需預定)

本田PGM3:13萬

其他高性能跑車如三菱槍騎兵五代(EVO),3000GTVR4,萬事得RX-7,法拉利,保時捷,富士翼豹(STI,世界拉力賽版本),本田NSX,雪弗萊克爾維特等需要提前預定,大概一個月以後發貨,定金為百分之三十,如本田P4,YAMAHAR1,ZX-12R,鈴木隼等跑車兩周以後發貨,價格面議,大多跑車現貨供應。質量保證,原裝進口,大多九成新,保證滿意。車輛牌照10萬元一張,為海南牌照或黑龍江牌照,三證齊全,包年檢養路費,附海關罰沒單。上牌時間為兩周,如果加急加百分之十的加急費。

軍區牌照25萬元一張,連軍官證以及部隊駕照,掛後勤部,辦完可查,假一罰十。

套牌3萬元一張。

部隊駕照一萬元一張。

長期竭誠為廣大客戶服務,聯繫方式×××××呼××××,聯繫人,沈小姐。

看到這個以後我們方才知道為什麼這個地方好車雲集,但是這些走私車再便宜我們也買不起,不過老夏發現了上面一個本田PGM3的東西只有一萬三千塊錢,覺得如果幹點什麼搶劫綁架的事情還是可以承受的,而我的觀點是,他們的「13萬」多打了一個小數點。

次日老夏正好看見學校門口停著一部摩托車,上面寫著NSRPGM,終於悟到那個本田的PGM是什麼東西,當即決定要一部,於是馬上打電話給爹媽說學校因為擴大建設所以要預收學費,而僅此一項老夏就賺了八千來塊錢。

然後老夏打電話給那拷機,得到的回復是PGM3有現貨,價格是一萬兩千,不能再便宜了,如果可以,明天可以看車。

於是老夏馬上以四千塊錢的價格將房子轉租給另外一個急著要和姑娘同居的傢夥,湊滿一萬二,第二天帶著我去體育場門口看車。

那天我們大概等了半個小時,就聽見遠方排氣管聲音大作,老夏激動不已,說,我的車來了。

然後一個男的騎著一部跑車停到我們面前,轟幾把油門,下車說:你看怎麼樣這車。

然後老夏一副專家的樣子,莊嚴地繞車三周,摸摸排氣管,踢踢輪胎,點頭道:還行。

那男的介紹道,這車可是我們這裏底子最好的一部,鄧樂普的新胎,一擋保你拉到八十。

老夏又點頭道:不錯。

那男的來了興緻,介紹了一堆此車的好處以及它的英勇經歷,最後說:兄弟上去試兩圈?

老夏略顯為難說:這車擋位是怎麼樣的?

那男的說:國際擋,沒改過,和其他跑車一樣。

於是老夏坐上車說:那我發動了。

男的說:你發吧。

老夏一腳把車發動起來,在空擋裡油門擰到暴大,那男的在一邊誇獎道:一看兄弟的架勢就知道是玩車的,多兇猛,最快開過兩百吧?我這車改過,能拉兩百十,包你爽。

老夏將身體伏在車上,把撐腳收回,注視前方,顯得十分專業,然後見他油門一擰,排氣管頓時白煙滾滾。

然後老夏突然扭頭問那男的說:怪事,那車怎麼還不走呢?

那男的差點昏過去,表情怪異地說:老兄,你搞什麼,你還沒掛擋呢。

老夏急忙說:哦,我給忘了,好久不開了。

那男的說:往下踩一擋,二三四五六都是往上勾的。

老夏恍然大悟說:是這樣啊,記起來了。

然後老夏就呆坐在車上。

那男的問:你怎麼不開了?

老夏支支吾吾地問:那在哪掛擋?

那男的差點再昏過去,回過神後指著老夏左腳踩的那地方說:這,看見沒有。

老夏問道:踩這個?

那男的問老夏:你他媽會不會開車,不會說一聲,我教你,別他媽逞強。

我在旁邊對老夏說:是啊,你他媽會不會啊?

老夏生氣道:我以前開過,只是有點生疏,你他媽懂個屁。

然後那男的說:那你就開吧,慢點。

然後老夏往下掛一擋,只見車發出「嘎」的一聲,然後往前一衝就熄火了。

老夏指著那男的說:你的車有問題吧。

那男的一副要上來殺了老夏的氣勢,說:有你媽個×,你他媽掛擋不捏離合器啊?

老夏一臉迷惑。

那人上前將老夏推開,跨上車說:你他媽不會開不要弄傷車子,別人還要呢,他媽還在電話裡說有賽車駕照以前是學機械的,媽的老子還挑個好車給你,你他媽會開個屁。

說完以後,那人態度有所緩和,終於明白自己不是搞賽車的而是推銷走私車的,便拍拍老夏的肩膀說:兄弟,大家以後都是朋友,你不會說一句,我可以教你,我第一次開車的時候也這樣。來,你看我起步,先捏離合器……

老夏再次疑惑地說:那個不是後剎車嗎?

