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霜看著面前的人呆愣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間抱著左炎嚎啕大哭。

「殿下，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她有些語無倫次，可憐兮兮的一聲又一聲的道歉。

左炎摟著人，竟是難得的多了一絲愧疚的神色。

懷裏的人瘦了許多，抱著都有些咯手了。

她經歷了喪子之痛，還要忍受外面人的流言蜚語，還要忍受自己對她的零落。想來，她這些時日過的很不好。

到底是自己曾經真心疼愛過的女孩，左炎對陸凝霜多少還是有幾分感情在的。

抱著人輕輕地拍了拍，低聲哄道：「沒關係，你不用道歉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別哭了。」

陸凝霜哭的一抽一抽的，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過了許久，陸凝霜才慢慢的平靜下來，仰著頭用一雙紅腫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左炎，像是怎麼都看不夠似得。

左炎對她這樣的眼神很是受用，看著她的眼神也不禁柔和了許多。

陸凝霜小心翼翼的道：「殿下，你、你是刻意來看我的嗎？」

左炎捏了捏陸凝霜的手，道：「是，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頓了頓，又道：「還有件小事，想請你幫忙。」

陸凝霜茫然的啊了一聲，道：「我還能幫得上殿下的忙嗎？」

「當然可以。」左炎憐愛的道。

他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然後便直勾勾的看著陸凝霜，道：「你們以前關係這麼好，你去求陸嫿的話，她一定會幫你的。這次國師大人收徒對我很重要。凝霜，你願意幫我嗎？」

陸凝霜沒想到，她只是一段時間不出門，外面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她的神色有些猶豫，低聲道：「只要能幫上殿下，就算讓我去死我也是願意去做的。」

左炎一聽，臉上立刻笑開了，道：「我果然沒有白疼你。」

陸凝霜僵硬的笑了笑，然後神色飛快的黯淡下去，道：「但是殿下，我與姐姐之間有些心結，你也是知道的，我去怕是她不答應。倒是徐姐姐，她和表姐關係莫逆，只要她開口，表姐一定不會拒絕的。」

左炎聞言冷哼一聲，沉聲道：「徐思雅？她根本沒有一點用處，白跑一趟什麼有用的話都沒套出來。」

陸凝霜一聽就明白了。

左炎這是利用徐思雅不成，這才想起這院子裏還有一個她。

說什麼是專程來看她的，實際上根本就不是。他來這裏，只是想利用她而已。

陸凝霜心中冷笑，面上卻是震驚無比，道：「怎麼會呢？她和表姐關係那麼好……」

「不說她了。」左炎冷冷的道：「掃興的很。」

他抓住陸凝霜的手，沉聲道：「凝霜，你去沒問題的。你之前雖然說陸嫿可能因為我的問題心中怨恨你，可我看她不是這樣的人。你生產那日，她還特意過來看你，一直在這裏等到了天黑。凝霜，她對你還是有感覺的。」

陸凝霜：「……」

她臉上的笑容差一點偽裝不下去了。

生產那日？陸凝霜一想到那日，便恨得咬牙切齒。

那夜的陸嫿也化作了惡鬼一般，夜夜入她夢來，站在她的床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你生的是個死胎！

她夜夜噩夢，沒有哪一晚安穩。夜夜都恨不得將陸嫿深深撕碎了才好。

可面前的左炎還在說，你們姐妹情深，她是真的關心你。

陸凝霜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為了殿下走一趟。只要是為了殿下好，叫我做什麼都願意。」

左炎心中感動，將人抱在懷裏哄道：「凝霜，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你放心，等我大業有成，我一定讓你成為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讓別人再不敢小瞧你。」

陸凝霜一頓，然後道：「為殿下做事，是我心甘情願。我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殿下能一展胸中抱負，這樣我就很開心了。」

左炎被陸凝霜幾句話說的心中熨帖無比，一腔柔情冒上來，又是好一番許諾。

若是曾經的陸凝霜只怕是早就暈暈乎乎的深信不疑了，但是現在的她卻是始終理智。

經過了那一遭，陸凝霜也終於明白，她一直依仗的左炎的寵愛，也有消失的一天。

不等色衰愛弛，她現在就算是犯下一點點小錯，也可能會讓左炎厭棄她。

因此，她再不會輕易的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了。

兩人沒說幾句話，左炎便催著她前往陸府。

陸凝霜雖然對陸家恨得咬牙切齒，對陸嫿恨之入骨，但是現在卻不得不堆起一張笑臉上門。

沒辦法，她出生不好，沒有一個顯赫的家世。她想要的一切，便只能拚命靠自己去掙。

對她的到來，陸嫿是非常意外的。

因此為了歡迎這個難得上門的小表妹，陸嫿特意吩咐寧兒去做了一分紅燒肉，打算等會兒好好招待一下這位小表妹。

陸凝霜進來的時候，便見陸嫿坐在院子裏愜意的喝茶，旁邊站著婢女伺候，好不愜意。

她在深淵裏苦苦掙扎，可陸嫿卻能毫不費力的享受她想要的一切。

陸凝霜深吸一口氣，堆起滿臉的笑容走過去，邊走邊道：「姐姐，好久不見，可想死我了。」

陸嫿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也沒多久，你生產那日我們才剛見過。你忘記了嗎？你生了個死胎的事情還是我告訴你的呢。」

陸凝霜臉上的笑容一僵，努力了好幾次才維持著表面的樣子沒有崩壞，僵硬的道：「這也有些時日了。」

陸嫿哦了一聲，然後又毫不猶豫的在陸凝霜的心上扎了一刀。

「你當時哭著鬧著不肯相信事實還讓我滾呢！怎麼，現在認清現實，知道我沒有騙你，你確實是生了個死胎了吧？」

陸凝霜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卻不得不討好這個人不能跟她翻臉，兩相權衡，她的臉上被扯出了一個扭曲的弧度。

陸凝霜沉聲道：「過去的事情無須再提，姐姐又何必再反覆提及我的傷心事呢？若是姐姐還怨恨那日我罵了你，那我道歉，還希望姐姐看在我悲痛難忍情緒失控的份上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