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比例不夠。樂正元點頭，心裏稍稍有了些暖意。

有的親人畜生不如，有的親人，是真的親人。

他並不是孤家寡人。

「喵喵喵！」

樂正元看著在書房地攤上滿地打滾的蠢貓。

嗯，他不是孤家寡人，他還有一隻貓要養。

「又怎麼了？」樂正元道。

蕭悅一邊打滾一邊道：【我是把文發在文網上，還是發在小網站上，還是乾脆發在臉博上？】

樂正元疑惑：「為什麼要發在臉博上？」

發在文網起點高平台好，發在小網站上競爭不太強，這些他都能理解，但臉博……這是為什麼？

蕭悅從地上爬起來，蹲在在地上，前爪子指向自己的臉：【每天發一張我的萌照吸粉的話，人氣會高很多吧？反正不需要賺錢，看的人越多，成就值應該就越高吧？】

樂正元黑線：「你想太多，就你這樣，還想吸粉？」

蕭悅歪腦袋做賣萌狀：【不能嗎？你再好好看看？滴一滴眼藥水洗洗眼睛再看看？】

樂正元拎著貓後頸肉，將貓拎到膝蓋放好，道：「發文網。我花錢給你做推廣。文網現在是小說最高的平台，你這事要做一輩子，不要看眼前的收益，要看長遠的。」

蕭悅趴在樂正元大腿上：【長遠，哼，那時候我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

樂正元彈了一下貓腦袋：「你只需要寫你的小說，人氣交給我。」

只要小說質量過得去，有錢，還怕沒人氣？

雖然文網對刷分監控很嚴格，但是他可以買水軍，買營銷，買各類同人大手寫段子畫同人圖。

這些都是正當營銷手段。

蕭悅仰面朝上，露出毛絨絨的肚子：【總裁好厲害，總裁好棒棒，總裁求包養！】

樂正元嫌棄道：「你吃我的喝我的，還不叫包養？」

蕭悅保持仰面朝上的姿勢，用貓爪子捧住樂正元一根手指：【喵喵喵！】

嘴裏叫著喵，腦海裡也刷著喵，蠢貓這次是保持了身心的一致了。樂正元嫌棄臉。

既然答應了蠢貓，樂正元就要好好謀劃一下了。

他還諮詢了一下集團的營銷經理，假如遇到這種案例，營銷經理會怎麼做。

最後他決定，放棄前期宣傳。這樣會讓人看出來在，和熱度是買的，對蕭悅今後的發展不好。他要走高逼格路線，就要一直高逼格下去。

蕭悅現在文網發文，因為他的文不算大眾意義的爽文，肯定完本之後，人氣都不會特別高。

待他完結的時候，樂正元就找一個和他表面上八竿子打不著的影視公司和投資人，給這本小說拍電視劇。而且是要請實力派來拍，不計成本的拍。

以蕭悅的計劃，這本小說大概六七十萬字，大概也就是不到半年就能寫完。電視劇在宣傳的時候，正好可以借今年星際大遷徙的熱點。

有系統裡那些資料做支撐，蕭悅的小說足夠貼近真實，應該劇情還是可以的。只要演員好，製作質量高，電視劇要紅不難。

電視劇紅了，怎麼也能帶動一波人氣。就算帶動不了也沒關係，電視劇也能達到宣傳的目的。

他們的目的，就是科普。小說和電視劇，都只是載體。

樂正元本想和蕭悅商量，但他一說，蕭悅就一副蒙圈的模樣。看著蕭悅這幅「你說啥，天書嗎」的蠢樣，樂正元放棄和蕭悅溝通。

看來蕭悅那拳頭大的貓腦子，能寫出合格的劇情就不錯了。其他的事，還是自己解決吧。

——————————————————

就像是樂正元在商業上極具天賦一樣，蕭悅似乎在小說上的天賦也不錯。他之前翹著貓鬍子說自己大學時期靠著稿費就能過得很滋潤，連學費都不需要讓父母掏了，看來不是大話。

蕭悅給小說名字直接取名為《國寶遷徙實錄》。在文案上，蕭悅寫道，「侵略者打到了北平的門口，故宮中的國寶是遷是留，牽動中國人的心。

有人說，國寶留下，可穩軍心民心；遷出之後，國寶易散難聚。另一部分人說，國家滅亡總有復興之日，文物被毀永遠不可復得，只要文物在，中華文化的根就不會斷，中華民族的精神就不會亡，中國人就不會做亡國奴。

