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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天下》第十七章 突然行動
接下來的兩天都沒任何的動靜,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西市依舊如往常一樣熱鬧,而李逸作為新任的西市市令,依舊忙著熟悉自己應該幹什麼。

除了那天李幽若和尉遲茜抵達時候眾人對他的後台感到震驚之外,他身上彷彿看不出任何其他什麼人,和一個書生無異,甚至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在加上對周圍的人都是異常的客氣,於是更讓人覺得這位新任的市令簡直就屬於無害的那種。

又過了三天的晚上,長孫府。

在長孫無忌的書房內,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兩人相對而坐,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小幾,上面一口銅製香爐正冒出淡淡的青煙,整個屋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彷彿能浸入腦髓一般,即便腦子有些昏昏沉沉,一聞之下人也陡然覺得清醒。

長孫無忌的手裏正拿著一本摺子,細細的看著,不多時看完之後,便合了起來,輕輕的拍拍摺子,感慨道:「褚公的書畫可越來越精進了,這摺子……我可都有些捨不得遞交上去。」

褚遂良可是著名的書法家,他的書法,初學虞世南,晚年取法鍾繇、王羲之,融匯漢隸,豐艷流暢,變化多姿,自成一家。與歐陽詢、虞世南、薛稷並稱初唐四大書家。相傳虞世南死後,唐太宗嘆息無人可以論書。魏徵稱讚說:「褚遂良下筆遒勁,甚得王逸少體。」

褚遂良聞言笑道:「能得輔機如此陳贊,我可也算心滿意足,不過現在你我可是商議正事,不知道輔機以為如何?」

談到正事,長孫無忌可也就認真起來,面露思索之色,道:「也確如褚公所言,西市地方狹小,也的確需要再次擴大,可如何擴大,又擴至多大則需要從長計議,而且也有選址,若未處理好,天子腳下,要是鬧得民怨可就是你我不是了,不過這摺子明日早朝我也遞交給聖上。」

如此一來長孫無忌自己倒也沒什麼意見,褚遂良喜道:「輔機如此一說,我可也就放心了,其實此事我還有一個打算,讓太子殿下來完成此事。」

李治雖然已經被冊封太子,可朝中對於他不滿的人依舊在,畢竟比起那些年長的皇子他顯得太不出眾,如此一來也難以讓朝中其他一些大臣臣服,而且在李世民的光環下,有些庸庸碌碌的李治就如螻蟻一般不出眾,當初兩人力排眾議,擁李治為太子,卻也是頂住了很大的壓力。

若李治在李世民在位期間仍不能有所作為,他日登基之後,朝中大臣不服,唯恐生亂,這也是兩人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長孫無忌心裏也明白這個道理,感慨道:「褚公費心了,可……!」

此時,門外則傳來稟告聲:「主人,有密函送來,事關西市市令李逸。」

褚遂良聞言道:「要不我先迴避一下?」

長孫無忌搖頭道:「不用。」

接著抬頭朝門外道:「送進來。」

門被打開,一個下人雙手捧著一封密函低頭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奉上,待長孫無忌接下之後才退了出去,旋即把門關上。

長孫無忌取出了裏面的信函,細細一看,臉上並無其他表情,心裏卻略微吃了一驚,接著把手裏的密函遞給了褚遂良,道:「褚公如何看?」

褚遂良接過信函,看了一番,驚訝道:「此子也不過上任幾天而已,難道就打算來個先下手為強?他招惹的可是朝廷的工部侍郎?難道有太子撐腰,便可以如此膽大?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

唐朝等級制度森嚴,李逸也不過是一個市令,可得罪的卻是工部的侍郎,身處官場的褚遂良可深知這點,這也就是所謂的明知故犯,在老虎頭上拔毛一樣,最主要的一點他才剛剛上任。

長孫無忌淡淡一笑,輕輕的一拍桌子,笑道:「膽大妄為,這話說得不錯,不過最近有些官員的確有些不像話,可這些事情在他們的眼裏也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既然李逸要折騰,那麼就讓他折騰一下好了!」

褚遂良驚訝道:「你還真打算讓他如此大鬧一番?」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對,而且既然太子殿下也參與了此事,不如就讓他也參合進去,鬧大點也才熱鬧點!」

