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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天下》第四章 死而復生
桃園。

劉正文守著李逸的屍體已經整整的一個晚上,平時對於李逸倒是呼來喚去,儼然沒一點下人的樣子,可現在面對已經死了的李逸卻有些心驚肉跳,偏偏這個差事又不能讓別人來,要是李逸死的消息泄露出去,自己的腦袋也就沒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可天依舊黑得就如夜晚一般,即便沒下雨,天彷彿沉得就如要掉下來一樣。

熬了一夜,劉正文早就身心疲憊,趴在桌上眼巴巴的等著張千回來,可終究還是沒抵過睡魔的侵襲,沉沉的睡去。

「轟隆隆……!」

巨大的炸雷突然間就在耳邊響起。

已經睡熟的劉正文驚得頓時蹦了起來,一個不小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頭倒在地上,側過頭,臉正好看著放置李逸屍體的床。

外面一道閃電突然間閃過,屋內頓時亮如白晝。

就在這瞬間,劉正文赫然發現蓋著李逸屍體的被子居然動了動,起先還以為眼花,可就在短短幾秒鐘,轟隆隆的雷聲再次震撼大地的時候,劉正文看的正切,被子真的在動。

頓時劉正文瞪大了眼睛,居然忘記了爬起來,大氣都不敢出,房間安靜得可以讓人窒息。

一道閃電再次劃過了天際。

被子裏面的李逸突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有些蒼白的面孔正對著劉正文,緊閉的眼睛也突然睜開來。

和那雙沒了神採的眼睛一接觸,劉正文就如被人狠狠的掐住了脖子一樣,感覺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最後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大叫一聲,手腳並用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朝外門狂奔而去。

外面,大雨已經如瓢潑一般落下,劉正文也顧不得被大雨淋濕,直接穿過了院子,直奔大門,原本死了李逸居然活了,一定是來索命,對於死沒人不恐懼。

奔到門口,恰好和剛剛回來的張千碰了一個正著,在李炳那裏沒得到絲毫答覆的他已經異常的心煩,剛進門就碰到劉正文如瘋了一般,一臉恐懼的朝自己奔來,猛的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喝道:「你幹什麼?」

劉正文現在可是狼狽不堪,渾身濕透,臉色蒼白,身子也直哆嗦,聞言茫然而又恐懼的看著張千。

張千眉頭,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啪的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對旁邊下人喝道:「下去吧!」

下人連忙退了下去。

劉正文臉上頓時起了五條手指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倒也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的張千頓時就如發現了救星一樣,反手一指背後,顫聲道:「詐……詐……詐屍,他……活了!」

張千眉頭一皺,左右看看沒了其他人,沉聲喝道:「你胡說什麼!」

劉正文連忙爭辯道:「真的……,真的活了……!」

張千臉色一沉,劉正文膽小,看他的樣子的確是被什麼嚇著了,可人死復生如此事情自己還沒遇到過,而且他一走,李逸的房間可就沒人盯著,要是被其他下人看了又如何是好。

當下手一松,喝道:「跟我來!」

「我……我不去!」

劉正文畏懼道,先前他可親眼看到李逸活了。

朝前走了兩步的張千回過頭,罵道:「要是他真的活了,你我的腦袋就保住了,要是他真的死了,你我也得跟著去見閻王!走!」

劉正文依舊遲疑了下,即便害怕,可還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萬般不情願的跟在後面,那架勢好像一有什麼事情就要逃一樣。

兩人還沒走到李逸的房間,卻見他的屋內已經有下人,張千心裏暗叫一聲不好,連忙奔了過去,剛到門口,屋內的一個丫鬟就急匆匆的奔了過來,急道:「張關鍵,不好了,少爺好像受傷了?」

劉正文的身子一顫,那架勢就要跑一樣,可一看張千,一咬牙也不敢亂動。

張千心裏也是一震,李逸在自己眼前被人射殺,可是不爭的事實,難道真的死而復生?

硬生生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張千疾奔了幾步進了屋內,卻見幾個丫鬟在幫李逸包紮傷口,而原本死了李逸真的已經靠在床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臉色雖說蒼白,卻是活生生的。

「你看,我說……!」

劉正文顫聲道,驚恐的看著李逸。

「閉嘴!」

張千連忙喝止道,生怕他說漏了嘴,然後罵道:「你們一個個怎麼看少爺的,怎麼讓他受傷了,還不快請大夫來!」

張千在桃園的威嚴就如皇帝在皇宮一樣,即便莫名被怪罪,下人和丫鬟們也不敢反駁,連忙有人去請大夫。

張千更是上前一步,坐在床邊,伸手把住李逸的脈搏,關切道:「少爺,你怎麼受傷了?老奴剛剛出去,怎麼就發生如此事情?」

手裏的脈搏雖然虛弱,卻真的在跳動,眼前的這個李逸可不是詐屍,而是真的死而復生,即便臉上一臉的關切,心裏卻是極大的震撼。

放下李逸的手,扭過頭對劉正文喝道:「你還不快去稟告,就說少爺平安無事。」

李炳那裏必須得通報一聲,可這節骨眼上自己可不能離開李逸半步,又擔心劉正文管不住自己的嘴,乾脆先把他支開去稟告李炳。

劉正文也不願意多呆,連忙出門冒著大雨直奔洛陽城。

張千又回過頭來,朝李逸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床上的李逸現在也漸漸的適應了眼前的情景,當自己迷迷糊糊醒來,卻見一個人跑了出去,接著些陌生的景象在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如硬塞一樣進到自己的腦子裏面。