最終，故宮人決定將國寶遷徙。持續二十餘年，輾轉上萬公裡，路途十數個省，百萬餘件文物無一損毀。故宮人創造了奇跡。

這是一群人誓死守護華夏文脈的故事。」

樂正元看完之後，眼皮子跳了跳。他看著蹲坐在桌子上，翹著鬍子豎著尾巴立著耳朵，一臉求表揚的蠢貓，道：「文案氣勢很足。」

蕭悅仰著頭，表情十分得意。

樂正元點開文案，開始看第一個章節。

首章以著名學者魯迅的詩打頭。

寂寞空城在，倉皇古董遷。

頭兒誇大口，面子靠中堅。

驚擾詎言妄？奔逃隻自憐。

所嗟非玉佛，不值一文錢。

當年故宮國寶遷徙，在現在看來是一番明智的創舉。但是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罵的人比贊同的人多。許多有志之士，都不同意國寶遷徙。

有的人說國寶不過死物，不比人命珍貴，不該興師動眾保護，不如賣給外國，換得飛機抗日；

有的人說國寶是中華民族的象徵，正因為如此，才應該留在北平，和北平共存亡，穩定民心；

有的人說國寶珍貴，易散難聚，誰也不知道這些國寶離開北平之後的命運如何，不如就地挖庫保存；

有的人說國寶中國人是保存不了了，不如呼籲國際社會，寄希望國際援助，將國寶送與外國博物館保存……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總而言之，這國寶是遷徙不得的。如果在遷徙途中毀壞了，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可最後國寶還是決定遷了，負責的還是反對國寶遷徙最激烈的故宮博物院秘書吳瀛。在遷徙過程中，保護國寶的，許多人都是曾經反對過國寶遷徙。

當決定遷徙後，這批故宮人，並沒有因為自己曾經的反對而消極怠工。他們將文物清點、裝箱，跟隨國寶，踏上了二十餘年的遷徙之路。

樂正元看完第一章之後，心裏有些沉重。

說實話，樂正元對國寶沒什麼特別大的感觸。他細想，如果自己在那個年代，或許應該就是文中對國寶遷徙持反對意見的人。

國寶什麼，在他眼中就是「值錢的死物」。國家都要亡了，留下這些死物幹什麼？不如賣掉，換成飛機大炮，阻擋侵略者才是大事。

從現在往回看，等國家安定了，若是自己國家的國寶不在自己國家，一定會非常難過吧。可那時候的人，誰會想那麼遠呢？

但就有那麼一群人想的那麼遠。頂著罵名，和國寶一起踏上了漫漫遷徙路。

他們離開北平的時候，多少人罵他們是戰場上的逃兵，又有多少人罵他們是想自己私吞國寶？

在這種大家都謾罵不理解的大環境下，他們沒有受到影響，一心一意的完成了這件壯舉。

「雖然不理解……但是值得敬佩。」樂正元手指敲擊著桌面，道，「你若是每一章都有這種水準，或許不等我幫你把小說拍成電視劇，就能有人氣吧。不過沒想到你還能寫出這麼有感情的文。」

畢竟蠢貓平時看上去沒心沒肺的樣子，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看上去不像是有理想的貓。

