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地抬起頭，在她前面的一根樹榦上，傀儡師抱著雙手，灰色的眼睛斜斜向下，蔑視著她。

他簡直是病毒一樣存在的bug！

「敢耍我，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檀九冷冷問。

「若不是你先威脅，我怎麼會耍你，我這樣做，不過是自保而已，我不覺得自己錯了。」

「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傀儡師動了動手指，纏繞在他指尖的傀儡之索像蛇一樣發出噝噝噝的聲音，鑽向她。

梵靈樞咽了一口口水，在看著傀儡之索逼近的幾秒鐘裡，她腦海中鑽過了無數個念頭。

傀儡之索已經鑽到她眼前，距離她的眼珠不過一厘米！

弄瞎她的眼睛，她也不能逃跑了吧！

「重葵。」

千鈞一髮的時刻，她忽然張口說。

傀儡之索懸停在她眼珠前，如針尖一樣逼視著她。

冷汗從額頭上緩緩滑下來…………

千百個年頭中，她賭了這一個，好在賭對了。

梵靈樞無所畏懼地抬起頭，看著傀儡師驟然變色的臉。

「她叫重葵。」她又開口，彎起唇角笑了笑，「我遇見她的時候，便能看見她沒有過去沒有將來，就像我看見你一樣。」

檀九的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她不是傀儡。」

「是啊，這是她跟你最大的不同，她是溫暖的，但也如同詛咒一樣不老不死，在某個時空中輪迴著，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吧。」

檀九想搖頭，可是一瞬間卻覺得好像又是真實的，他心裡難受極了。

「她還活著，這難道不是你們凡人祈求的嗎？」

「你也不老不死，你自己覺得這樣的生命是幸運的嗎？」

「你在嘲弄我嗎？」傀儡師一瞬間被激怒，臉色完全變了。

「用不著我來嘲弄你，你這樣無盡的蒼白生命，已經在每時每刻嘲弄你了！」

檀九的身體顫抖著，他從樹枝上飄下來，眨眼來到她面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我殺你，就如同碾死一隻螻蟻！」

「我這樣的螻蟻死了之後，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她！」

「夢中的她是虛假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檀九怒道。

「夢中的她是假的，那麼她所生存的地方，你難道不想知道嗎？」梵靈樞冷笑，手心裡幾乎被汗水打濕了。

檀九愣住了，下一秒迫切地問：「她在哪裡？」

「傀儡師大人，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自然需要付出一些東西！」

「你以為我那麼好誆騙，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儘管內心已經相信了她，可是他還是覺得忐忑。

這是不知道幾千年來，他第一次得到那個女人的消息。

尤其是夢裡的相見，彷彿他期待了千百次一樣，鮮明的她就站在他的眼前，幾乎觸手可及。

人就是這樣，越是萬分期待的東西，越是小心翼翼不敢冒險——儘管嚴格意義上他已經不算人類，可是感情上依舊保留了人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