說罷,朝門口喊道:「管家!」

很快,門被推開,長孫銘恭恭敬敬的走了進來,彎腰問道:「主人,有何吩咐!」

長孫無忌問道:「現在西市的市丞是什麼誰?」

長孫銘立即道:「回主人的話,一個叫薑成,和秦侍郎的兒子關係密切,另外一個叫徐稟呈。此人處事倒很圓滑。」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那好,派人去給徐稟呈帶句話,就說李逸要他幹什麼就幹什麼。」

「是!」

長孫銘答應道,退出了房間。

房內再次恢復了平靜,過了會,褚遂良才問道:「真要如此?」

長孫無忌笑道:「當然,明著我等是不能插手,就暗裏幫一把吧。」

在長孫無忌的眼裏看來,李逸的這種動作其實就和小孩子鬧架一樣,而且事情也不是很大,要是由他出面當然不合適,所以還得由他自己來處理,而自己等人只需要在他背後幫襯一下便可以。

另外一方面,李逸的家裏。

當李逸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時,飛狐已經在哪裏恭候大駕,見李逸進來立即稟告道:「李市令,屬下已經調查清楚,正如大人所言,其中果然有原委。」

一天忙碌下來李逸已經很疲憊,一聽到此事頓時精神一震,彷彿瞬間所有的疲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喜道:「很好,快給我說說!」

飛狐從懷裏掏出了厚厚的一疊紙,放在了小幾上,才稟告道:「哪天大人所見之人叫劉二牛,長安城西二十裡牛家莊人氏,母親身患重病,大夫告訴他需用百年老參做藥引,可他家境貧寒,於是將一隻玉佩典當之後換取了一貫錢,去秦記藥店購買了老參,不過秦記藥店給他的並非什麼百年老參,是假的,所以他就去找藥店理論,可是秦記藥店並不認帳,於是便有了大人所見的那一幕。」

他的話雖然簡單,可是卻讓李逸弄清楚了整個事情的原委,沉吟了一下,道:「你的意思也就是說秦記藥店買假藥?」

飛狐點頭道:「對,其中一個兄弟已經潛入過他們的藥店,在他們的貨倉中發現很大一部分假藥材,另外我們也詢問過當鋪,找到了那塊被典當的了玉佩。接下來如何做還請市令明示。」

李逸心裏更是大喜,如此說來豈不是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也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樣秦記藥店果然有問題,而且還是賣假藥,聞言心裏掂量了一番,正色道:「明天本官就帶人去查抄秦記藥店,你們幾個一個帶著劉二牛來長安,還有幫他鑒定人蔘的郎中,以及那個當鋪的掌櫃,先監視,倒時候聽我號令帶人。」

安排完畢,親自把飛狐送出了房間門口,就要離開之時,飛狐轉過身來,突然道:「另外……,長孫司徒讓屬下轉達一句話給您:徐稟呈此人可以值得相信!」

李逸突然感到了一絲意外,點頭道:「我知道了!」

可飛狐卻有些驚訝,道:「您就不覺得意外?」

李逸一笑,道:「其實本官求之不得!」

瞬間,飛狐倒明白了李逸話中的含義,微微點頭,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逸目送他離開,卻沒直接進屋,天很冷,天空卻很晴朗,一輪下玄月掛在天空,月光讓整個院子顯得異常的清幽,淡淡的霧氣漂浮在院內。

可自己看來,就如煮沸的鍋上飄出的蒸汽一樣,或許明天,西市就將因為自己動作如煮沸的鍋一樣。

捏捏自己的拳頭,一瞬間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蓄滿了力量,只需要明天奮力一擊。

既然如此?

「呼!」

李逸左腳一步跨出,右拳猛的轟了出去,比起原來的自己是差了很多,可是卻依舊顯得如此有力道,而隨著這一拳轟出,自己感覺從來沒有如今天一樣如此下定了決心要去做一件事情。

一夜彷彿眨眼就過一般,第二天,長安的天氣顯得異常的晴朗,秋日的陽光照在人身上也有種懶洋洋的感覺,沉靜了一晚上的長安再次因為鼓聲的響起而活躍起來。

李逸一身官服穿戴整齊,第一時間就抵達了市署,和他一樣,其他人均在很短的時間陸陸續續的抵達,市署的事情繁多,卻也是長安城內難得的好差事,所以沒人想被辭去,而朝廷對於官員的處罰可是很嚴重的,要是官員早朝遲到都要被處罰。

李逸在屋內見外面人已經基本上到齊,這才出了房間,略微看看眾人,喊道:「徐市丞,兄弟們可都到齊了,嗯,你好像精神不怎麼好?"