月色下的荷塘,一個白衣勝雪恍若仙子的女子,還有一支射穿自己的利箭……

朝自己腹部勉強看去,果然發現了一個傷口,雖說已經停止了流血,可依舊傳來陣陣痛疼,彷彿也印證最後了自己一個景象。

沒多久一大群人就奔了進來,他們打扮很奇怪,就好像電視裏面的那些家丁和丫鬟一樣,看到自己傷口一個個頓時面容失色,慌忙替包紮,好像自己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一切都那麼的陌生,卻讓人感覺如此的熟悉,當衣服被解開的時候,勉強一看自己身上,卻是異常的白皙,和原本的自己判若兩人,這並非自己,而且他們還口口聲聲叫自己公子。

可自己並非他們的公子,要知道原本自己可是一個工兵,建築大學畢業直接參軍,專業對口直接分配到了工兵部隊,算起來都已經好幾個年頭,自己印象中好像在修基地大樓的時候挖到了一個鐵疙瘩,就在靠近確認的時候突然發生的爆炸。

等醒來,眼前的情況卻是如此。

一定發生了什麼。

李逸心裏滿是疑問,可好歹也參軍三年,也異常的警覺,特別是眼前很多地方讓自己想不通的地方。

仍由周圍的那些人慌忙的為自己處理著傷口,不多時,一個中年人闖了進來,沖著那些人一陣吆喝,看來倒是一個管事的人,然後又替自己把脈,又問自己話。

猶豫了下,李逸還是點點頭,先應付著再說,可不能讓別人看出什麼異樣來,就自己面前的狀況,爬都沒力氣。

「就這好,這就好!」

張千連連道,狠狠的吐了一口氣,眼前的李逸可真的活了,不管是詐屍還是其他什麼的,反正人活生生的,自己等人的腦袋也算保住。

回過頭,朝那些下人喝道:「怎麼郎中還沒來?還不快去。」

雖說才片刻功夫,張千的威嚴下有一個下人匆匆忙忙的冒雨奔了出去。

沒多久,一個半百的郎中被帶了進來,張千一揮手,所有的下人立即離開了房間。

郎中小心翼翼的解開了李逸腹部的棉布,小心的看看傷口,驚訝道:「這是箭傷啊……!」

張千臉色一沉,道:「郎中,你只需治病便是,不用多言!」

「是,是!」

郎中連忙答應,小心的處理傷口替李逸處理傷口,最後還開了一個藥方。

可此話卻引起了李逸的警覺,箭傷?

腦子裏面最後的一個景象就是一隻箭出現在腹部,應該是從背後射來,先前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些現在都沒辦法知道,先把傷養好再說。

接下來的時間,在張千等人細心照料下,李逸身子康復也很順利,也慢慢的恢復,沒多久便可以下床走動,可是張千卻要求不許離開院子,即便荷塘都不許去,有了上次的意外,張千可不願意李逸再出什麼意外。

其實張千的心裏也在疑惑,李逸的確死了,自己先前就已經確認,可為何活了過來?而且看上去沒什麼異樣。

半月之後,李炳派人送來書信,要張千立即啟程,在李炳的心裏李逸可就是個禍害,要是刺殺他的人知道他沒死,自然還有下次,到時候自己攤上一個保護不周的罪名。經過張千一分析,李炳恨不得李逸立即就去長安,到時候是死是活也不管自己事情。

張千也恨不得立即了就離開洛陽,抵達長安,在他的腦子裏面,已經有了一個異常完美的想法:藉著李逸這個橋樑,自己也得翻身。

一直以來,在桃園張千都是擔當一個管家的角色,對此張千感覺特別的委屈:空有一身抱負卻捲曲在桃園,當一個小屁孩的保姆,一晃二十多年就過去已快四十了,卻一事無成。別人不知道李逸的真實身份,但是自己知道,他可以當初的太子李建成的孫子,可也是有皇家血統,雖說被軟禁於此,可過了這麼多年,當初的仇恨也應該消失,這次皇上壽辰降至,突然邀他去京城,說不定有什麼好事,現在他可就是自己棋子,自己用得好,自己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想到這些,張千也恨不得立即就抵達長安,於是也呆不住,立即讓人準備行李,為了安全起見,同時準備了兩輛馬車,同時離開了桃園。

李逸並不知道要去那裏,也不多問,坐在車上一副老老實實,沒見過大世面的樣子,看著張千甚至都帶著幾分畏懼,心裏卻尋思如何不留痕跡的把此人的話套出來,至少得知道自己所處什麼時代,自己身份是什麼。

這些天其實已經發現了如此問題,現在應該是歷史上某個時代,自己的身份也是大富大貴之人,畢竟丫鬟成群,可具體下來卻有些不清楚,為了不露馬腳,一直都不開口,現在有莫名其妙的離開,何去何從都不知道,搞不好被人賣了還得替人數錢。

張千見此,眉頭一皺,心裏尋思這也不是一個辦法,李逸雖說老老實實,可並沒老實得連話都不說的地步,那可是彬彬有禮,抵達長安之後,說不定還會遇到當今的聖上,到時候他還是如此,豈不是要說自己等人平時教導無方?

