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太聽到這話腿一軟，差點沒摔倒在地下。

「你等等，不怕啊，乖，咱這就去醫院。」

田老太太扶著陳墨言安慰她兩句，扭頭朝著書房那邊喊，「田子航，田子航快點，開車，去開車……」

書房裡頭田子航正畫畫呢。

聽了這話啪的一聲筆尖都被他給折斷。

顧不得看一眼，他噌的起身朝著院子裡頭跑過去。

身後椅子被他給帶翻

叮叮噹噹的響。

直到上車。

坐在後頭扶著陳墨言的田老太太還一臉擔心的看著駕駛位上的兒子，

「你能行嗎，要不還是換個人來開吧？」

瞧她兒子那身子緊繃，僵硬的樣子。

簡直就是個木頭樁子啊。

她都不想多看一眼。

田子航有心想說自己手軟腳軟，不行。

可是眼角餘光看到後排疼的臉上全是冷汗，緊緊咬著雙唇的女兒。

他一咬牙，「行，坐好了，這就走了。」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田子航的手還是哆嗦了好幾回。

在田老太太一臉憂色中。

就聽到嘩啦一聲。

竟然是鑰匙掉到了車子上！

好在這個時侯田素跑了出來，拉開副駕位就看到她哥還在那裡彎著腰找什麼。

「三哥，你找什麼呢？」

「車鑰匙，你快幫他看看……」

田素無語的看了眼田子航，伸手從田子航的手邊把鑰匙撿起來。

然後，她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我來開，你去副駕。」

田子航只是看了眼田素，然後一聲不吭的坐到了副駕位上。

車子開出去。

陳墨言覺得自己腹痛如絞。

可她生怕影響到前頭田素開車，更怕這個車上最關心她的幾個人擔心。

死死的咬著牙不吭聲。

前頭田子航一臉的緊張，再加上又坐在前頭。

或者沒注意到這些。

可田老太太就坐在她身邊呀，又扶著她。

哪裡會不清楚她的變化？

一臉的心疼，「言言啊，你別忍，要是疼的話咱就喊出來，乖啊，這就到醫院了。」

「怎麼那麼慢，你開快點啊。」

田素不禁有些無語，「三哥，我要是再快怕是要滿城警察追我了。」

「那你再快點。」

田素，「……」她三哥已經聽不進去話了啊。

婦幼醫院。

因為陳墨言在這邊建的檔，檢查什麼的都是走的這邊。

之前也曾和醫生談過生產這個事兒。

所以，在來的路上就打過主治醫生的電話。

等到她這裡一下車，那邊產房各種的準備什麼的都七七八八的備好。

產房前。

醫生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陳墨言，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

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

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直接拿過了手術知情書，「她這情況肯定是要剖腹產的，當然，如果你們不同意……」他本來是想說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們也可以試著順一下，但是最後結果如何，我們可不敢保證。

當然，這些都是一些官方話。

但卻是必須的流程。

只是她這裡話還沒說完呢，田子航和田老太太異口同聲的開了口，

「剖，大人可不能再受苦了。」

「我們剖，只要大人好，怎麼樣都好。」

前一句是田老太太說出來的。

後頭一句則是田子航這個親爸說的。

如果是趙西在這，肯定會心情複雜和感慨：

這才是真正的親人呀。

像她之前，她婆婆死活不肯簽手術通知單。

為什麼？

除了她嘴裡頭說的怕她孫子受傷害，還有就是老太太怕花錢吧？

要知道現在這剖腹產比順產可是要貴差不多足足一半錢呢。

可是眼前這親爸，親奶奶呢。

人家眼裡管它什麼錢，什麼孩子的。

只有大人好了，再說孩子！

醫生也知道顧薄軒是軍人，因為幾次的產檢，他就跟著出現過兩回！

而且平時也有閑聊。

所以，這會兒田子航簽字簽的很是順利。

「言言，咱，咱不怕啊，爸在外頭等著你，一定會好好的……」

田子航自己的臉煞白煞白的。

一句話說出來也是結結巴巴，纂著陳墨言的另一隻手不放。

「爸，放心吧，我肯定會出來的。到時侯你抱外孫……」

「好好好，爸抱，爸都聽你的。」

旁邊田素幾個也是再三的叮囑，最後還是醫生直接打斷她們的話，把人推進了產房。

關門的時侯，看著這一家幾個人醫生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想了想，她看著田子航道，「田先生你放心吧，孩子和大人不會有事的，我們會盡全力的。」

