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家的？原本蘇汐對即墨家的印象很好，不止是因為即墨家主主動示好，以低價賣給了她盛氏的股份，而是即墨家主即墨弘為人處事都很中正。

但在敕雲門重建大典上，即墨連瑜對柳哲不加遮攔的愛慕眼神讓她不喜。這會又有個即墨家的人打傷了程奕凡，她對即墨家的好感下落了一大截。

「即墨家的就能搶東西了？」蕭川嘲諷地看了即墨臣一眼。

「我們本來是要買的……」藍衣男出口辯解，卻被蕭川打斷了他的話，「本來要買？買不到就搶？真夠強盜的。」

「你！」即墨連玨右手扶了下腰間，看來還想出手。即墨臣再次攔住了他，又對蘇汐說：「兩位小輩做事急了點，他們是想把這石頭給我們老家主做壽禮的，還請行個方便。」

「方便？你這老的打傷了人就推到小輩身上，還真有臉。」蕭川很是不屑，「若是即墨家主知道老家主的壽禮是怎麼來的，看他是誇你呢，還是護你？」

「即墨家又怎樣？一小時後在村口大槐樹下見。」蘇汐不想與他們再爭論，她會讓他們給出個交待的。

她說完就帶著程奕凡進了旁邊的樹林，程奕凡的內傷不能等。剛才她已經探察到這片樹林中間有一片空地，而且空地周圍也沒有人，正適合療傷。

看著快速沒入樹林的三人，連玨不甘地又握了下拳。「臣長老，就讓他們這麼走了？」

即墨臣望著樹林方向，沉靜地臉變得陰鷙，他還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打不過，那就想別的辦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他是個老江湖了，不會跟小輩說這些，「不是說了嗎，一小時後在大槐樹那裡見面。一個化勁高層的武者不會說慌的。」

「什麼！那女子是化勁高層！臣長老不會看錯吧？」即墨連玨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幾度。

他問完後自個反應過來了，冒起了虛汗，能一下子傷了化勁長老的人。武功定是比臣長老高才對。他剛才是在跟一個化勁高層的叫板嗎？人家沒一下子滅了他，已經算是心慈了。

看著漸漸聚過來的村民，即墨臣低聲又喝了他一聲，「連玨！學學連琛。別總是大驚小怪的。我們先走！」

連玨也看到了圍過來想看熱鬧的村民。不再說話。見即墨連琛扶著即墨臣已經走了幾米遠了，他提起背包跟在後面向村口走去。

蘇汐絕對會說話算話，她還要跟他們算一算帳！程奕凡跟了她這麼久。還是頭一次受這麼重的傷，而且是受了內傷，若不是她趕來的及時，說不定性命都要丟了，就因為這三人搶他的一塊石頭。他們若不是即墨家的人，早就斷腿斷手了。

穿過林子有一塊空地，蘇汐三人停了下來，蕭川從背包裡拿出一塊毯子鋪在地上，讓程奕凡坐下，蘇汐坐在了他的身邊，替他治療內傷。她剛才就已經替他檢查過了，傷得不嚴重，但不治療也不能再使用內力。

她用真氣修補著程奕凡被震裂開的一處經脈以及脾臟上的出血點，損傷處都不太大，沒有耗費她多少真氣就修補完畢。她又治療了一下他胳膊上的扭傷，才收回了真氣。

她並沒有起身，依舊盤坐在毯子上，等著程奕凡自我運氣恢復，若是他運功有任何不順暢，她可以隨時幫他調理。

二十分鐘後，程奕凡睜開了眼睛。

「大蛇，沒事了吧？你怎麼跟那三人打起來的？」蕭川見程奕凡臉色恢復了才算放下心，剛才他一直在旁邊為兩人警戒，這會坐到了他的身邊，問起了事情的起因。

程奕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向了蘇汐，「那塊石頭是那人跟蘭花一起挖到的。是不是……」

「是，我探察過了，有綠晶。」蘇汐讚賞地看向他。因為程奕凡的細心，他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想到得來的這麼容易，若是沒有即墨家的三人找茬的話。

程奕凡露出了笑容，他的傷沒白受。

「是不是你從那個村民那裡買下了，而那三人想搶，你就與他們打起來了？」蕭川也聽明白了程奕凡的意思，他是見那石頭奇特而又與變異蘭花有關，就猜想裡面可能會有綠晶才會買了下來。