他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可現在確如那繡花的枕頭一樣,外面光鮮無比,裏面卻是一包草,不開口一看就不行,私底下自己等人是看護李逸,可在皇室的那些人眼裏自己是仆他是主,去了長安接觸的人多,他還是如此畏畏縮縮,沒絲毫主人的樣子,遇到有意刁難的估計又要拿這事說個一二,自己的榮華富貴可都繫於他的身上,總不能偷雞不成蝕把米。

打定了主意,心裏也盤算了下,當下面露微笑,道:「公子,此去長安路途遙遠,可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你也當初來散散心,至於那位楚蓮姑娘,待安頓下來之後,便去把她接來,以公子的身份,可沒人敢阻止。」

「楚蓮?身份?」

李逸的心裏琢磨著張千的話中的含義,腦海中白衣女子的影子突然閃過,卻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朝張千看去,見他正等著自己表態,微微點頭,輕聲問道:「此去長安,可是為何?是不是要見一些很有身份的大人物?」

見他還是一副畏畏縮縮,張千的心裏卻有些著急起來,如此下去即便抵達長安可也交不了差,藉著李逸,自己還能有發達的機會,到時候李炳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些,對於自己的未來張千突然覺得一片光明,等待自己便是青雲直上,鶴舞九天,但在看看眼前的冒牌李逸,一切又好像是一種癡心妄想一樣,可如此好的機會要是錯過了那裏還能有第二次?

一咬牙,也豁出去了,道:「好吧,我也就給你說實話,你可聽真切了!」

李逸精神一震,心裏卻是一陣冷笑,看樣子他已經忍不住要透露老底,自己倒也想挺知道自己到底什麼身份,可不是富家公子那麼簡單吧。

張千話放了出來,卻要如實說出卻還要一些勇氣,心裏也自我寬慰了一番,反正他去了長安也可以知曉,讓他知道接觸的是什麼人或許也好,免得到時候露出馬腳。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張千才道:「其實公子你……你和當今的聖上也有些血脈關係,你的爺爺便是當初的廢太子李建成,當初在打下天下之後,由於他殘暴不仁最終被廢棄了太子之位,高祖皇帝便冊封當今聖上為太子,可是他不甘心,最後舉兵造反伏誅,念都是一脈相承,聖上也並未深究你父親,讓他在洛陽安家,可惜十多年前你母親因病去世,你父親傷心過度,終日以酒度日,最後不慎跌入水中身亡。」

聽到這個信息李逸的心裏還是異常的震驚,臉上也配合的露出獃獃的吃驚之色。

沒想到自己現在假扮的身份居然還真是皇室中人,不過李建成的孫子這個身份的確有些尷尬,當然,張千的那些話完全就是胡說八道,李世民登基是因為玄武門事變,親手殺了自己兄長,而且李建成也並非史書上描寫的那樣殘暴昏庸,只不過大唐的史官歪曲歷史而已,當然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初說來,現在應該死李唐天下,當今的皇上應該就是李世民才是。

所謂唐宗宋祖秦皇漢武,李世民是誰,何人不曉?可光輝卻掩蓋了殘暴,自己兄弟都能下得了手,自己這個兄弟的孫子,他一個不高興了,要砍了自己腦袋可不是什麼難事?

此去長安,可是殺機四伏,所謂伴君如伴虎。

張千可不知道李逸心中所想,看他一臉的震驚,問道:「你可聽清楚了?」

李逸連忙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連是該點頭還是搖頭都不知道,就一臉的不知所措的看著張千,嘆道:「這個……實在沒想到,也多虧皇上仁慈。」

張千道:「的確如此,皇上不計前嫌,邀你上京,自然會讓你大有作為,你更應該對皇上忠心耿耿,不可有二心!」

他小子要是有二心的話,自己可也就跟著倒霉。

李逸老老實實道:「是!」

對於李逸的表現,張千還是滿意,接下來的路途中更是不停的在李逸的耳邊說當今皇上是如何的英明,你應該如何的感恩戴德。

李逸一臉的順從,沒絲毫的違背,趁著張千滿意,卻不露痕跡的打探著自己想要的情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關於自己身份的過去,同時還有一些風俗習慣等等。

張千也沒起疑,權當李逸沒見過市面,於是有問必答,卻不知道李逸就如海綿一樣,狠狠的吸引著知識。

不知不覺,長安已經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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