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生水起》第九十八章 不肖子
他也不講禮數,從院子進來就直接走到奶奶的旁邊。上前他他就叫道:「娘,我有事情要問你。」
原來是她兒子。那這男的不就是巧莉的叔叔或者伯伯了?
老奶奶一擺手,說道:「你慌裏慌張地幹什麼呀,先見見你侄女。巧莉,來,這是你的大伯。」
這男的一見到巧莉,整理了一下身段,臉色從慌張轉為嬉笑,指著巧莉問道:「這是,賜福的那個女兒?」
巧莉的父親叫做薑賜福,這個大伯叫做薑亨通,巧莉尷尬地笑道:
「大伯!」
「誒!回來了就多住幾天,在南城村玩一玩,好好陪陪奶奶。」
巧莉微微鞠了個躬,點頭答應著。
隨即薑亨通又是情急地對奶奶問道:「娘。我真是有事情要問你。」
奶奶低聲罵道:「別問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問什麼?那個趙九州,是你介紹過來的吧?」
「娘!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該問。」薑亨通欲言又止。
奶奶擺擺手,氣勢不凡地說道:「那就別問了。」
「其實您知道我要問什麼是不是?昨天那個人來了嗎?」
「來了,又走了。」
「他沒說……」
「你還是別問了,那個人卦象大凶,應該死了。」
「死了?您說他死了?他背後可是牽扯著非常複雜的關係啊,怎麼能讓他死呢?」
我跟巧莉對了個眼,趙九州的那輛車撞死了一對男女之後,整輛車都撞到山坡下面去了,這要是不死,那就奇了怪了。
這老奶奶知道趙九州死了?那她還給他出換命的主意?可這錢她是收了呀,趙九州給的錢數目不小,給了錢又不給人家辦事,還把人家害死了,這是哪門子道理?
薑亨通的呼吸急促。誰都看得出這不是個正經的人。
我料想他是跟人家趙九州約定好了,如果他娘醫治好了趙九州的病,也就是如果換命成功的話,就可以從趙九州那裏得到多少好處。
而這個趙九州估計背景也不簡單,薑亨通沒準也希望跟他繼續合作下去。
但是現在趙九州人都死了,還找誰要錢去?薑亨通張口就要吐口水,看到母親怒視著他,隻好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些錢,是不是也該有我的一點啊?畢竟我介紹來的。」薑亨通不甘心,隨即對自己的母親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看這傢夥也是個敗家子的玩意兒。
奶奶一聽這話,盤坐在床上的兩條腿一下子彈開,怒道:「這是要命的錢。你八字太軟,沒福用。」
薑亨通一把將那個黑皮手袋丟到床邊上,兩手交叉放在肚子前邊,氣沖沖地說道:「您是不是還想讓妹妹回來繼承祖業?還是算了吧!照我看啊。她是絕對不會回來的,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誰說男的就一定不能繼承祖業?只要是您的血脈就行吧!你都幹了一輩子了,不如這樣,把祖業傳給我,您先休息著,一旁指點指點,我要是實在不行,您再繼續乾。怎麼也比累死強不是?」
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連我這個外人都聽不下去了,更何況是他親娘,她抖著手指頭想要罵一罵這個不肖子,但還是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走吧!」奶奶推推手背說道。
薑亨通一跺腳,拿著黑皮手袋就往外走,出門的時候還用力甩上了房門。
「你真打算把本事都帶到棺材裏去嗎!」薑亨通在窗外吼了一聲。
「笑話!靈女的本事傳給你,那成什麼了?多少年的傳統,豈能因為你這個不肖子給壞了?」
