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涼涼笑了一聲，道：「我原以為，你總有幾分明白我，可你連一分也不明白。」

凌雲心中忽一慌，那女子已經施輕功飛身下去。

那青色的身影一晃一閃，她眨眼間隔空點住了下面那些人的穴道後，優雅地半蹲□，淡淡看著青蓮。

「疼嗎？」

青蓮側躺在地上，痛得滿頭大汗，身下已經又紅又濕粘。

「孩子！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沒了。」

青蓮終是認出了她，朝她伸出手，道：「海棠，救救我的孩子！」

「他的父親殺了他，他已經走了，誰也救不了他。」

「不！不！」

「後悔嗎？在這個院中如等死一般活著，你花容月貌卻在這裏等一個永遠也不會愛你的男人。」

「少爺……他也曾喜歡過我的……只是那個賤人！」

「是嗎？如果你是她，你容得下嗎？」

「……」

「你敢說，你不會爭寵，不會害對手？」

「……我沒害過你，我真的沒害過你。」青蓮想起了當初處處與海棠作對。

「別把我和現在的你相提並論！」

「海棠……救救我……」

「沒有人能真正救你，只有你自己。」

「我自己？」

「對。這天道分陰陽，男女各一半，若是世間男女都能成婚，一個男人一生剛好配一個女人。若是多了，那麼，多得女人的男人定是把別人的妻子給睡了。你就是凌霄多得的那個女人。」

「怎麼會？」

「他隻愛柳青青沒有錯，錯就錯在他是個沒有本事又沒有擔當的男人。他當初收你是錯；他收了你不忠於你又錯；他變心愛上柳青青再錯；他變心前沒有給你個交代更錯；他成親前明明決定不要你，而要和柳青青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不補償你給你做出好的安排，這是錯上加錯；他成婚後卻與你有了孩子是鑄成大錯、千錯萬錯。你沒有大錯，你隻愛上錯的人，又錯在對命運無法反抗。他是大錯，你是小錯。」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成為姨娘是我最好的出路。」她唇色蒼白，上氣不接下氣，語氣淒絕。

海棠伸手輸了一些真氣給她，護住了她的心脈，她抱起她，沒有嫌棄她身下的汙血，面容十分溫柔。

「青蓮，我帶你去看看。」海棠抱著她縱身而起，在屋頂連連飛越，輕功絕世，如今府中客人、下人抬頭看到不禁大吃一驚：那是人是仙？

海棠施輕功，不一會兒就到了凌霄柳青青住的院子。

海棠抱著青蓮坐在屋頂上，正看到凌霄跪在院子中，滿臉的懺悔。他口中傾訴著情意，又說著是青蓮這個賤人耍了手段，他才中了招，他根本不愛青蓮，他不會讓青蓮好過的，他只求柳青青的原諒。

青蓮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又捂上肚子，淚流滿面，傷心欲絕。

「後悔嗎？」

青蓮淚流一會兒，忽悵然道：「後悔什麼？命運有很多不得已，可是喜歡他是我自己的選擇，當初這樣歡天喜地都是因為他，如今木已成舟，我後悔有什麼用？」

「那你恨嗎？」

「我不知道去恨誰……少將軍在我心裏一直是少年英雄，我愛了他這麼久，我不知道怎麼變成恨。他有錯，我也有錯，是你說的。我好像應該恨柳氏，可是……你當初都不恨我，你誰也不恨……我從前就害怕我什麼都比不上你，那麼『不恨』這一點我先趕上你……」

海棠輕輕抱住了她，安撫著她，道：「你是個好姑娘，從前我也看輕你了，對不起。以後，你若願跟著我，我就帶你去過一種更有意思的生活。」

凌雲站在她們身後，心中仍因她冷冷那句「我原以為你有幾分明白我，可你一分也不明白」而悵然若失。他現在明白了，她多情又無情，她說的讓他去認了黑鍋救人也是有幾分真意的，若是他背下黑鍋，孩子也得救了。

而他沒有。

因為那代表著麻煩，他也不願意愛慕著她的自己沾上這種麻煩。

她也沒有，是她的一種取捨，孩子沒了，青蓮和凌家的關係就真正斷了，斷了青蓮執著借孩子上位的路，也就斷了大長公主利用她的路，青蓮就沒有了被利用的把柄。

對孩子見死不救，可是殺了孩子的是孩子的親身父親，她一個外人又內疚什麼呢？

她本就沒有要救任何人的義務，她是那樣高傲又瀟灑的女子，她冷漠也好，多情也好，她沒有害人，她問心無愧，她從不需要向誰解釋，也很少真正在乎誰，能和他說一句「你一分也不明白」已是難得。

