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形清瘦，頭髮鬍鬚全白，閉眼盤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的頭髮梳了個髮髻，又象是被抓撓過，很是散亂，一些白髮在從他身後透過來的陽光下打著飄，身上的衣服還算整齊。

徐玉達上前一步，恭敬地對老者行了一個禮，「四爺爺，我來看你了。」

老者依然沒動，連眼睛都未睜開。

徐玉達早想到是這種情況，輕搖了下頭，轉身對蘇汐輕聲說：「這位是我的四爺爺徐晉，也是前任的家主，五年前練功時出了岔子，之後就不太認人了，也不愛動不愛理人。」

說是練功時出了岔子，應該是走火入魔的委婉的說法。蘇汐用精神力探察了一下，老者的身體沒大礙，呀！這老者應至少到了化勁九層！是她所見過的人中內力最渾厚的，比項擎的還要強。

這些世家真是一個都不可小看！

「請別的大夫看過吧？」蘇汐問。

「看過，四爺爺是練功時出的事，不懂武功的連脈都把不成，一把脈就會被內力彈開，會武的兩位中醫大家都請來過，能把成脈，只是斷不出病症。」徐玉達浮起了愁緒。

「他的內力很強，我去把個脈沒問題吧？」蘇汐謹慎地問。既然身體沒事，那病因定是出在了腦部，上次為端木爭祥治療時挨了一掌，可眼前這位是化勁九層啊，那要是出了意外，她說得會受重傷。

「沒問題。四爺爺只是不認人，出事之後從沒有跟人動過手。他只是不會收斂內力配合把脈，那兩位化勁期大家在為他看診時都沒事。」徐玉達知道她的擔心所在。

他的內心還是驚了一下，蘇館主這是看穿了四爺爺的內力層次才會問，只有內力跟對方一樣或更強才能看出對方的內力高低。再加上昨天試出她不怕自己的威壓，那不就說她至少也是化勁九層？嘶！他都不敢起那個比四爺爺強的念頭。

和字醫館不簡單！

他只是沒想到蘇汐的內力比較特殊，能看穿所有人的內力高低。比她強的也一樣。

蘇汐沉吟了一會，對徐玉達說：「看他的面色正常。問題應該出在腦部，我的把脈方法和診治方法都與別家不太一樣，怕會刺激到他。我想在診脈前讓他睡一覺，你看行不行？不行的話就算了。」穩妥起見，把他弄暈了為好，她還急著想去見小允，不想在這裏出了意外打亂了她的計劃。

「這個……」爽朗性子的徐玉達也躊躇起來，隻一會就做出了決定。「只要不傷害到四爺爺的身體，就按你的想法做吧。」他不是對蘇汐相信太過，而是他想不出她會對四爺爺，對徐家不利的理由。

聽到下面有動靜，一會上來一個人，是蕭川，他拿著醫箱站到了蘇汐的身邊。

蘇汐從醫箱裏拿出一套針來，上前一步，先隔空點了徐晉的穴，她不知能點穴能定住一個化勁九層多長時間。馬上轉到他的身後，把那套針全部扎了下去，見徐晉的頭開始往下點才放了心。把針收了回來。也是徐晉配合，在她隔空點穴時沒有排斥與反抗，不然她也不會成功。

「好了。」她是說給徐玉達聽的。

徐玉達過去幫著把徐晉的身體放平

她坐在了徐晉的身邊，開始把脈，跟她探到的一樣，除了體質有點老化虛弱外，沒有任何問題，她這才用精神力探向他的腦部。

原來如此！只見徐晉的腦部的記憶區隔成了一塊塊的，用以分隔記憶的竟然是精神力！他的精神力還處於最初形成的階段。不知怎麼得沒有聚合成一個整體，而是分隔成了一團團的。把記憶力也給分成了許多部分，這應是他不認人、不說話的原因。

蘇汐把手收回。思考了下，若是讓他恢復神智就必須把他聚合的精神力重新打散，讓記憶區重新相連在一起，不是太容易但也能做到。

其實還有一個對徐晉更有利的方案，就是幫他把精神力聚合成一個整體，但需要她用內力不斷地修補可能由此帶來的大腦的損傷，太耗費自己的內力，她不會選這個。

也是因為她有私心和防備心，誰知道徐晉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化勁九層的人有了精神力，若是心思不正……她可不期望弄出一個讓她忌憚的人來，她與徐家的交情也沒到這種份上。