雖然產婦是早產。

但這也算是正常的情況，是意料當中的。

而且之前一直在她們醫院檢查的，所有的情況她都了解。

按著估計，應該不會有大情況。

眼看著產房的門緩緩關上。

不過是一扇門之隔。

田子航待待的站在外頭，彷彿卻是被徹底的隔開在了女兒的世界之外。

又彷彿，這一瞬，他再次回到了之前找不到陳墨言的那些年。

越想越害怕。

他猛不丁的走到產房門口，抬手就要去敲門。

還好，田素手急手快的抱住了他，

「三哥，三哥你要做什麼，言言在裡頭做手術呢，你要是打擾到了怎麼辦？」

「怎麼還不出來？你去問問醫生啊。」

田素被他家三哥一本正經又嚴肅認真的眼神給徹底打敗。

最後，她嘆口氣，「三哥，才進去好不？」

這可是生孩子啊。

你以為是去逛個街買個菜啊，還怎麼還不出來。

真是的。

田素想翻白眼，可是眼前是她親哥……

她只能安慰著，再安慰著。

最後，田老太太揉著眉心，「你們兩個去那邊做著去，別吵到裡頭言言和醫生。」

田子航一聽這話立馬朝後退幾步。

想想不放心啊。

又往前走幾步，然後又退幾步的。

看的田老太太好笑又好氣，真是的，眼前這麼蠢的，真是她兒子嗎？

她索性懶得再去看田子航。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大半個小時後。

朱蘭、劉素、小花等幾個人都氣喘噓噓的陸續趕過來。

到最後，顧薄安和方小滿兩個人一塊趕到的。

裡頭可是他嫂子，他親侄子侄女的。

才站下顧薄安就趕緊問，「田叔，怎麼樣了，進去多長時間了，這怎麼沒動靜啊？」

「能有啥動靜，別在這裡杵著，擋著我。」

我擋著你啥了啊？

不過顧薄安聰明的沒出聲，只是默默的移開了腳步。

「姑姑……」

田素對著她擺擺手，「別問我，進去半個小時了，一直沒動靜，醫生什麼的都沒出來……」

顧薄安聽到這話急的啊。

一個勁兒的搓手。

忽然的他又猛不丁的響起了一件事兒，「奶奶，田叔，還沒給我哥打電話吧，我這就去打啊。」

「去吧去吧，對了，順便和你家裡頭說一聲。」

「哎，行。」

顧薄安聽著田老太太的話點了下頭，看了眼方小滿，轉身小跑著走了出去。

在醫院門口找到一家電話廳。

他先是往部隊上打的。

只是沒找到顧薄軒，對方隻說不在部隊，但問去哪了也是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

最後顧薄安只能留下話，讓對方儘快回電話。

然後他掛了電話本來想朝著樓上跑的。

可一下子又收回了腳：還沒給自家爸媽打電話說一聲呢。

顧家村。

顧媽媽正和顧爸爸念叨呢，「你說言言這也不知道是個女兒還是男娃，哎，當初還是應該再問問，想個法子啥的讓醫生幫著看看的。」她抬頭看到顧爸爸朝著她瞪眼，趕緊解釋道，「你那是啥眼神呀，我可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著知道下是男娃還是女娃，好給她們準備衣裳啥的……」

她這話說的顧爸爸還有些滿意。

不過顧爸爸卻也沒順著她，只是開口道，「你能做啥子衣裳啊，你沒看言言那裡都買了那麼多了，再說了，那裡可都是大城市，咱們這鄉下地方的粗布衣裳能穿麽，我瞧著你啊就別費那個心嘍。」

