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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中華》二百五十章 暗營的致命一擊
二百五十章暗營的致命一擊

「均州、均縣,打了這兩地你就停下腳……」

青桐關戰後,梁綱撤回鄖縣城下,然後就立即著手了佈置東進。鄖縣大患未處,紅巾軍主力自然不會動,但是對付一個空虛無比的均州和均縣,又何須用得了紅巾軍的主力?

單是陳虎為將,帶領第一營(缺第一大隊)、老營和槍炮火組,迅速東進,就足以輕鬆踏破均州、均縣二地。

而再東邊的谷城和光化兩縣梁綱卻沒有命令陳虎進攻,因為按照他與王聰兒做的約定,這兩縣是襄陽義軍起義後的首要補充就食之地。

二月二,龍抬頭,那一天就是襄陽義軍奮起的日子!

「沖啊——」

「殺啊——」

鄖縣城下,第二營三大隊引著新兵營七八兩個大隊,共一千紅巾軍再次向著城頭髮起了進攻!

梁綱扎的底子是圍城打援,那就必須讓城內的清軍清晰地感覺到死亡的威脅,所以在回師城下的第二天,也就是陳虎部引軍東進的當天,一萬多紅巾軍就對著鄖縣縣城發起了一bō又一bō的猛烈攻勢!

少了第一營,他手中還有第二、第三兩個主戰營,以此兩營為帶頭兵,六個大隊分散使用,新兵營、預備隊為輔佐,每一大隊老兵帶領差不多兩倍於己的新兵作為一個進攻批次,六bō人馬向著分作東、西、南三個方向,向著鄖縣城池發起不間斷的進攻——

ps:新兵營——三百人為一大隊,現共編為十三個大隊。鄖縣城下,缺五六兩個大隊。

「快,上城牆,快上城牆——」或大或xiǎo無數個清軍軍官在這一刻催促著手下,驅使著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從儲兵室奔出爬上城牆。

總共只有三千兵力的鄖縣縣城,面對著梁綱毫無顧忌的三面強攻,人手立刻就顯得有了些急促。

除了應付三面城牆的防禦,無敵蹤出現的北城也同樣不能掉以輕心,且城內的治安一樣也要時刻放在心上……

王開雲本來還認為三千人守一城綽綽有餘呢,可現在才一jiāo火兒就已經趕到捉襟見肘。

「必須讓鄖南主力來援」戰半個時辰後,這一念頭在王開雲心中前所未有的猛烈膨脹起來。

「放箭!」城頭上清軍軍官叫喊道。

在戰爭中學習戰爭,本來還保留著鳥槍、抬槍的清軍在第二bō防禦當中就已經拋下了它們,太沉、太重,也太費時。

上城牆是爭分奪秒的關頭,到了城牆後也要不得半點的耽誤,那時用笨重費時的鳥槍、抬槍shè擊紅巾軍,還不如弓箭好使呢!

「手雷——」

「滾木礌石——,快——」

紅巾軍也是血ròu之軀,他們用手雷炸清軍炸得起勁,同樣清軍用手雷炸他們也同樣毫不含糊,雖然威力上後者用的要明顯xiǎo上一些。

但是在xiǎo範圍殺傷時,這些手雷依舊能要得人命。再加上滾木和礌石橫飛一場,紅巾軍的傷亡頗是不輕重。

這一切都被梁綱看在眼裏,三面城牆上千人的死傷固然讓他心疼,可是紅巾軍要成長,這些代價就必須付出。

…………

竹山縣,黃茅關。

城頭上。「殺啊——」齊七大聲吶喊著,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飛,當頭的清兵無不是披靡。

沒有指揮,沒有口號,只有奮不顧身的拚搏和廝殺,齊七的身先士卒早已經是jī勵所有紅巾軍和義軍戰士的最好言語。

「弟兄們,殺呀,堵住城mén。」李熙同樣在高呼酣戰著,黃茅關的北城mén今天再一次被清軍挖通……

紅巾軍、義軍、清軍,雙方戰士的屍體鋪滿了整個城空地,當殷紅的鮮血浸染著大地,當倒下的屍身成了阻擋進攻的絆腳石,這一仗的jī烈就可想而知。

但是李熙依舊死死堵住了狂風巨làng的衝擊,當大cháo退去後,一地的鮮血,過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重傷者的呻yín、傷殘的者哀鳴,告訴每一個倖存者——戰爭的殘酷。

