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裏，她真的來了！我們這次一定要找到她！」放下電話，藍靖晨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對著蕭川和程奕凡兩人說話時，聲音都是顫抖的。

蕭川跟程奕凡也是說不出的激動，他們在這裏找了幾個月，等了幾個月，總算沒白等。

三個人都曬得很黑，蕭川本來就瘦的臉，變得更尖了，程奕凡一下巴的胡茬，藍靖晨的雙眼充滿了血絲，面色更冷。

三人冷靜了一下，就開始制定新的尋找計劃。

「我們篩選幾個地方，那些人多的地方，她是不會去的，她一定會找有名的藏醫，或是會治病的喇嘛。」程奕凡打開地圖，地圖破破爛爛，被翻看過許多遍。

藍靖晨想了一下，在幾個地方用紅筆圈了一下，「這幾個地方最可能，我們馬上去找，要是找不到，也要留下口信，如果他們見到人就讓他們立即通知我們。」

他們在藏區跑了幾個月，對這裏的各部落、村落有了大致的了解，著重去了幾個醫術好的部族。

※※※※

在高原上行走更吃力，蘇汐走的很慢，大威好像覺察到了她體力不支，不停地蹭著她，讓她坐到自己的背上來。

「好大威，那我們休息一下吧。你已經馱了我很久，也該累了。」蘇汐就地一躺，歇息了片刻，才掏出石波給她製的緩解高原反應的葯，吃了一粒，又吃了一粒增長體力的葯，現在這葯的作用已經不明顯，但有一點是一點，她不嫌少。

大威緊挨著她，用自己的體溫為她取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腿有些發抖。

蘇汐心疼地順順它身上的毛。「大威，以後不要這麼死心眼，先照顧好自己再說。我沒事，咱們可以慢慢走。」

大威舔舔她的另一隻手。又靠的緊了些，它感覺到蘇汐怕冷。

又翻了一天一夜的山，才到了金巴大叔的家，是一座古樸的石頭房子，房頂插著兩束風馬旗。

蘇汐跟大威都累壞了，離房子還有幾十米的地方，都是向上的路，一人一狼實在走不動了，就地坐下來休息。大威是馱她馱累的。

她大口地呼著粗氣，掏出幾塊肉干給大威。自己則喝了一口酒，現在酒成了她取暖的必備品，她就想，若是再喝個一個月，她會不會變得酒鬼？

「大威。我們可真成，眼看著就要到了，卻只能在這裏看著。」她用雙手搓揉著雙腿上的穴位，緩解一下發僵的肌肉。

今天是個晴天，現在正值中午，溫度很高，讓怕冷的她好受很多。她解開了身上藏藍色的長袍領口扣子。拉出那件如意來，用手指輕摩了幾下，又放了回去。

她好想風師兄，晨師兄，還有小允，當初說好四個人誰都不許拿下來。現在她的情況很不好，若是再有半年找不到解藥，她可能就永遠地留在這裏了，到時，她的如意該拿下來了吧？

大威可能感知到了她剛才的情緒變化。用頭頂了頂她的手臂，她回頭看它，見它的眼裏是濃濃的關心，她的心被觸動了。怎麼又傷感起來了？不行，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能說放棄！

「好大威，謝謝你。」她揉了揉大威的頭，它的毛軟軟的，手感很好。突然想起風師兄最喜歡揉她的頭，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她又為自己的奇特聯想力笑了起來。

聽到有腳步聲，她望過去，見一位藏式打扮的高大男子從山下走來，手裏提著一個藥箱子，她就猜想著是金巴大叔。等走近了，男子也停了下來，打量了她一眼，看她不是藏民，就用漢語笑著問，「是來找我的嗎？」

「你是金巴大叔？」蘇汐站了起來，大威立在她身邊警惕地看著對方。

「是我。」來人回答。

金巴大叔五十多歲，一身的藏裝，有著藏區男子的所有特徵，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皺紋深刻，無數條小辨子盤在了腦後。正如聽人介紹的那樣，笑容慈祥。

他看到大威，並沒有多吃驚，「跟我來吧。」

金巴大叔見她滿臉的疲憊，就熱心地幫她提著那個大背囊，讓蘇汐很是感嘆，她出來的幾個月，遇到的人基本上都很不錯。怪不得說窮山惡水養刁民，她所去的都是偏遠美麗的地方，青山秀水中生活的人大都純樸善良。

進了房子裏，標準的藏式佈局，四周牆壁是色彩艷麗的壁畫，精美的雕花櫃子，圍著半個屋子的軟榻般的座位，中間陷下去是灶塘，黃銅的大爐子，爐子周圍可放置茶盞碗碟等物。

金巴大叔熱情地讓蘇汐坐到屋子的灶塘邊，給她倒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酥油茶，還在大威面前放了一盆溫水，然後自己坐到了蘇汐的對面。