那人一時又控制不住,罵道:你他媽自行車騎多了?

老夏說:然後呢?

那人說:然後像這樣,掛一擋,慢慢鬆開離合器,再擰一點油門,車就動了。

然後此人繼續示範,說:這車很兇,你一般剛開始開慢點,熟悉一下車子,一般七千轉以後換擋,換擋的時候要捏離合器,速度沒了再降擋,停車要掛空擋,一般這樣的兩衝程車發動機轉數低了燒火花塞,轉數高了傷發動機,所以你這樣的初學者很容易開壞。

老夏問道:那我應該轉數高呢還是轉數低的?

那人從沒回答過這樣的問題,不耐煩道:你看火花塞和發動機哪個便宜就燒哪個。

然後老夏問了一個讓此人對老夏徹底失望的問題:那火花塞是什麼東西?

那人教誨了老夏半個鐘頭,老夏終於覺得可以開車上路,再熄火兩次以後終於得以緩緩開動,用一擋繞一個圈子以後,老夏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問那人:還行吧?

那人忙說行,然後問老夏這車要不要。

老夏說,我再試一圈吧。

然後老夏很瀟灑地一踢撐腳,結果沒把車擺正,那車正好斜著要倒下去,老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車居然這麼重,連扶都扶不住,然後咣一下車子倒地。

那男的忙跑過去和老夏一起扶起車子,觀察半天說:呀,這車大板壞了,刮花掉了,看來你非要不可了。

老夏很爽快地掏出一萬兩千塊錢,說:鑰匙歸我了。

那男的點過錢以後我上去問:兄弟有沒有什麼便宜點的車?

那人說:你是說摩托車啊?

我忙說是。

那人說,最便宜的?

我點頭問:有什麼車?

他說:這有幾輛兩衝程的TZM,雅馬哈的,一百五十CC,比這車還小點。

我問:什麼顏色的?

那人說:紅白的,紅的佔多點。

我問:什麼價錢?

那人說:誠心想要七千塊錢。

我說:行,那你給我留個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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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目送此人打車離去後,騎上車很興奮地邀請我坐上來回學校兜風去。我忙說:別,我還是打車回去吧。

老夏一再請求我坐上他的車去,此時儘管我對這樣的生活有種種不滿,但是還是沒有厭世的念頭,所以飛快跳上一部計程車逃走。

等我到了學院以後開始等待老夏,半個小時過去他終於推車而來,見到我就罵:日本鬼子造的東西真他媽重。

車子不能發動的原因是沒有了汽油。在加滿油以後老夏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操練車技,從此開始他的飆車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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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摩托車我始終有不安全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在小學的時候學校曾經組織過一次交通安全講座,當時展示了很多照片,具體內容不外乎各種各樣的死法。在這些照片裡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是一張一個騎摩托車的人被大卡車絞碎四肢分家腦漿橫流皮肉滿地的照片,那時候鐵牛笑著說真是一部絞肉機。然後我們認為,以後我們寧願去開絞肉機也不願意做肉。

而老夏沒有目睹這樣的慘狀,認為大不了就是被車撞死,而自己正在年輕的時候,所謂烈火青春,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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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車子出現過很多問題,因為是兩衝程的跑車,沒有電發動,所以每天起床老夏總要花半個小時在怎樣將此車發動起來上面,每次發起,總是汗流浹背,所以自從有車以後,老夏就覺得這個冬天不太冷。

但是發動不起來是次要的問題,主要的是很多人知道老夏有了一部跑車,然後早上去吃飯的時候看見老夏在死命蹬車,打招呼說:老夏,發車啊?

老夏停下說:是啊,天冷,難發。

這還不是最尷尬的,最尷尬的是此人吃完飯踢一場球回來,看見老夏,依舊說:老夏,發車啊?

我相信老夏買這車是後悔的,因為這車花了他所有的積蓄,而且不能有任何的事故發生,一來因為全學院人目光都盯著這部車,倘若一次回來被人發現缺了一個反光鏡什麼的,必將遭受恥笑。而且一旦發生事故,車和人都沒錢去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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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以後,老夏的技術突飛猛進,已經可以在人群裡穿梭自如。同時我開始第一次坐他的車。那次爬上車以後我發現後座非常之高,當時我還略有讚歎說視野很好,然後老夏要我抱緊他,免得他到時停車撿人,於是我抱緊油箱。之後老夏掛入一擋,我感覺車子輕輕一震,還問老夏這樣的情況是否正常。