「報——」遙遙的報喊聲傳入曾攀桂的耳朵,扭頭看去,就見一名探騎正快馬本來。

「稟軍mén,興漢鎮何總兵下五千綠營完全覆沒,鄖西已經被剿匪王延詔所攻克……」

什麼,注意力還大半留在黃茅關上的曾攀桂,先是一陣的不敢相信,繼而就是兩眼發黑,頭暈目眩。

身邊的親衛和幾個親信軍官大驚失sè,五千陝西援兵覆滅已經是一記喪鐘了,現在若是曾攀桂也到了下,鄖陽局勢就再無回天之力了。

「真的就全死了?」

曾攀桂沒有昏過去,他只是感覺著猛然的頭暈,被人這麼一攙一扶,緩了片刻就已經恢復了過來。可是當他聽到探騎的快報之後,心中都寧願自己就這麼的昏死過去,不再醒來。

「回軍確實是全軍覆沒,何總兵自己都亡在了陣中。」

「撤,全軍撤退回營。」閉目半響,再睜開眼時曾攀桂眼中已經恢復了鎮定。可惜的看了一眼搖搖yù墜的黃茅關,說出了收兵回營的命令。

什麼?收兵回營?周邊眾將再次大驚,為了拿下黃茅關,他們這幾天裏都已經填進去了上千條眼看著就已經要有成果了,卻收兵回營?誰不知道這四個字的下面就是『撤軍回城』。

曾攀桂看著身邊諸將的神sè,心中自然明白為什麼。當下苦澀的一笑,「我們已經填進去了上千條人命才打到了這個份上,要是想全拿下黃茅關,還要繼續填進去多少?」

曾攀桂自己又何曾願意撤兵,但是他拚不起了。作為鄖陽府僅剩的一支主力,他現在確確實實的拚不起,耗不起了。

當天夜晚,清軍收兵回城。

上千人的損失再連同受傷的,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兩千人的死傷,這要算上劉清、高燮的黃茅關那一戰,自梁綱出山以來,曾攀桂就已經死傷了三千+的人馬了。

總共只有六千機動兵力的他,現在就是想向鄖縣增援,也力所不及了。可是鄖縣真的不能放棄啊!相比較鄖南,它那兒的地位更重要!

但是……要是……

這時一個念頭猛烈地從曾攀桂心底升起,如果他能把竹溪、房縣、保康三縣的人馬全部chōu調到竹山彙集,那他手中就將再次有六千的兵力。

五千北上,一千留守,棄三縣不顧……

一兩天時間很快就過了去,對於在鄖縣城下拋頭顱灑熱血的紅巾軍將士來說,這段時間過得真是緩慢之極,可是對於chōu調兵馬忙碌個不休的曾攀桂來說,兩天時間卻是轉眼即逝;對於在全力籌備著起義的襄陽教會、棗陽南會、鄧州高家營來說,這兩天時間也同樣是流星閃爍般短暫——

二月二,龍抬頭。千裡河山烽煙起,霹靂一聲驚天地。

王聰兒、姚之福首先在夾河州起兵,接著高均德在鄧州高家灣,張漢cháo在棗陽張家集相繼起兵,一日之內三股大軍就出現在了豫鄂相jiāo之界。而且三路人馬中,襄陽義軍席捲了谷城、光化兩縣,高家營人馬席捲了新野、唐河兩縣,張漢cháo人馬席捲了棗陽和隨州西北。

揭竿為旗時三路人馬總數就已經超過了四萬人,為等到他們就食結束,各地各縣的教徒齊齊彙集時,聚集個六七萬人馬是完全做得到的。

而那時若加上紅巾軍、鄖南四路義軍和王延詔部,十萬大軍已經近在咫尺了。

王聰兒等人的按時起義,自然會讓梁綱心頭大暢,但是短期內他們也幫不了梁綱什麼忙。而且鄖縣是梁綱相中的他也不可能讓義軍過來幫忙。所以說,解決問題還是要靠他自己的努力。

襄陽義軍起兵的當天,曾攀桂也丟下了竹溪三縣,引著拚湊來的五千兵馬北上前來增援。梁綱得到消息時已經是當天的晚上,中間還有一天半時間,清軍行軍速度若是再快上一點的話,就是還剩一天時間!

