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講述

悲傷嗎？

失望嗎？

我無法說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在這樣一個末世之中希望已經成為一種難以企及的奢望。

看著眼前一昏、一傷的兩個人不管怎麼說也是倖存下來的，按保琳的話說就是上天選擇的人，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襲擊我但我還不至於為了這樣的事就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抓著兩個人的衣服飛快地跑向我被襲擊的街道，奔跑的過程中難免有些磕碰昏過去的那小子還好說，但受傷的那個卻已驚人的毅力忍受著痛苦，即使吐血也是閉著嘴任血液從鼻腔裡流出來，你只能從他緊閉的雙眼和皺緊的眉頭看出他所忍受的痛苦是多麼巨大。

很快我找到了我們的裝甲車但車裏沒人，看來他們是躲到其他地方了。

「飛哥，這裏。」我正拎著兩個人四下尋找齊宇航卻在不遠處出現沖著我喊了一聲又轉身消失在一堵牆裏，有樂樂那小丫頭在躲藏實在是件非常輕鬆的事，我趕忙拎著他們兩個毫不猶豫地衝進牆裏果然大家都在。

「項爺，幫看看他們倆都受傷了。」我把兩個人放在地上對著項爺說道，自己則解下護甲扔到一邊，坐在角落裏點著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失望的心情總是讓人難以擺脫。

項爺先是看了看那個昏過去的年輕軍人道：「這個就是昏過去了沒什麼事兒，一會兒就能醒。」接著又在那個年長軍人的胸骨兩側按了按，那個軍人痛的悶哼了一聲開口問道：「老先生，我這傷還能復原嗎？」

項爺打量了他一會兒笑道：「行，小夥子單就這份忍耐力就難得的很，你放心只是肋骨斷了幾根，你忍著點兒我給你扶正了又個個把月就沒問題了。」

年長的軍人笑了一下道：「當兵的吃苦遭罪都習慣了您儘管動手。」

項爺點了點頭雙手按著他的兩肋道：「忍著點我數到三。」話音一落雙手用力一按「哢」的一聲輕響，「嗯」年長的軍人雖然只是悶哼了一聲不過他額角暴跳的青筋和全身瞬間繃緊的肌肉說明了他所承受的痛苦。

不過事情總是不會那麼簡單，就在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項爺與那個年長的軍人身上時一直躺著他們旁邊的年輕軍人忽然暴起發難，一拳狠狠地轟向項爺。

「啊，爺爺。」見襲擊的目標是項爺大家都沒有太擔心只有樂樂被嚇得大叫起來。

項爺不躲不避只是抬手將對方的拳頭抓住一扭那個年輕的軍人便「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小子你這五把超兒就別在這兒丟人了，嚇壞了孩子老頭子我可不饒你。」項爺按著那個年輕的軍人說道。

「小馬別衝動，他們沒有惡意。」年長的軍人製止道。

不過這位被稱為小馬的年輕人顯然無法回答他，項爺按著他的同時一根手指狠狠地頂在他的咽喉處，現在他臉憋得的通紅卻絲毫沒有辦法。

「兄弟能給根兒煙嗎？」年長的軍人對我說道。

處於對這名軍人堅韌意志的敬意我走過去把他扶起來，在他嘴裏放上根香煙用打火機點著了，「咳咳」他輕輕地吸了一口卻因為傷勢咳嗽了兩聲，不過顯然被項爺出手扶正了骨位讓他的痛苦減輕了不少。

「老先生，年輕人不懂事您看是不是……」他轉過頭對項爺笑道。

項爺「呵呵」一笑放開手道：「我這一把年紀倒沒什麼，不過是怕他嚇著我們家樂樂。」

小馬一被鬆開便退到年長軍人的身邊jǐng惕地看著我們還不忘低聲問道：「排長你怎麼樣了？」

年長的軍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告訴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靜就是記不住。」

