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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天下》第二十四章 越獄
看著眼前的幾碟酒菜,李逸頓時感覺背上冰涼,即便是上次遇刺,也沒有覺得自己居然離死神如此之近,要是自己不細心一點,恐怕就如那隻老鼠一樣,連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而秦家那幫人如此的恨自己,居然打算把自己毒死在大牢裏面。

難道說那個漏洞百出的陷害計僅僅是為了把自己關進大牢,用毒幹掉自己才是最根本的事情?自己一死,誰還回去追究到底是什麼人殺了自己。

放下手裏的筷子,李逸看著眼前的食盒,震驚之後卻不得不想一個對策來,可最主要的事情,要是自己不死的話,殺自己的人可會源源不斷的前來吧,這次用毒,下次就指不定用其他什麼辦法。

瞬間,李逸感覺黑暗中無數雙充滿了殺機的眼睛正盯著自己,一旦自己打個盹什麼的,他們就永遠不可能讓自己醒來。

心有些不爭氣的急促跳動起來,夜晚的牢房似乎顯得更加的寒氣逼人。

李逸後退了兩步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食盒,電視裏面才遇到的事情沒想到居然被自己也遇到了,可難道自己就這樣坐以待斃?讓王聰派人來保護自己?

可送飯菜的都是獄卒,還有什麼人值得自己期待?值得讓自己把命交給他們?說不定那些保護自己的人中就有人會趁著周圍人不注意暗地裏捅上自己。

而要活命,最好的辦法就是必須離開這裏。

李逸很快就知道了自己下一步應該如何去做,而如何離開這大牢卻又是關鍵,當初可沒學過如何把鎖打開,何況外面還有看守。

希望和絕望似乎同時出現,沒什麼先後之分。

有些喪氣的低下頭來,目光不由的放在了眼前的食盒上,剎那間,腦子裏面突然冒出了一個很大膽的設想,給自己送飯的獄卒會不會再次前來,確認自己是否死了?如到時候他完全沒戒備,要進牢房來查看,對於自己而言可就是一個很大的機會,那個獄卒的個頭並不高大,自己還有機會一搏。

這也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李逸也沒猶豫,當下把食盒全部推翻,弄成自己吃了中毒之後惱怒打翻的樣子,然後就耐心的等著,就如漁夫朝水裏扔出了魚鈎,等著魚兒上鈎一樣。

過了有大半個時辰,外面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可在如此安靜的大牢裏面卻顯得如此的清晰。

「來了!」

李逸立即趴在了地上,捲曲著身子,臉朝著外面閉上了眼睛,先前等待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位置,牢內燭火不怎麼亮,現在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對方的臉兒對方卻不容易察覺自己是否睜開了眼睛。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了下來,很快,耳邊傳來了鎖鏈被拉下的嘩啦啦聲,不一會牢門開啟的聲音也傳來。

李逸微微的睜開一看,正在打來牢門之人果然就是先前送飯的獄卒,自己運氣還算不錯,他要是不來的話自己可就有些難辦了。

表面上看上去沒絲毫動靜的李逸現在就如緊繃的弓一樣,就等著瞬間的出其不意的進攻,大牢裏面不怎麼明亮的燈火也提供了很好的掩護。

獄卒打開了牢門,推門進來停在了李逸身邊,嘴裡冷笑了聲,伸出腳踢了踢。

李逸紋絲不動,彷彿就如一具死屍一樣,現在比得就是耐心,等待最佳的下手機會,而且要一擊必中,不能給他絲毫的喘息機會。

踢踢李逸見沒反應,獄卒似乎並不放心,彎腰伸出手來放在李逸的鼻前,想試試李逸是否還有鼻息。

李逸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猛的一拉,這一下可是卯足了力氣。

大牢裏面總給人感覺有些陰氣沉沉,更何況獄卒眼裏李逸已經是個死人,怎麼也沒料到死人突然活了,整個人嚇得一顫,居然連絲毫的掙扎都沒,一個站立不穩,就被李逸撲通一下拉趴在了地上。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如何製服敵人,讓敵人失去反抗之力,即便是個工程兵也是必修的科目,對於此李逸可已經是輕車熟路,在獄卒倒地瞬間自己猛的一翻身,接著抓住他另外一隻手,兩隻手一扭,狠狠的壓在了他的背上。如此一來獄卒的臉就被狠狠的壓著貼在了地上,在加上手被反扭,頓時動彈不得。

「什麼人派你來的?」

李逸厲聲問道,用力一扭。

獄卒頓時疼得哀嚎了一聲,現在也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別人的計,連忙討饒道:「饒命,饒命!」

李逸再次一用力,惡狠狠道:「說,不然先扭斷你手,在扭斷你的脖子!」

獄卒本就是膽小之人,已經嚇得沒了方寸,連忙道:「我說,我說……,小的也不知道是誰,他給我錢,要我替他辦事……啊!」

李逸一用力,他頓時再次哀嚎起來,「少裝蒜,不知道是誰你肯定替他殺我,謀殺朝廷命官你可是死罪一條!」

「啊……小的……小的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獄卒哀嚎道,「小的賭錢輸了一大筆錢,他……他給我還賭債,饒命……小的家裏還有老小。」