看得出在老奶奶心中,大兒子薑亨通永遠比不上女兒薑梅,雖然這兩個孩子都讓她不省心。
而我知道,這南城村的靈女位置,只能有長女來繼承。這是他們祖宗定下的規矩,即便是從此失傳,也不能破了規矩。
老奶奶隨後突然按住了心臟的位置,臉色轉瞬變得不好看。
「奶奶!」
巧莉上前就扶著她,可把我們給嚇壞了。但是還好,她笑著擺擺手,示意我們不用擔心。
她慈祥地摸著巧莉臉,這個小孫女,想必是她心中覺得不錯的靈女人選。我能夠預感得到,將來的靈女一定是巧莉,而不是巧莉的姑姑薑梅。
這也許是南城村的命,是歷代靈女的命,也是巧莉的命,這是命。巧莉躲不開。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將靈女家族玩弄於股掌之間,沒有人逃得掉,在得到通天能力的同時,付出的是一生的幸福,作為平常女人的幸福。
而這一天,真的不遠了,上天留給這老奶奶的時間不多了。
巧莉靠在床頭,想著心事。
中午,我跟她在村裏村外轉了一圈。小村一改昨天的喧鬧,重新安靜了下來,安靜的有些過分。我沒有在村子裏發現一隻狗一隻貓,甚至沒看到一頭豬!這有些不合常理,村子周圍的山坡上,散碎的鋪著幾畝莊稼地,地裡的玉米已經長到半人高,田野裡也是一片安靜,村子裏的人難道平常不出門嗎?
我開始察覺到一戶農家的木頭門,木門的樣式非常古老,因為使用的時間太久了,門框有些變形,兩扇門之間有一指寬的縫隙。
從縫隙中向院子裏看去,屋子和其他房子一樣,白牆黑瓦,窗門緊閉,院子裏收拾的很乾凈,靠西牆擺放著三個大缸,蓋得嚴嚴實實,應該是糧食,在屋子東西山是兩大叢竹子,密不透風,小院顯得有些陰暗,她正要向東面看去,一張慘白的臉忽然出現在門縫裏,毫無徵兆,無聲無息,一雙陰翳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們。
巧莉被嚇得後退了一大步,逃命一樣躲到我的身後。我吞了一口唾沫,拍拍她的手背,隨即調頭走了。
這小村裏還有多少秘密?
晚餐後,啞女來了,她是來送葯的,她仍舊穿著那件變了顏色的白裙子,看到我,燦爛的笑著,指指手中藥盆,又指了指我的腿。大概是問我的腳怎麼樣了,我點點頭,啞女把葯盆塞進巧莉的手裏,回身走了。
巧莉後悔沒有叫住她,因為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她。
草藥發出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她拿不準是不是應該繼續使用這些草藥。
她輕輕打開我腿上的夾板,用熱毛巾仔細的揩去第一天附上的草藥。再把新鮮草藥仔細塗好,把夾板固定緊。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點上了兩支蠟燭,蠟燭燃燒的香氣更濃了。
巧莉也一直在定定的看著我,燭光映照在我眼中,我的眼中也有兩團火苗在跳動。
巧莉注意到我在換藥過程中沒有表示出一絲的疼痛,按理說不會這樣,這讓她有些不放心,她問我:
「文昭哥,你的腿不疼了嗎?」
「不疼,就是後背有些麻,躺時間太長了。」
「我幫你側過來。」
「好。」我笑著點點頭。
巧莉攬住我的後背,小心的向左側翻,我側過身子。
晚上的時候,村裏響起了警車的聲音,我打開窗戶往外看了一眼。一個民警正在跟薑亨通在聊事情。
「田警官,有啥事兒?」
那個姓田的警官皺著眉頭,點上一根煙,在他腳下,已經扔了好幾個煙屁股。
「作為交警事故股的資深民警,多年以來,我看了數不清的交通事故現場,很多相對複雜的現場,有些我甚至連模擬都不用,一眼就能看明白來龍去脈。可鷹嘴崖那下面的現場,讓我迷惘了。」
談到鷹嘴崖,我就知道這事兒跟趙九州殺人換命的事情有關係。於是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