說不定做了以著自家老婆子的脾氣性子，還讓人家穿給她看看啥的。

言言會不會不高興？

在他覺得，顧媽媽這完全就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顧媽媽白了他一眼正想說什麼。

門外有人扯了嗓門高喊，「顧叔顧嬸兒，電話，二哥的電話。」

「老二的電話？」

顧媽媽霍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臉緊張的朝外頭走，「老頭子快去看看，是不是言丫頭那邊有啥事了。」

要知道小兒子前兩天才打過來的電話呢。

顧爸爸想了想也放下手裡頭的活計，跟著起身走了出去。

對面，顧薄安等的有些心急。

「媽，你們怎麼才來啊，我都急死了……」

主要是他擔心陳墨言那邊。

也不知道孩子是男還是女，是不是大人孩子平安……

他急著想過去看看。

到時侯也好給家裡頭的人說。

「安子，安子，你說啥呢，媽沒聽清……」

「媽，我就是和你們說一聲，我嫂子生了……」

咣當。

顧媽媽一聽這話急的把電話都摔到了地下。

還好沒摔掛掉。

顧爸爸也在一旁聽到了這話，趕緊撿起電話，「安啊，你嫂子沒事吧，是個男娃還是女孩兒啊？」

「啊，還在產房呢，不知道，我就是抽空出來和你們說一聲。」

顧媽媽一聽這話急的就想罵人。

你說你這渾小子，這不是故意的嗎？

「媽，我這就過去看著啊，等有了消息就來告訴你們。」

「好好好，你趕緊去，快一點的啊。」

顧媽媽恨不得自己順著電話線爬過去，親眼去看看。

聽著電話裡頭的忙音，她忍不住有些懵。

扭頭看向顧爸爸，「老顧，我沒聽錯吧，剛才是咱們安子說，言言要生了？」

「是啊，沒聽錯。」

顧媽媽嘿的拍了一下桌子，滿臉的開心，「我要當奶奶了，哈哈，老頭子，我要當奶奶了。」

「是是是，你要當奶奶了。」

好像他不要當爺爺了似的。

倒是旁邊喊他們老兩口過來聽電話的一個本家侄子，也是一臉高興的對著他們道喜。

顧媽媽很是高興，「還不知道生了個啥呢，等一會再和你說啊。」

「好，肯定是個帶把的，哈哈。」

顧媽媽被這話說的心裡頭可樂和了，和顧爸爸一商量。

老兩口直接坐在電話旁邊等起了消息。

省得一會還得再跑一趟。

再說了，現在就是他們兩個人回家去，也是心神不寧啊。

還不如在這裡頭等著呢。

孰不知千裡之外的帝都，婦幼。

顧薄安整個人直接都有點傻了，他看著在場的人，最後，覺得自己肯定是沒聽清。

「醫，醫生，你剛才說，說我嫂子生了幾個？」

「四個。」

「是四個，你們都沒聽錯。」

醫生看著整個田家這些家屬，朋友一臉懵的表情，他覺得有些好笑。

可是，事實上他自己剛才在裡頭也是蒙的啊。

照彩超那會，是真的顯示只有兩個啊。

後來雖然聽著胎心有些雜。

時強時弱的。

可她也只是覺得因為是雙胎……

但是沒想到，這剖開一看，取出一個又一個，取出一個，又一個……

別說她，就是幾個護士都忍不住有點傻眼。

一個個看著陳墨言的眼神那叫一個崇拜：

這個女人，好能生！

陳墨言是被打了麻藥的，到了後來更是直接疼暈了過去。

所以，幾個孩子她真的是不知道。

確認了自己沒聽差。

顧薄安左顧右盼，沒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忍不住問，「那孩子呢，孩子在哪？」他可是娃的親叔啊，怎麼著也能看一眼吧？