當時就是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從容佈置下了,而且鄖縣城內還有他早早埋下的一顆釘子。

…………

鄖陽府,山多路險,盜匪橫生,境內從古至今都從來就不缺少走鏢保鏢的買賣人和鏢師。

明末清初,刀兵戰luàn過後,天下百業復生,這鏢局這一行當自然也在鄖陽府內再度勃興發展了起來。

全府上下,到今天為止大大的鏢局已經有了十幾家,單是這府城鄖縣城內就有五家之多,而且這五家中的兩家還是全鄖陽府公認的最大最有名氣的鏢局。

兩家鏢局,一名興順,另一名撫遠。前者是一新興產兒,業史只有十幾年,後者則是鄖陽府內資格最老的鏢局,到現在為止都已經有七十年的歷史了,是雍正年間開啟的。

興順鏢局能夠迅速發展,十幾年中就晉身鄖陽府最頂尖鏢局之列,那是因為鏢局的總鏢頭劉鵬黑白兩道通吃好鄖陽鎮綠營和官府,又和鄖陽境內的大xiǎo山頭都有聯繫,就比如說當初的姚學才。

而後者行走江湖則是憑的是真功夫,總鏢頭周鐵祥,從其祖上開始就是家傳的一身好武藝,周家人也是憑著一雙拳頭和一把刀打遍,鄖陽的山山水水,這才有了撫遠鏢局七十年的大好基業。

鄖陽府內這些天來是人心惶惶的,連這平日裏並不受紅巾軍影響的鏢局也歇了業,沒了生意上mén。

寬敞的後院裏,周家的下一代傳人,周鐵祥的兩個兒子和三個侄子都在這裏。

周興邦是周鐵祥的長子,親弟周興國在堂兄弟中排行老末,二堂弟周興福、三堂弟周興元、四堂弟周興德都是他二叔周鐵生所出。

五個人全是一身短打的圍坐在一張八仙桌前,上面放了幾個茶碗,還有兩盤瓜子,茶壺在一旁的火爐上聞著,騰騰的蒸汽直冒,五個人tiǎn嘴咂舌的正樂地清閑。

說的正起勁的時候,後院側mén「吱呀」一響,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大漢,國字臉配了大眼濃眉睛,黝黑的肌膚,活像是燒煤炭的一樣,一條辮子luàn糟糟的繞在脖子上。身上穿著一件土灰sè的粗布棉袍,腰間系一條絳青帶子,顯出了三分jīng乾利落。

周興邦一見他,就呵呵笑著站起了身,扔下手中的瓜子,笑道上前:「是七師叔啊!」

「黑子叔,這時辰你不在家貓著,跑局裏來幹啥?就不怕接上抓壯丁的把你抓了去守城?」周興元帶著痞子氣的聲音響起。

這周家五兄弟中,就周興元xìng子最活,眼看著成親都兩年了,還是收不住心。雖然武藝也不錯,但是無論是周鐵祥、周鐵生兄弟,還是他們兩人的老爹周隆,都不放心放他出去走鏢。所以到現在為止,還一直是在局子裏教趟子手把藝。

周興福、周興德、周興國沒有興元的痞子氣,都上前規矩的向這個七師叔行了一禮,在勾頭的瞬間他們並沒有看到自己背後的周興元,兩眼中炸閃而逝的一抹以及那個七師叔瞄向周興元的一抹飽含著深意的目光。

「貓什麼貓?」王歡沉沉的一笑,「都這年月了,咱爺們還用得著冒著嗎?」正說著那邊又讓來了一個人,黑黑的厚袍,戴著一頂棉氈帽,鬍子拉碴的,卻看不清確切的眉目。

周興元兩眼一瞪,險些凸了出來,心中是一驚,接著就是一陣狂喜,竟然是他親到……

「七師叔,這位是……」周興邦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見一個陌生人進園,邊想著王歡問道。

