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九重天門前，她孤注一擲跳下忘川井，便是因為面前之人的逼迫。

九雲仙君為對付封寒，不惜親自出手來抓陸嫿，只可惜人沒抓著，逼的對方跳了忘川井，從此他也開始了長達一千年的噩夢。

封寒才開始便像是瘋狗一般不咬死他不罷休，不管他躲在哪裏，封寒總是能找到他然後快速的殺過來。

他回了封家尋求庇護，希望自己的父親和陳秀能夠遏製一下封寒。

只是，現在的封寒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爹不疼娘不愛任由他欺負的封寒了。

現在的封寒是玄陽仙君，是整個封家都要看他臉色行事的強者。

即便有父親和陳秀出面，封寒還是誰的面子也不給，到最後更是砸了封家的祠堂，燒了封家的幾進大院子。

封楠見封家也不能庇護他了，便只能離開。

前幾百年，他一直在東躲西藏，一睜開眼便要開始亡命生涯。

後來，他被逼之下，只有封了自己的能力改頭換面進了玄陽府邸當一個最低賤的僕役。

最危險的，也是最安全的。

封寒常年在外追尋忘川井，極少在府中，這終於讓他有了片刻的喘息。

大概在一年半以前，府中來了個叫陸嫿的，他當時還覺得奇怪，但是再三確認之下，才發現不過是同名同姓而已。

直到前些時日他看到封寒和陸嫿間的互動，以及陸嫿喊封寒的那一句『師傅』，由此他才終於確認，這個陸嫿，就是曾經的那個陸嫿。

她改頭換面的回來了，並且再一次的成為所有人的噩夢。

柳月眉的腿，被她給弄瘸了。

於是，他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送陸嫿去見閻王，卻不曾想，在今日被發現了。

陸嫿看著站在對面的九雲仙君，緩緩的站起了身。

「九雲仙君，你終於出現了。」陸嫿一字一句的道：「千年不見，這一千年，我可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想你啊。」

封楠沒說話，只是微微皺著眉頭，沉默的看著陸嫿。

這個女人，已經和千年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女子天差地別了。

她強大了，強大到了一個讓自己都忌憚的地步。

她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會有一種讓自己頭皮發麻的感覺。

陸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直到站到了封寒的身邊。

她對封寒說：「師傅，雖然這個人是你的弟弟，但是我還是想要他的命，可以嗎？」

她從小到大，除了左炎之外，便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

左炎造就了她上輩子的悲劇，而面前這個九雲仙君，差一點就造就了她這一輩子的悲劇。

所以，她可以忍柳月眉，可以忍陳秀，卻不能忍封楠。

她要這個人的命，她要用這世界上最殘忍的辦法狠狠的折磨他，讓他一輩子都在地獄，再不能出。

封寒微微的側頭，對陸嫿說：「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說罷，抬頭看著封楠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這一千年，讓我好找。如今你既然出現了，那麼就別走了吧。」

說罷，龍吟出鞘，朝著封楠便沖了過去。

封楠神色凝重，手中的捆仙鎖瞬間甩出，與封寒鬥得難分難捨。

封楠位列五大仙君，實力定然不容小覷。與封寒一戰，短時間內竟是不見頹勢。

一邊的夢夢走到陸嫿的身邊，低聲道：「我真是沒想到，堂堂九雲仙君竟是捨得出去，來這府中做一個挑水劈柴的雜役。」

也從側面說明，封寒當年追殺封楠追殺的有多厲害。

陸嫿沒說話，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封楠，眸中殺氣騰騰。

夢夢看她這個樣子，像是隨時都會忍不住衝上去壓著九雲仙君一頓爆揍的樣子。

夢夢想了想，說：「他剛剛提到忘川井……所以，你真的是封寒找了上千年的那個凡間女弟子？」

陸嫿沒回頭，但是卻淡淡的說了一句：「是我。」

夢夢嘖了一聲，說：「跳下忘川井還能出來的，你怕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例。」

陸嫿沒吭聲，但是偏頭看了夢夢一眼。

夢夢笑了笑，說：「真好奇你在忘川井裏面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

陸嫿：「殺戮。」

夢夢：「……什麼？」

陸嫿平靜的說：「你不是問我經歷了什麼？我經歷的，就是殺戮，無休止的殺戮。不殺人，就等著被殺。不想被殺，就不停的殺人。每天一睜開眼，就是玩命搏殺，每天每天，沒日沒夜。」

夢夢：「……」

她看著陸嫿半晌，突然間輕聲道：「所以，這就是你們魔族比一般人強大的原因嗎？」

陸嫿一笑，說：「夢夢，你知道的果然很多。」

「也就一般般多。」夢夢說：「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勉強能知道一些。」

陸嫿突然問：「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遇到過一個有趣的魔族，對不對？」

「對。」夢夢笑著說：「我們是朋友，經常一起喝酒。不過，我來這裏之後便已經沒有見過他了。」

「那個人是湛羽。」陸嫿淡淡道：「我師傅雙眼失明的事情，全天下人都不知道，湛羽卻知道了。他說是一個朋友告訴他的，那個朋友是你吧？」

「真厲害，這樣都能猜得到。」夢夢笑著道。

「謝謝。」陸嫿看她一眼，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夢夢笑著擺擺手，沒說什麼。

陸嫿又道：「魔族之人，武力值高，且好像很是殘暴，所以人人懼怕。實際上，他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他們的殘暴，只是為了活下去。大多數魔族人，都是一根筋，腦子簡單的很，別人給個笑容都能騙走的那種。」

夢夢偏頭看她，似笑非笑的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湛羽那小子腦子裏都是漿糊，玩不過你的。」陸嫿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我隻想提醒你一句，不要騙他。」

她能看出來，湛羽是很在乎夢夢這個朋友的。

每次出去和夢夢喝酒回來，他就會格外的開心。

夢夢勾著唇笑了笑，說：「你放心，我從來不騙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