「差不多。開始是兩個年輕的來搶，見他們打不過我那個老的就上手了，他很強，我不是對手。」程奕凡並不覺得氣餒，那人是化勁期的武者，他才暗勁八層，打不過是正常的。

「切！都多大年齡了，要是打不過你，我看他就找個蜘蛛網弔死算了。還即墨家的，即墨家也會出這種強盜了？」蕭川不忿地撇了下嘴角，又看向蘇汐，「天鷹，我們該怎麼做？」

他知道天鷹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跟她在一起時間長了，都知道她是個護短的性子，當年有人想打肖江鋒的主意她都不讓，何況這次是程奕凡。

「一會過去看看。該怎麼做就看他們的態度了。」蘇汐想著態度好，就給即墨家主一個面子，不在明面上為難他們，但暗中下點葯也不為過，如果態度不好，就不要怪她下狠手了。

程奕凡沉默了一會，「我自己來。」明的不行，那暗的他還不行？敕雲門門規教導下的弟子，哪有吃虧的說法。

「對了，一開始那兩人說他姓季。」程奕凡想起了這事。當年在騰邊時他們就遇到過一個自稱是隱世家族季家的人，但後來他們怎麼也沒有查到有一個季姓的武林世家。

蕭川手捏著下巴沉思了一下，「難道當年那人就是即墨家的人？也有可能，即墨這個姓太少見，他們外出歷練的時候用化名也說得過去，那人不是叫季連平嗎？可能是即墨連平的化名。」

「是有可能。」蘇汐也想到了這些。這即墨家的下一代還真是不怎麼樣，他們說的老家主應該是現任家主即墨弘的叔父，想來是喜歡奇石，惹得一乾小輩到處為他搜羅，當年那個季連平不也說是為了他的爺爺過壽，才找上苗師傅要那塊毛料的？。

以這樣看來，即墨弘並沒有完全抓住即墨家的權力。大家族就是麻煩，爭權奪利的事總在發生，以後跟即墨家的關係要再謹慎些了，省得捲入進他們家的內鬥裡。蘇汐更看不好即墨家了，一個心不齊的家族，再這樣下去，落敗是肯定的，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三人起身，程奕凡活動了下手臂，還有些腫，但只是不使太大力就不會疼。

蕭川把地上的毛毯對摺後捲起，放入自己的大背包裡，單手一甩背在了身上，然後雙手相互掰了掰，頭一揚，「走，找場子去！」

蘇汐和程奕凡相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狐狸這種讓人心情瞬間變好的本事誰都學不來。

到了大槐樹那裡，卻是空無一人。

「他們這是怕了，逃了？真掃興！」蕭川轉了轉手腕，遺憾地說。

蘇汐也覺得詫異，按說一個即墨家的長老既然報上名號了，就不會不在這裡等的。不管什麼原因吧，就象蕭川說的，真掃興，她想報下仇都不行。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山上。」雖然得到了綠晶，蘇汐還是想去看看那個地方，說不定有別的收穫。比如無意中得來的彩兔，由此發現了變異的鳳仙花。至於即墨家的那幾人，總會有機會替程奕凡出氣的。

他們沒有去村裡借住，蘇汐不用說，她不是沒辦法就不會住別人家，且以蕭川那愛乾淨的性子，用別人的東西也讓他不舒服，三人就在村子上方的山頂上搭起了帳篷。

正值日暮，四周的山變得朦朧起來，西邊的天空上染成調色板的雲朵，仿若是被扯開的蠶繭，層疊著隱去了夕陽。下方村子裡升起了數道炊煙，縈縈裊裊，與黛色房頂相映，為大山增添了塵世之氣。

「很美！」蘇汐站在一塊突出的山石上眺望著這幅山村日暮圖。她此時換上了一身月白色泛藍色瑩光的絲綢練功服，山風吹拂，她也成了風景的一部分。

「雖不比上丹秀鋒，也算不錯了。」蕭川也與她並肩站在一起，心情愉悅。他穿了身黑色為基色的薄款戶外運動外套，更顯得身材削瘦。

蘇汐轉頭打量了他一下，「狐狸，你怎麼不穿紅衣服了？紅色的最配你。今天那個叫什麼連角連尾的，把紅色都給糟蹋了。」

蕭川的桃花眼一挑，得意地說：「那是。我也最喜歡紅色。」

蘇汐沖他狡黠地一笑，「狐狸，我記得我們還有個賭約，你不會忘了吧？正巧江家給我送來了一匹紅絲綢，我是為你做成禮服裙呢，還是公主裙？」

「……」蕭川張口結舌，無言以對，說什麼都是錯。

程奕凡在他身後輕笑起來，他也聽說了這個賭約，便給此時頗不自在的蕭川落了一回石，「有約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