以後的事情就驚心動魄了,老夏帶了一個人高轉數起步,車頭猛抬了起來,旁邊的人看了紛紛叫好,而老夏本人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大叫一聲不好,然後猛地收油,車頭落到地上以後,老夏驚魂未定,慢悠悠將此車開動起來,然後到了路況比較好的地方,此人突發神勇,一把大油門,然後我隻感覺車子拽著人跑,我扶緊油箱說不行了要掉下去了,然後老夏自豪地說:廢話,你抱著我不就掉不下去了。

我覺得此話有理,兩手抱緊他的腰,然後隻感覺車子神經質地抖動了一下,然後聽見老夏大叫:不行了,我要掉下去了,快放手,癢死我了。

我們之所以能夠聽見對方說話是因為老夏把自己所有的錢都買了車,這意味著,他沒錢買頭盔了。

這天老夏將車拉到一百二十邁,這個速度下大家都是眼淚橫飛,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以為這兩個傻×開車都能開得感動得哭出來。正當我們以為我們是這條馬路上飛得最快的人的時候,聽見遠方傳來渦輪增壓引擎的吼叫聲,老夏稍微減慢速度說:回頭看看是個什麼東西?

我淚眼蒙回頭一看,不是想像中的扁扁的紅色跑車飛馳而來,而是一個挺高的白色轎車正在快速接近,馬上回頭彙報說:老夏,甭怕,一個桑塔那。

老夏馬上用北京話說:你丫危急時刻說話還挺押韻。

話剛說完,隻覺得旁邊一陣涼風,一部白色的車貼著我的腿呼嘯過去,老夏一躲,差點撞路沿上,好不容易控制好車,大聲對我說:這桑塔那巨牛×。

我剛剛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情,問:你見過有哪個桑塔那開這麼快的嗎?

老夏說:沒。

我忙叫道:追!

老夏說:追你個頭!不就個桑塔那?

我說:你見過渦輪增壓的桑塔那?

老夏說:沒。追。

後來的事實證明,追這部車使我們的生活產生巨大變化。

事情的過程是老夏馬上精神亢奮,降一個擋後油門把手差點給擰下來。一路上我們的速度達到一百五十,此時老夏肯定被淚水模糊了雙眼,眼前什麼都沒有,連路都沒了,此時如果衝進商店肯定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在這樣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段時間以後,我們終於追到了那部白車的屁股後面,此時我們才看清楚車屁股上的「EVOLUTION」字樣,這意味著,我們追到的是一部三菱的槍騎兵,世界拉力賽冠軍車。

知道這個情況以後老夏頓時心裏沒底了,本來他還常常吹噓他的摩托車如何之快之類,看到「EVO」三個字母馬上收油打算回家,此時突然前面的車一個剎車,老夏跟著他剎,然後車裏伸出一隻手示意大家停車。

當時老夏和我的面容是很可怕的,臉被冷風吹得十分粗糙,大家頭髮翹了至少有一分米,最關鍵的是我們兩人還熱淚盈眶。

我們停車以後槍騎兵裡出來一個傢夥,敬我們一支煙,問:哪的?

老夏回道:師範裡的。

然後這傢夥看著我們的臉說:一表人才。

接著此人說:我從沒見到過不戴頭盔都能開這麼猛的人,有膽識,技術也不錯,這樣吧,你有沒有參加什麼車隊?

老夏木訥地說:沒。

然後那人說:那你就參加我們車隊吧,你們叫我阿超就行了。

老夏激動得以為這是一個賽車俱樂部,未來馬上變得美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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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阿超給了老夏一千塊錢的見面禮,並且在晚上八點的時候,老夏準時到了阿超約的地方,那時候那裏已經停了十來部跑車,老夏開車過去的時候,一幫人忙圍住了老夏的車,仔細端詳以後罵道:屁,什麼都沒改就想贏錢。

然後阿超向大家介紹,這個是老夏,開車很猛,沒戴頭盔載個人居然能跑一百五,是新會員。

之後馬上有人提出要和老夏跑一場,然後掏出五百塊錢放在頭盔裡。我們終於明白原來這個車隊就是乾這個的。

結果是老夏接過阿超給的SHOEI的頭盔,和那傢夥飆車,而勝利的過程是,那傢夥起步想玩個翹頭,好讓老夏大開眼界,結果沒有熱胎,側滑出去被車壓到腿,送醫院急救,躺了一個多月。老夏因為怕熄火,所以慢慢起步,卻得到五百塊錢。當天當場的一共三個車隊,阿超那個叫急速車隊,還有一個叫超速車隊,另一個叫極速車隊。而這個地方一共有六個車隊,還有三個分別是神速車隊,速男車隊,超極速車隊。事實真相是,這幫都是沒文化的流氓,這點從他們取的車隊的名字可以看出。這幫流氓本來忙著打架跳舞,後來不知怎麼喜歡上飆車,於是幫派變成車隊,買車飆車,贏錢改車,改車再飆車,直到一天遇見絞肉機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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