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知道說得是真是假,可想盤問出來也並非易事,李逸也擔心裏面的動靜驚擾了外面的獄卒,到時候自己想逃可就有些困難,當下一拳狠狠地揍在了獄卒的後腦杓上,獄卒悶哼一聲,頓時暈了過去。

李逸也沒絲毫的鬆懈,仔細的留意著牢房裏面的動靜,外面並沒人來的聲音,看樣子裏面的動靜並沒有被外面知道,這才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呼呼的喘了兩口,接著立即拔下了獄卒身上的衣服,把他和自己衣服調換了一下,穿戴整齊之後,又把獄卒的臉朝裏面,弄成睡覺的樣子,收拾了一下食盒出了牢門,轉身把大牢關上,提著食盒小心翼翼朝外面走去,現在尚不知把守的獄卒有多少人,沒逃出去之前都得小心為上。

牢房是半地下室,其中有一半是埋在了地上,用石頭砌築的牆壁顯得異常的結實,而帶來的結果便是牢房異常的潮濕,特別是夏日。

走到了盡頭,便是一段朝上的台階,在入門口有一間小小的房間,平時守大牢的獄卒便在房內,大牢也從裏面開啟,即便有人劫獄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辦到。

可現在原本應該緊閉的牢門卻已經被打開,門口的屋內也透出了燈光來。

垂著頭,李逸邁步上了台階,走到門口朝屋內小心的一瞥,屋內還有一個獄卒,不過現在已經喝得滿臉通紅,桌上空了兩壺酒,擺著兩幅碗筷,幾盤菜肴也被吃得差不多。

「兄弟,要走了啊?來,再……再陪哥哥喝上幾杯。」

看門的獄卒滿臉通紅,醉眼惺忪的問道,身子都已經有些搖搖晃晃,也並未認出眼前此人並非和自己一起喝酒之人。

李逸心裏卻是直感嘆自己命大,看他的架勢估計一躺下就會睡到天亮,要是自己真的中了毒,他可完全指望不上,還真只有死路一條。也沒進屋,徑直朝門口走去,同時低聲答應道:「嗯!」

「那……那你慢走……,兄弟也就不送了,下……下次李……李小姐送酒菜來,這好事可……可多……多想著哥哥些!」

獄卒已經吐字不清,咧嘴笑著說道,又搖搖晃晃的坐了下去。

李逸應付點點頭,出了大牢,這個醉鬼無異的一句話也透出一個消息,想殺自己之人知道自己和李幽若的關係匪淺,所以假借了李幽若的名號,要是自己死了,難道衙門會去追究李靖三女之罪?如此一來自己死也就白死,而李幽若更是會背上一個指使殺人的黑鍋,這招栽贓嫁禍實在狠毒!

想到此,李逸心裏異常的氣惱,提著食盒的手因為太用力都顯得蒼白,恨不得立即找出是何人指使,然後一出心中惡氣,於是也沒耽擱,小心朝外走去。

外面現在已經全黑了下來,作為長安縣衙晚上守夜的衙役並不多,畢竟長安的宵禁制度很大程度上保證了長安的治安穩定,今天上午已經進來過一次,要出去的話也並非找不到路,更何況黑夜可是最好的掩護。

從大牢直接走到了前面,李逸甚至連一個盤查的衙役都沒遇到,衙門裏面的防衛實在也疏鬆得可以,難怪那個獄卒可以大搖大擺的提著下了毒的東西直接送給自己,根本就沒人會盤問他,或者根本就沒人會想到有人會毒殺自己。

大門已經在望,李逸躲在了一叢花樹下,機警的看著衙門的大門處,黑夜中看不到絲毫的人影,唯一動靜就是寒風吹來,樹枝搖動的沙沙聲。

片刻,李逸才離開了藏身之處,小心的朝門口摸去,自己一旦逃出去,估計明天一早,整個長安就會貼滿自己的通緝畫像。

眼前就要抵達了大門口,這裏也無絲毫可以遮擋的東西,突然間,背後有人喝道:「什麼人!站住!」

「是王崇!」

李逸從聲音中聽了出來,心裏一動,白天王崇給自己感覺還算一個正直的人,或許可以賭上一把讓他幫幫自己,於是乾脆停下了腳步,慢慢的轉過身來,反正也自己也逃不掉。

此時,一個人也走了過來,當兩人不過一丈遠時李逸已經能看清楚來人,果然是王崇,於是咧嘴一笑,道:「王捕頭!好巧啊!」

王崇晚上在縣衙值夜,出來巡視,正巧看到有人要出衙門,而對於衙門捕快他可是異常的了解,可此人的背影看上去缺有些陌生,當下出聲喝道,走近之後沒料到居然是李逸,連忙上前兩步,手也摸到了刀柄上,警覺道:「李市令,你怎麼出來的?」