凌雲道：「東方姑娘，還是先給這位姑娘診治吧……」

海棠輕輕抬起眼，淡淡看著他。

「這是二弟做的錯事，就讓我這個做哥哥的替他補償一二。不如先到我的莊子裏去，沈大夫的醫術你是了解的。」

海棠一直握著青蓮的手，輸出真氣，她卻實需要先找大夫，於是，她點了點頭。

凌雲鬆了一口氣。

煙霞山莊

客房，沈大夫已經給青蓮看過，莊子裏的一個嬤嬤也給青蓮清理了身子。

下人抓藥去煎了，因為凌雲少時常常吃藥，下人們做這些事都十分熟練。

只不過沈大夫說青蓮也許再也不能有孩子，凌雲那一腳用上了內力，傷到她的根本。

海棠冷笑：你們高貴的愛情，你對別的女人的癡情，又何必用狠絕地傷害另一個女人來佐證？青蓮是有愛慕之情也有當姨娘的心思，但她只是個y環，又有長公主的安排，有那樣的心思情有可原，但是，他真的絕決不要她，他一個少將軍還沒能力在婚前就把她安排個去處麽？還不能對她把話說清楚麽？若是不能，那麼無能的男人也好意思當什麼少將軍？

他沒有做任何事，因為他根本沒有把除女主之外的女人當人。或者，他也得意於有y頭喜歡他。

海棠由著凌雲安排，洗漱好歇下。

三天后的零晨，海棠正在運功休息，聽到外頭有聲音，原來下人來報，將軍府出大事了！

果然如劇情一般，柳青青火燒新房，抱子自盡。當然，其實她是很珍愛生命的人，她其實是早聰明的穿了下人的衣服混在混亂的人群之中，而兒子，她是神醫，她隻用了一點嗜睡的葯把她提前安放在花園的假山山洞裏。

她趁混提著放在竹藍中的兒子出府來，帶了足夠的銀票。

凌霄吐血暈倒，大長公主又是咒罵又是焦急又是對孫子兒子的心痛。

凌霄醒來時，找到大長公主，絕情地要斷絕母子關係，若是小妹凌霜兒在家的話可能會緩和一下母親和哥哥之間的關係，畢竟他們都疼她，但是在半年前，她已經嫁給李哲，成為大晉皇后。

凌霄想要懲罰青蓮，打算讓青蓮生不如死時，卻被下人告知兩天前他大哥來府上從母親手中毫不客氣地奪走了青蓮的賣身契。

凌霄滿腔憤埋和怒火要發泄，趕到煙霞山莊時，凌雲一身白衣，清雅出塵，正在院中專心撫琴，旁邊兩張貴妃椅，倚著兩個女子，一個茂華春松、美若天仙，另一個臉色透著不健康的蒼白，但是仍能看出相貌不俗。

她們正一邊曬太陽，一邊聽琴，一邊吃著點心水果，好不悠閑。

她們都是他曾經的通房y環。

可是，她們怎麼就都在大哥這裏？

凌雲停了琴音，抬頭看了神色不定的凌霄一眼，淡淡道：「二弟如今怎麼有心情到我這裏來？」

凌霄回過神來，道：「我倒要問大哥是什麼意思。為何要了我的y環？」

凌雲語氣變冷，道：「你的y環？你是指誰？」

「青蓮……其實海棠也是我的y環。」凌霄高傲地說，這些都是賤女人。

凌雲眼中劃過一道冰冷，手指一動，兩顆石子飛出打在凌霄的腿上的穴道上。凌霄不禁腿一軟，膝蓋砰地跪在地上。

「大哥，你幹什麼？」凌霄吃痛，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凌雲。

「道歉！」

「你說什麼？」

「你害了東方姑娘，她不來與你計較，是她胸懷廣闊，但是不代表你沒錯。你傷害青蓮姑娘，把自己的錯誤和感情不順牽怒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身上，你算什麼男人？你如今還有臉來？」

「是她那個賤人，是她算計了我！如今還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凌雲怒道：「簡直是不知悔改！」但是他自小與弟弟感情不錯，真要傷他卻一時做不出來。

青蓮如今大起大落，又得海棠和凌雲相助退出長公主的局外，如今看來隻覺當初的自己真是眼瞎了，怎麼就會陷在這樣的男人手中。

海棠卻頰邊淺笑，道：「那真是對不起了，要害你不能為人去當畜牲，因為你一定報不了仇。」

「你……」凌霄心中生出許多的憤怒和不甘，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這樣。

「海棠，我知道你要報復我，可是你怎麼報復我，我也不可能愛上你，就算你美若天仙，在我眼中也不如青青的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