眼前徐稟呈臉色有些蒼白,而且還有黑圓圈,這樣子估計一晚上都沒睡好。

徐稟呈身子微微一震,連忙一笑,道:「沒事,沒事,不知道市令有何吩咐?」

「沒事就好,有事的話就說出來!」

李逸笑道,在看看其他人,道:「把兄弟們都叫上,跟本官來!」

徐稟呈猶豫了一下,問道:「不知道是何事?兄弟們還有其他的一些事物,這都叫上的話會不會被耽擱了?」

李逸搖搖頭,道:「不會,這事情更加重要,其他的事情先緩緩,至於去什麼地方,到時候本官自然會告訴你們,好了,集合兄弟吧!」

「是!」

徐稟呈答應道,倒也沒問,連忙去集合人,市署的其他人原本打算按照計劃去忙自己事情,如此一來不得不停下所有的事情。

不多時,李逸就帶著市署的一大幫人出了市署,直奔秦記藥店。

今天的天氣很好,西市比起平時顯得更加的熱鬧,見李逸帶著大幫人紛紛讓路,於是很快便抵達了秦記藥店!

李逸雙手朝背後一背,喝道:「來人,先把藥店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另外清空藥店,所有的夥計都集中在前面來!」

市署的人一個個都愣了,這是幹什麼?難道不知道這秦記藥店的東家到底是誰?於是不少人都看向了徐稟呈,他在西市的資格最老,很多人更是以他馬首是瞻。

徐稟呈心裏現在可是異常的糾結,昨晚上有人給自己捎了一句話,即便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足以讓自己一晚上沒辦法入眠,兩邊自己都得罪不起,而偏偏自己得選擇一方。

孰重孰輕,其實很容易掂量,深吸一口氣,徐稟呈喝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服從市令的命令,快!」

那些屬下們也呆不住,連忙動了起來,雖然他們也還弄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薑成可急了,他和秦公子的關係不錯,藥店可是秦家的,急道:「這是幹什麼?難道你們不知道藥店是誰的?」

話清晰的傳進了李逸的耳朵裏面,聞言轉過身來,伸手一指薑成,冷冷道:「藥店是誰的,不需要你在提醒本官!要是你對本官的做法有異議先留著,本官現在也不會給你任何的解釋,自己瞪大眼睛看著!」

說完,李逸轉過身去,手一揮,喝道:「動作快些,都沒吃飽嗎!愣著幹什麼!」

彷彿就如被鞭子抽在了身上一樣,原本動作還有些遲疑的屬下們動作一下快了起來,不多時,整個藥店便被重重的包圍起來,前來購葯百姓也被勒令離開藥店,所有的包括掌櫃的在內的人也被集中在了藥店的前面。

市署突然如此大張旗鼓,頓時吸引了過往百姓的注意,不多時門口已經擠滿了人,紛紛的駐足看熱鬧。

李逸則已經邁步進了藥店,目光一掃眼前的掌櫃一乾人等,淡淡道:「打攪諸位實在抱歉,不過現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核實一下!」

掌櫃的滿臉堆笑,笑道:「李市令,這要是有什麼事情您說句話便行,怎麼能勞你大駕啊!」

李逸接著道:「這可不行,事關重大,有人說你這裏在買假藥,來人啊,給我仔細的盤查一下!」

掌櫃一愣,正要說話。

李逸手一抬,阻止他說話,道:「是真是假,本官自然調查清楚,還不快點?」

幾人立即出來,打算開始對櫃子上面的那些藥物進行檢查,立即眉頭一皺,不悅道:「外面的不用查了,直接檢查屋內的存貨,另外,屋內有個紅漆櫃子,櫃子是空的,輕易就挪開,在櫃子的背後有個密室,裏面的那些藥物給我仔細核查一番!」

掌櫃的臉頓時微微有些變色,如此隱秘的地方藥店也僅僅只有少數的兩個人知道而已,都是自己的心腹,他一個市令又是如何知道的?