徐玉達見她收回手後就在沉思，已經有點驚喜了，因為以往的那幾個醫者都是看完後就沖他搖頭，表示不能醫。

「可以治。我需要絕對的安靜，你們都出去，不讓人打擾我就行。」蘇汐想好了，平靜地望向徐玉達，她是以一個醫者的身份說的話，所以沒有跟他客套。

「行！」徐玉達明白，臉上再次浮現爽朗笑容，「我就在樓下坐著，有需要喊一聲就行。」

「我在樓下等你。」醫術上的事，蕭川也幫不上忙，跟著徐玉達下樓了。

屋子裏安靜下來，為了更保險點，蘇汐又給徐晉下了點迷藥，之後就開始用自己的精神力象打磨翡翠般，去打磨徐晉包裹記憶的精神力，他的精神力被慢慢磨薄，散在了腦部。兩個小時的時間，她才把他所有的精神力給打散。

假以時日，他還是能再聚合精神力的，只要他特意地去鍛煉，不過，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曾聚合精神力還是兩說，反正她是不會提醒他的。

她剛一下樓，徐玉達就站了起來，「怎麼樣？」

「他可能會在下午時醒來。我先回去休息一會。」蘇汐的臉色有點疲倦，連續運用了兩個小時的精神力，也是累壞她了。

徐玉達也是看到了她的狀態不佳，隻當她是耗費了不少的內力，心裏更是感激，抱了個拳，「多謝蘇館主，以後有用處著徐家的地方還請不要客氣。」

早有大威跑了過來，示意她坐上去，蘇汐沖徐玉達點了下頭，坐上了大威的背。大威輕跑著出了院子，蕭川提著醫箱跟了出去。

見到這一幕的徐玉達對蘇汐更是堅定了交好之心，此女的未來不可限量，說不定會成為幾百年來沒了蹤跡的第一個先天強者。

不得不說徐玉達算是會識人，蘇汐離真正的先天也不遠了。

蘇汐到了下午才算完全恢復過來，徐家人來過一次了，說是徐晉醒了，能認人說話了，記起了許多的事。她沒有再過去，隻讓蕭川送過去一個調理身體的方子，吃了點飯就再次進入修練狀態。

除了修練，她也是在思考一個問題，從與項擎及耿鎮的交流中得到，都說至少有兩百年沒有人練出過神識。可突然間有這麼多人都有了神識，也是就精神力，她所認識的就有不少，還有她不知道的呢？也不知有幾人。

而據記載，過去有先天的存在，也大都屬於不同時期，同一時期的最多兩人，而象黨項部落這個專練神識的派別，同一時期也沒超過兩個有神識的人去。

那是不是說明天地間潛慢的變化，對人的身體已經產生影響了？特別是對環境較為敏感的武者，所受的影響更明顯？若是這樣，就更要加緊對結晶體的搜尋了。

她直覺上這些結晶體會在以後讓環境發生極大的變化，為了可能的變化，她要早早做好應對的準備。

第二天一大早，辭別了愈加熱情的徐家主，得了幾把不比為小允選的匕首差的套刀、軟劍，蘇汐三人離開了吳江，一路向東北方向駛去。

終於到了天池山，小允他們的拍戲的地點在山頂附近，屬於未開發地帶，離旅遊區有一段距離。

北方的樹與南方不同，南方的樹都是枝枝杈杈纏繞一起，而北方的樹，每棵都是高大獨立，沒有糾纏，直衝藍天，而襯得小草們彷彿是匍匐在地，享受樹木的庇護。

順山道而上，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樹木，蘇汐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小允，當然與他有關的媒體報道都看過，暗部對他的行蹤也是及時跟進，但沒有真正的見面，還是讓她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雖然這個詞用在這裏有些不恰當。

不知一見面會不會變得生疏，會不會見面無語。

見到自己，小允會平靜地說一句：「嗨，好久不見」，還是會不高興地說：「你怎麼來了！」

自從四歲拜師以來，因為年齡相近，跟自己相處最多的就是小允，甚至在八歲之前，很多時候兩人都是同床而眠。那時的小允太可愛了，讓她母性大發，最喜歡聞他身上香甜的橙花氣息。

喜歡逗他，喜歡故意跟他爭搶東西，喜歡捏捏他那從小就漂亮精緻的臉。

論精緻，就是柳哲那妖孽也比不上小允，只是柳哲五官更立體些，更妖媚惑人。

哎，怎麼又想起柳哲了。

蘇汐一臉的懊悔，好好的對小允的思念，不知怎麼溜號到了柳哲那裏。

前世怎麼沒發現自己的這種思緒亂飛的現象，難道又是重生帶來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