王歡嘿嘿一聲笑,伸手拍著周興邦地肩膀,「有事要找老爺子商量。」周隆年已經六十,但是依舊生猛活虎,只要他還活著,周鐵祥就只能是總鏢頭而不是鏢局真正之主。

「三兒,在這看著點,mén外衚衕口還有兩個兄弟在。」王歡帶著宋標就往內院走,臨去時向周興元道了這麼一句,卻是讓剩下的哥四個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內院,臥房裏。

「師傅,今個宋大哥親自前來,可是給足了咱們鏢局的面子了,你可不能再拿架子了!」王歡看著一臉沉默的周隆,急得團團轉。自己的頭兒都已經在外面坐兩刻鐘了,這邊周隆還是沒個準信兒?王歡已經有些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不住了。

一旁的周鐵祥苦皺著眉頭,心中滿是苦澀。這事情如何能輕易地應下來?若是應下來,那撫遠鏢局七十年的基業可就全都斷送了,他們周家今後就是朝廷鐵板釘釘的從逆了……可要是不答應下來,那鄖縣城破時也就是周家……

你就別轉了,這事鏢局應下了。」老當益壯的周隆終是定下了腔調。「這鏢局上下二百多口人命就全都jiāo到你手中了。」

周隆生xìng不愛低頭,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低頭。臉上充滿了苦澀,平日裏提起自己的大號豫鄂川陝四省的道上豪傑多要給上三分薄面,可面臨著這種翻天覆地的事時,才發現,自己真的是什麼都不是。

七十年家業,諾大的名頭,卻敵不過人家輕飄飄的一句話!

外堂,宋標臉上也lù出了一抹微笑。撫遠鏢局有十幾個鏢頭,算上周家的本系力量,高手就能湊出二十人來。再加上五十名趟子手,七十人可是一股不xiǎo的力量。

而且興順鏢局已經被拿下,兩者相加那就是一百四五十人,暗營在城內也有三十多個連同已經從山西遷入鄖縣蓄銳半年之久的姬家,二三百人,其中還有百十個高手一起發力一起發事……

鄖縣那裏還有不破之理?更何況鄖縣清兵中也有王延詔的人手,只要適時他們再吆喝幾聲,引動一下攪和一下清軍的人心。簡直就是十拿九穩啊!

周鐵祥、周鐵生兄弟親自來送宋標,在後院看到周興元,周鐵祥怒氣之餘也有些欣慰,雖然極有可能大禍就是這傢夥招惹來的,可是要不是家中還有這個不安生的人在,怕是到了紅巾軍後,周家也無甚地位可言。

暗暗對他使了個「好自為之」的眼sè,把手一招,說道:走吧!你爺爺等著你呢。」

周興元賴皮的一笑,自然是知道大伯這話中是什麼意思。而且這等大事,自己瞞著全家也確實……想到周隆的厲害,心中也有了些緊張嘴咬牙進了內堂。

而已經明白了前後經過的周興邦四人,看著周興元,都不禁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周家老爺子高坐上首,左手第一張椅子上坐的是他大伯,右手第一張椅子上坐著他老爹。「孽子,還不跪下。」悶葫蘆做了好一陣的周鐵生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就在曾攀桂大軍距離鄖縣只有不到一日路程的時候,鄖縣在當天陷落了。

近三百人百十個高手在場。光天化日的,宋標隻帶了一半的力量就乾淨利索的平推了鄖縣北城二百守軍。從接戰到結束,隻用了一刻鐘左右。

同樣養jīng蓄銳的親衛營和火槍營首先通過雲梯爬上了北城牆,等到王開雲急忙調集了人馬趕來增援的時候,五百火槍兵和部分的炮營已經列陣以待。鄖縣大局已定!

而此時遷帶領的另一半力量,則也以同樣勢不可擋的姿態一舉攻佔了縣庫……

海量的軍需物資啊,今後就全是紅巾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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