大牢雖不算戒備森嚴,可李逸要逃出來也並非易事,而且他出現在這裏很顯然就是越獄。

李逸舉起手裏的食盒,嘆氣道:「我要是不出來,估計明早上你們就得給我收屍了,這是一個獄卒送來的酒菜,全部被下了劇毒,王捕頭要是不相信的話不如一試便知!」

「劇毒?」

王崇疑惑道,看看李逸手裏的食盒,手並未離開刀柄,人卻朝前走了兩步,可離李逸依舊有好幾步遠。

李逸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也盤算起來,要是能說服王崇幫自己,說不定事情能有所轉機,所以必須得讓他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然後再尋找突破口。

心裏有了主意,李逸臉上依舊保持笑容,輕鬆道:「王捕頭無需擔心,我可不會趁機逃走,要是你不相信我所言,不如找個地方,酒菜之中是否有毒,一試便知,至於捕頭要去何處試毒,我跟去便是!」

王崇的心裏嘀咕起來,李逸怎麼跑出來的先不過問,重要的一點居然說有人要毒害他?這葫蘆之中又是賣得什麼葯?該不是他自己演的苦肉計?

可旋即也否定了這個想法,他何須演什麼苦肉計?

如此說來便有人真要毒害他,那此事可就非同小可,最主要的一點此人後台可能就是當今的太子,豈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縣衙捕頭能招惹得起的?要是他真的被毒死,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可能出現的後果,王崇頓時感覺背上涼颼颼的,正色道:「此事還需稟告參軍,還請李市令和小的一起前去!」

「不可!」

李逸連忙阻止道,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道:「王捕頭,借一步說話,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王崇一愣,猶豫片刻,低聲道:「李市令,請隨小的來!」

跟著王崇李逸進了縣衙的一間偏房,點亮了燭火之後,王崇找出了一根銀針,朝酒菜裏面一插,很快,銀針便變得如墨一樣。

見此王崇也不由的大驚失色,正如李逸所言,酒菜中果然有毒,而且看銀針的顏色可是劇毒,李逸今日可是被自己親自押送回大牢,自然不可能身上藏有劇毒,如此說來果真如他所言有人想取他性命。

心裏無比震撼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感覺有些僥倖,若非李逸機警,自己和縣衙的一乾弟兄可都得攤上一個保護不力的罪責,丟了飯碗不說,還得受罰。

擱下銀針,王崇沉聲問道:「李市令,敢問下毒的人現在在何處?」

李逸見他相信,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回答道:「此人現正被我困在大牢之中,不過還請捕頭幫我一把。」

王崇正色道:「保護市令周全也是小的等職責所在,待我將他提來問話,一問便知!」

「慢!」

李逸再次阻止道,看著王崇,道:「其實我現在有一小計策,還想請捕頭幫忙,不過在說之前敢問捕頭一句,可否信得過李某?」

王崇心裏掂量此話中的含義,一咬牙,道:「小的自然信得過市令!」

「好!」

李逸一臉的嚴肅,道:「其實我有一小計策,便是引蛇出洞,想害我之人若知道我未死,一會想辦法殺了送飯菜的獄卒,另外便是我,所以想請王捕頭放我出去,明日就大肆在長安城內追捕,不久長安皆知我李逸越獄。害我之人知道我未死,也知道我定然會追查到底,而之後我會是適當現身,引出想殺我之人。而在真相大白的之前,王捕頭你可就得受點委屈。當然,你若不信我,自可把我關進大牢,嚴加看管。而且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即便是參軍皆不可告知,以免泄露。」

原本李逸計劃認罪,然後讓陷害自己的人露出馬腳,可現在別人居然要殺自己,原來的計劃可就行不通。

王崇的心裏可是大吃一驚,沒想到李逸居然提出如此計劃,他頓時有些犯難了,畢竟自己可是捕頭,如此一來豈不是……

李逸也明白他的猶豫,道:「你大可放心,事成之後我將如實稟明太子殿下,為捕頭記大功一件!要是捕頭信得過李某,你我便詳細的計劃一番。」

任何機會和挑戰都是並存的,王崇的心裏也掂量起來,若李逸逃走,自己也就背負一個看管不力之責,可要是能破了此案,他在太子殿下前美言幾句,可勝過自己幹上幾十年。而且此人雖為市令,可和太子關係密切,前途不可限量,而且看得出李家小姐對他更是青昧有加,說不定就成了李大將軍的乘龍快婿,若以後能有此人提攜,自己可就有大好前程。

在王崇的心裏就如出現了一座天平,一邊是利益,一邊是風險,最終,天平緩慢的傾斜到利益那方,一咬牙,王崇啪朝李逸一拱手,正色道:「還請李市令吩咐!」

李逸心中一喜,如此王崇已經答應了自己,點頭道:「很好,第一點,我得找個落腳的地方,家裏是沒辦法回去了。嗯,你可知道李小姐的住處?」

心裏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的去處,就是李幽若住的地方。

王崇點點頭,道:「小的知道,可需要小的帶您去?」

李逸搖頭道:「不用,你只需告訴我在何處便可,至於接下來如何行動,我會通過李小姐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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