徐稟呈等人心裏同樣大吃一驚,要是他所言真的,他又是什麼時候派人調查清楚了?可在市署內沒見任何人和他接觸過?

當下心裏一沉,邁步上前,請纓道:「下官帶人前去。」

說罷,伸手點點幾人,直接進了店的後面。

掌櫃心裏可真著急了,裏面有什麼東西他心裏可比誰都清楚,也不見了先前討好的神色,冷冷道:「李市令,你可知道店鋪的東家是誰?可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李逸轉過身來,笑道:「掌櫃的,怎麼了?著急了?不瞞你說,本官還真知道這藥店的東家是誰,不僅僅是這裏,整個西市那家店有什麼後台,本官都知道,至於本官今日為何要來?你心知肚明,所以,你最好給本官閉嘴!」

「你……!」

掌櫃的臉頓時變得鐵青,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李逸已經一揮手,讓人把他給押在了一邊。

沒多久,徐稟呈帶著人從屋內走了出來,抬著好幾口大箱子,碰的一下放在了地上。

朝著李逸一拱手,徐稟呈道:「啟稟市令,按照您說的,我們發現了一個密室,在密室裏面找到了這些東西!」

「吱呀!」

開箱聲紛紛的響起,不多時,幾口大箱子都被打開,在箱子裏面裝著不少小小木匣子。

徐稟呈取出了一個木匣,打開之後在木匣的裏面是一段人蔘,用紅絲綢做的地,用紅色的絲線系著,把打開的木匣遞到了李逸面前,道:「大人,您看!」

李逸一看,疑惑道:「這是人蔘?」

徐稟呈拿起來細細的端詳了一番,轉過身去,道:「把其他的都打開!」

很快,所有的木匣都被打開,除了人蔘之外,還有靈芝、鹿茸等貴重藥品,徐稟呈一個個的細細辨別,又在櫃中取出了一個木匣,送到了李逸面前,道:「回市令的話,秦記藥店的帳本上所載,這些都是來自關外的山參,可是經過屬下辨別,這些並非野山參,而不過是普通種植的人蔘,雖然同為人蔘,藥性卻相差很遠,不過普通人很難辨別!另外……!」

隨手把木匣放回了箱子,又在另外一個箱子裏面取出了一個木匣,裏面裝著一段鹿茸,取出之後,讓人將其從中切斷,取出一段遞在李逸的眼前,道:「市令請看,這鹿茸完全就是假的,真的鹿茸體輕,質硬而脆,氣微腥,味鹹。表面密生紅黃或棕黃色細茸毛,皮茸緊貼,不易剝離。而這個,類似圓形,可厚薄不均,外皮呈灰褐色,切斷面棕紫,而且無細孔,很重,是用毛皮包裹骨膠仿製,完全是假貨!」

李逸微微點點頭,沉著臉,朝掌櫃看去,問道:「這些假貨是怎麼回事?」

掌櫃鐵青這臉,卻閉口不提。

「哼!」

李逸冷冷一哼,喝道:「來人,把箱子全部運回市署,掌櫃等一乾人等也全部帶回去,封閉藥店!」

堂堂的秦記藥店居然藏著如此多貴重的假藥品,就連市署的人也感到意外,當下也不敢違背李逸的意思,把箱子以及掌櫃等一乾人等全部帶走,藥店也被關上了門,貼上了封條。

李逸看著一切做完,這才朝市署走去,徐稟呈背後追了上來,討好道:「市令英明,居然知道秦記藥店買假貨,是否是因為前幾日的那個平民?」

李逸也沒回答,背著手市署走著,走了幾步才道:「本官有個想法,藉此機會,好好整頓的西市,徹底的清理那些假貨,另外……怎麼沒見薑成?」

徐稟呈左右瞧瞧,笑道:「可能已經先行一步回市署了!」

「哦!」

李逸微微點頭,沉吟了一下,道:「有件事情還得你親自去辦,找兩個你最信得過的人,回去之後,把今天的那批家藥材重新換個地方,本官也得以防萬一!另外……」

「有人托話給本官,長孫司徒說你值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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