「你的毒我無法解。」金巴大叔了解了她的的情況，又對她做了一番檢查後對她說，看到她眼中的失望，沉吟了下又說：「你試過冰雪蓮嗎？」

「我吃的很多解毒藥中，都含有雪蓮，沒有用。」蘇汐失望之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指的是那種在冰山上生長的冰雪蓮，不是普通的雪蓮，它的解毒效果最好。那種雪蓮花瓣上有淡藍色的花脈，藍色越多越好，只是非常難得，我也很多年沒見過了。」金巴大叔對她很耐心，也不在意她變得怪異蒼老的面容，只在眼底表露出了不能為她解毒的淡淡歉意。

蘇汐有些疑惑，「我怎麼沒在典籍中見過有記載這種雪蓮的？我上過中醫大學，學校的資料庫裡也沒有提到過。」

「這種雪蓮最早是三十年前發現的，數量很少，一年最多採到一二朵，有時一年都采不到，所以只在藏醫中流傳，外人很少有人聽說過。」金巴又給蘇汐倒了一碗酥油茶，「不過，近十年都沒有聽說過有人採到過，或許是有人採到收藏起來了。」

「那它一般出現在哪座山上？怎麼尋找？」蘇汐有了興緻，咬傷自己的蟲子不是普通的蟲子，那不普通的雪蓮可能是變異的，說不定真能解了自己的毒。

金巴看了看蘇汐虛弱的樣子，認真地說：「冰雪蓮隻生長在常年冰雪不化的雪山頂上，隱藏在冰洞裏。你的身體太差，怕是爬不到。」

蘇汐默然，她的體力是不太好，但是體質還未完全變壞，多休息幾次應該可以。

她也想到向師兄他們求援，可是萬一冰雪蓮不能解呢？難道自己這副樣子要回到他們身邊等老麽？那當初還出走個什麼勁？

決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的這副樣子！她不需要惋惜與同情，死也要留給他們心中美好的一面。

「我想去試試，找不到再回來。」蘇汐打定了主意。

「就算你能上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冰雪蓮太少了，誰都不知道哪座山上會有。」金巴大叔又勸她。

「我知道，但若是不去找的話就一點希望都沒有，去找了還有點希望。」蘇汐決心不改。

金巴大叔見她很執著，就不再勸她，指著對面高高的雪山說：「在這座雪山上發現的冰雪蓮的次數最多，你去那裏找吧。」

蘇汐把一些用不著的東西放在金巴大叔的家裏，盡量減輕重量，並把大威也委託他照看，並給他寫了一個地址和電話，如果半年後她沒回來，就跟這個地址聯繫。

第二天一早，蘇汐輕輕地走出了金巴大叔的房子，她告訴過大威在這裏等她，大威是生長在叢林中的狼，不適合爬雪山，既然救活了它，不能讓它白白送了命。

蘇汐走後不久，大威開始不安，它不停地在房間裡轉圈，一會趴下，一會站起，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它的感覺很不好，但是主人說過讓它在那裏等，它一直在猶豫。

金巴大叔看到大威很久都不能安靜，嘆息了一聲，打開了房門，「去吧，找你的主人去吧。」

大威猛地竄出去，循著蘇汐的氣味向雪山的方向奔去。

「真是條好狼。」金巴望著大威遠去的影子贊了一聲，他知道，現在不讓它去，要是蘇汐一直不回的話，這狼也活不成了，它會為主人殉葬。狼的這種執著與情義他是聽說過的。

蘇汐走走停停，越往上走，越費力氣。忽然她聽到後面有聲音，回頭一看，大威狂奔過來，不一會就跑到了她的身邊，大口的喘著粗氣。

大威，你可是叢林裡的狼，難道你忘記這裏是高原了嗎，還跑得那麼快。蘇汐慢慢蹲下，抱住大威的頭，眼淚掉了下來，「讓你在那裏等著，又不聽話了？我預感到這次很危險，你還是回去吧。」

大威討好地蹭著她的頭，露出乞求的眼神。

蘇汐的眼淚止不住了，她理解了它的執著，「那就一起吧。只是，如果我出了危險，你一定要自己好好活著。」她緊緊摟住它的脖子，「一定要好好替我活著。」

藏區的天一如既往的藍，清澈的藍天下，皚皚的雪山更是美如畫卷。

可對於蘇汐來說，向上走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大威覺察出她的體力不支，示意把所有的背包都放到它的背上來，她拗不過它，隻好讓它來馱著行李。

可能是大威被黃晶體影響過的身體比一般的狼要強的多，它雖然出氣聲較重，但一直沒有顯出太多的疲態。她想著萬一自己出了什麼事，大威定能活下來，它能把自己遇難的消息送出去就好，也省得師兄們無頭緒的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