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一直靜靜的聽著李麗的話，但是直到聽到李麗的那句話之後臉色才陡然間變了。

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怪異，眼裏竟然出現了片刻的茫然。

他看著李麗，有些不確定的道：「你剛才說，他怕我？」

李麗：「是的，他在害怕。」

封寒：「……」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嗤笑一聲，緩緩的道：「當年我年少，他想弄死我只需要動動手指，何須如此大費周折呢？更何況，當年身為孩子的我，有什麼可讓他害怕的？」

李麗看著封寒，眼睛裏有些奇異的光彩，只是此刻的封寒沒有看到。

李麗道：「你當然有讓他害怕的資本，你生來就是讓他害怕的。」

封寒：「……」

李麗的語氣裡夾雜著幾分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興奮之色，語速飛快的道：「你不知道吧？這九重天的帝君，號稱與天齊壽的帝君，他也是會死的。」

封寒猛然抬頭，直直的看著李麗。

李麗唇角微勾，那點子笑意冷的讓人發寒。

「我的父親啊，他的氣數要盡了，」李麗看著封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他即將走到盡頭的命運。玄陽仙君，你是天選之人，這九重天的帝君，要換人了。」

封寒看著李麗的嘴唇一張一合，耳朵裡能聽見李麗的任何一個字，但是最後組織起來卻讓封寒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他覺得荒唐，荒唐極了。

好一會兒之後，封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看著李麗道：「你的意思是，我乃天選之人，是下一任的帝君？你的父親覺得我威脅到了他的地位，所以想千方百計的除掉我？」

李麗道：「玄陽仙君終於明白了。」

封寒：「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出手？」

這麼多年了，這個帝君一直拐彎抹角通過別人的手來對付自己。

依照兩人的修為來說，活了無數歲月的帝君顯然不會將還是孩童的自己放在眼裏，要殺自己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李麗笑了，說：「他倒是想直接出手，但是他不敢啊。」

「仙君，你乃是天選之人，自有天道庇佑，他若是明目張膽的動你，那就是與天道為敵。他本就快死了，可不想死的更快一點。」

封寒：「……」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腦袋突突的跳動，疼的厲害。

李麗今日所說的話，信息量太大，他一時半會兒竟是難以消化。

這是他活了這麼多年唯一的一次。

他深吸一口氣，對李麗道：「你先回去，容我靜一靜。」

李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仙君，他的氣數已盡，未來是你的天下。你本是天命之人，無需猶豫，去拿你應得的便是。」

說完這話，李麗轉身離開，留下封寒一個人坐在原地。

封寒沉默的坐了片刻，隨後猛然間抬手一掌劈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那張桌子頃刻間化為齏粉，什麼都沒剩下。

封寒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就往外走。

他一刻都等不下去，想要立刻見到陸嫿。

————

魔族，剛送走封寒不久的陸嫿再次見到封寒之後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她道：「你怎麼又來了？是不是……額。」

陸嫿的話，被封寒一個大大的擁抱封住了。

封寒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雙手像是鐵鉗一般控制著她，好似他掙脫一般。

這種想要將她勒緊骨頭裏的力道讓陸嫿察覺到了封寒的不對勁兒。

若是平時的封寒，一定已經意識到他自己的行為弄疼了陸嫿。但是此刻的封寒，不但沒意識到他的行為可能有些不妥，反而抱著陸嫿的手越來越緊。

陸嫿只是沉默片刻，便抬手抱住了封寒，右手安撫性的在封寒的後背輕輕拍了幾下。

「師傅，你怎麼了？」陸嫿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道：「師傅，我在這裏，我一直在這裏。」

封寒抱著她的手一顫，微微放鬆了一點力道。

陸嫿吸了口氣，又輕聲說了幾句，那雙鐵鉗一般的手才緩緩的放鬆，改而溫柔的將她抱在懷裏。

陸嫿看他終於冷靜下來，才輕嘆一口氣，說：「師傅，若非徒兒練過，今日怕是要被你勒死在這裏了。」

封寒雙手一僵，隨後猛然放開，後退一步，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陸嫿。

也是直到此時，陸嫿才看清楚封寒的神色。

她從未在封寒的臉上看到這麼難看的臉色，那雙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疲憊至極。

見陸嫿看過去，封寒的眼神竟是奇異的有些躲閃了。

陸嫿的臉色也終於變了。

封寒在自己面前從未有過這種躲閃的眼神，他逃避自己的目光，這是自己之前從未想過會發生的事情。

她意識到，封寒遇到的事情怕是不小。

陸嫿上前一步，不由分說的抓住封寒的手腕，更是不讓他掙脫，拖著人進了自己的房間。

反鎖上門，她坐到封寒的對面，神色嚴肅的道：「師傅，發生了什麼事？」

封寒沒說話，坐在那裏渾身僵直著，都沒有看陸嫿一眼。

陸嫿：「……」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不太好的道：「師傅，你這麼疼我，一定不想我生氣的吧？」

封寒：「……」

陸嫿：「不要讓我生氣可以嗎？」

封寒的眼珠子終於動了動，隨後看向陸嫿，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陸嫿：「……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用不上這三個字。」

她伸手抓住封寒的手，慢慢的與他十指相扣，看著他的眼睛道：「師傅是不是忘了，我們不止是師徒，我們還是夫妻。夫妻一體，哪裏用得上『對不起』這三個字？」

封寒握緊手那隻牽著陸嫿的手，緩緩的道：「你所遭遇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因為我。」

陸嫿蹙眉，「這件事我們已經討論過了，不是說不再提了嗎？」

「你身上的絕命散，也是因為我。」封寒定定的看著陸嫿，說：「還有你弟弟陸辰星，他此刻遭受的危險也是因為我。我不但給你帶去了傷害，還給你的家人帶去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