他這麼一說，田老太太和田子航也是才慢半拍的想起來。

是啊，孩子呢？

齊刷刷的眼神都投注到了醫生的身上。

把個醫生看的啊。

壓力山大。

「醫生，孩子呢，是不是孩子有什麼問題？」

田老太太最先反應了過來。

四個孩子啊。

難怪言言的肚子那麼大！

可是這麼多的孩子，擠在一個肚子裡頭，營養夠嗎？

她可憐的言言！

擔心孩子，可更多的卻是心疼自家孫女。

田老太太又拉著醫生的袖子，「言言呢，我孫女呢，她怎麼還沒出來，她沒事吧？」

「沒事，陳小姐只是太累了，再加上人又打了麻藥還沒醒……」

「等到我們給她清理好，一會推到病房休息幾天就好。」

醫生趕緊安慰著田老太太。

不過對於孩子，她卻是皺了下眉，「幾個孩子是早產，直接送進了保溫箱，事後我們還得給他們重新做一回全面的檢查，不過目前看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她這個太大的問題自然是指生命，至於別的一些小問題，或者是遺傳什麼的，剛才因為四個娃的出現而打的她們這些醫生護士手忙腳亂。

到現在還沒有給孩子徹底的檢查。

「放心吧老太太，大人和孩子肯定都會沒事的。」

「對對對，我們言言是吉人天佑，一定會都好好的。」

田老太太站在地下就差燒香拜佛了。

田子航也急著問，「那什麼時侯能看到我女兒出來？」

「很快就會出來的。」

眼看著醫生要走，顧薄安終於也急了，「醫生，你倒是說說看，幾個孩子是男還是女啊，老大是哪個到時侯可別給我們搞混了啊。」顧薄安眼瞧著田家母子幾人在那裡圍著醫生問個不停，可問的都是關於他嫂子的啊，他倒不是不關心陳墨言這個嫂子，只是覺得嫂子那麼多人記著，他這個親叔就隻好多關心下自家侄兒侄女啥的了。

不過話說，他一下子就有了四個侄子侄女？

嗯，小嫂子真厲害！

醫生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差點忘了這事兒，三個男娃，一個女兒。」

「還有老大老二的問題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讓護士在孩子的手腕上做了標記的。」

顧薄安這下算是放心了。

眼看著醫生再次進了產房，產房外頭這些人可就徹底的興奮起來。

「四個娃啊，咱們言言可真厲害。」

「是啊，你們說這幾個孩子像誰更多些？」

「我覺得肯定是像言言。」

田子航這會兒臉上也多少有點了笑模樣，想像著家裡頭以後又多這麼四個小蘿蔔頭。

熱熱鬧鬧的。

他抬頭，好像從空中看到了賀子佳的那張笑臉。

田子航忍不住喃喃有聲，「子佳，你看到了嗎，咱們有外孫外孫女了呢。」

一下子四個啊。

他家言言真厲害！

知道現在不能看到孩子，雖然顧薄安是抓心撓肺的。

可瞅了幾回沒看到之後。

他也隻好和方小滿說了一聲，想著先回去給他爸媽報個喜去。

當然了，顧薄安心裡頭有些壞心眼。

剛才他聽到四個娃時可是嚇了一跳的啊。

這會兒也得讓他爸媽被嚇一回才好。

對面，幾乎是他的電話一響顧媽媽就搶了起來。

「安子，安子是你嗎，你怎麼才來啊，快說說看，你嫂子怎麼樣了？」

「生了吧，是個啥，孩子好嗎？」

顧薄安嘿嘿笑，「媽，生了生了，我嫂子很好，孩子也挺好的……」

「媽是問你是男還是女娃呢，你個混小子賣的什麼關子，趕緊說。」

顧媽媽急的不得了。

這要是顧薄安在身邊，估計早就一巴掌拍過去了。

讓你臭小子賣關子！

對面，顧薄安興奮的聲音響起來，「媽，四個，我嫂子生了四個，我有三個侄子一個侄女了，哈哈，四個啊。」

咣當。

顧媽媽再一次的把電話摔到了地下。

「老，老頭子我沒聽請，你來聽聽剛才二子說的啥。」

顧薄安在這裡打電話。

產房的門再次被人打開，一名護士焦急的大喊，

「醫生，醫生，產婦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