「行了，打也打了，鬧也鬧了折騰這麼長時間還不知道你們二位是什麼人呢？」我掐滅了煙問道。

「我叫洛奇，他叫馬駿騰。」洛奇說道。

「軍人？那個部隊的？」我問道。

「是，我們都是虎王大隊的。」洛奇說。

「虎王？」我想了想笑道：「好像不是一般的部隊啊。」

「特種部隊，挺丟人的，被你一個人搞定了倆。」洛奇笑了笑對著項爺道：「老先生也不是一般人啊，這麼大年紀伸手還這麼利索。」

「老頭子雖說上了歲數了但還不至於栽在你們這幫毛頭小子手裏。」項爺說完把樂樂從她媽媽手裏接過來抱到一邊哄著孩子玩去了。

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我們的情況，洛奇和馬駿騰聽完對望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尤其是馬駿騰臉紅了一下顯然對自己的冒失感到後悔。

「我們這邊就這情況了，現在已知的活人就我們這幾個」我有些無奈地說道：「說說你們吧，怎麼跑這兒來的，我沒聽說這附近有什麼特種部隊啊。」

「我們的基地不在這兒，我們二十人是來這裏的炮團輪訓的。」洛奇說。

「部隊裡還有其他人嗎？」我急切地問道。

「沒了，整個炮團連同我們的人都沒了。」洛奇說的很平靜但眼裏的淚水出賣了這個鋼鐵般的男人，小馬在一邊已經哭出聲來了。

「怎回事？「我又遞給洛奇根煙幫他點上。

洛奇吸了口煙平復了一下情緒，看我們一幫人都靜靜地看著他才緩緩地說道：「本來我們是帶新兵來炮團學習重裝備使用的，沒想到全撂在這裏了。」

洛奇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開始的時候部隊裡很多人都病了，發病的人多而且速度也快不到一天時間裏三分之二的人都病了，開始以為是大規模爆發xìng傳染病，我們副隊長和炮團的領導像上面請示，得到的命令是：『隔離病人，原地駐防』如果不是這條命令也許還會活下來不少人吧。」

「原本我們大隊的人是最先採取隔離措施的，可是沒想到第一個病倒的就是我們副隊長，他給我的命令是不用管他，帶著所有人轉移。」洛奇擦了把眼淚狠狠地吸了口煙結果被嗆得夠嗆，小馬在旁邊幫他敲了半天背才緩過來。

「我當時帶著人在部隊旁邊守著，想和家裏聯繫報告情況，可是有線的、無限的、衛星加密的什麼都用過了就是聯繫不上，然後我們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病，病一個回去一個，病一個回去一個，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剩我們倆了。」

「那天晚上我們被槍聲驚醒，整個營區都亂成了一片，原本病了的人都衝出隔離區見人就咬，被咬過的很快也和他們一樣了，有人開槍了但是晚了，一千多人就這麼折騰了一晚上，最後死透的就算死了，沒死透的又活過來了。」

「小馬想沖回去被我打昏了，都這樣了能活一個算一個吧，等天亮的時候整個營區都是穿著軍裝的人在遊盪，他們在動但他們卻死了。」

「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榮譽，就算死我們也要死的堂堂正正，我不會願意自己做個不死不活的行屍走肉，我相信我的戰友們也不會願意。」

「我和小馬用了五天時間把整個營區清理了一遍，把他們集中起來一把火燒了，本來我們想回基地可是等我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整個世界已經變了，我們就留在這裏本來想在城裏找找有沒有倖存者，沒想到這麼多天碰到第一撥兒人就把我們給收拾了。」洛奇自嘲地笑了笑。

聽了他的講述我長出了口氣，末rì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末rì，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痛苦的經歷，我有、宇航有、保琳有、文娜和樂樂有、項爺也有，我面前的兩個人親身經歷了末rì開始的整個過程，不像我只是躲在自己的窩裏被逼急了才出來，也許是命運使然我活到了現在，但他們卻實實在在地靠著堅韌的意志和自己的雙手殺出一條血路。

「兄弟，跟我們一塊兒吧，起碼人多有個照應。」我沖著他們倆說道。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我們這個末rì組合裡有多了兩個難兄難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