蕭悅偏著腦袋道：「星際大遷徙已經過去了百年了，你看到當年我們在星際大遷徙遭受的災難，還會難過嗎？」

樂正元道：「會。」

一百年，以現在人的壽命，當初經歷這件事的人都還活著。這麼短的時間，民族怎麼會忘記那段悲壯的回憶？

蕭悅蹬了蹬耳朵：「同樣，這段歷史離我生活的時代，不到百年。而且，我所生活的華國，不像現在華盟這麼強盛。曾經侵略過我們的國家，我們甚至沒有能力讓他們道歉。」

所以，在我們強大到能超越這道傷疤之前，這道傷疤永遠不會癒合。稍稍一碰，就會流出如淚的鮮血。

樂正元準備捏貓耳朵的手一頓。

系統：已經簽訂契約，完不成任務。不能解除。

蕭悅：「……強買強賣？」

系統沉默的拉出一列菜單，上面是完成任務的各類獎勵。有強化身體的，有強化天賦的，有重洗資質的。

除此之外，系統還有一則蕭悅的身體檢測報告。作為違規化形的「奇跡」，因末法時代，蕭悅頂多只能活到四十歲。在四十歲誕辰那一刻，他就會被天雷劈到魂飛魄散。

現在被拉到這個世界，不但免於天雷之苦，還能利用系統重洗天賦資質，增強能力。在找到契約人之後，他的這一世壽命可以增加到和契約人目前極限壽命等同的程度。若是任務完成的好，他在死去之後，會被製造法器的大能接走，在適合妖類修行的世界投胎轉世。

直接攜帶現在已經強化的資質能力，並且保留記憶的那種投胎轉世。

如果契約人對任務的參與程度高，宿主又強烈要求的話，也可以徵求契約人意見，帶契約人一同轉世。

系統：你撿大便宜了。

蕭悅：「……」本貓有點受驚，先讓我緩緩！

蕭悅趴在地上，無師自通的用上了農民揣。他沉思了許久，帶著萬分心疼道：「送我回去。」

系統：這些獎勵你不想要？本系統沒有懲罰，只有獎勵，完成一點任務進度，就能得到一次獎勵。就算完不成主線任務，你至少能在這個世界不被天雷所擾，安然度過一輩子。

蕭悅閉上貓眼，貓耳朵撇了下來：「別說了，我怕心動。」

「我在那個世界最親近的人已經去世了，雖然還有親朋好友，但也不是非回去不可。這些東西的確很有用……四十歲的雷劫也很可怕……但是，這些東西不是我的。」蕭悅焦躁的甩著尾巴，道，「你不是要找一隻熊貓精嗎？我佔用了熊貓精的名額，他怎麼辦？被天雷劈死？這些都是他的。」

說完，蕭悅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

他不知道他怎麼成為妖精，怎麼化形，但他一直知道自己活不長。

自化形後，在被收養之前，他隻化過一次原型。在化形的時候，他心中有強烈的危機感，直覺化形會讓他遭遇危險。

不僅化形，他的潛意識也必須將自己當成人類。他要全身心變成人類，才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之前他懵懵懂懂，以為是擔心變成貓被人發現了會被上交國家做研究。現在系統這麼一說，他明白了。

妖類不被那個世間所容，他是為了躲避天道。

回到原來那個世界之後，就算繼續採取這種方式躲避，他也頂多活到四十歲。這一點，他相信系統沒有騙他。

蕭悅覺得很委屈。

如果不知道有機會活下去，他或許不會那麼委屈。但知道有機會，而機會不是給自己的，他就很委屈。

憑什麼啊？就憑那個妖精是國寶化形，享有華國氣運？

好吧，熊貓什麼的，的確比土貓高貴。這個現實的世界，不僅人類社會有各種歧視，各種階層，妖類也有。

其實從他看過的某點小說中，妖類歧視階層似乎比人類更嚴重。他們的出身、資質、天賦，不僅奠定了他們的起點，也幾乎宣告了他們能達到的頂點。

那什麼厲害的妖類或者身攜妖類血統的主角，沒個上古血統，好意思拉出來遛？便是最開始說化形多普通的主角，最後也一定會覺醒或者吞噬其他厲害的天賦。

可他心裏明明白白，自己就是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撞了什麼好運的貓妖。土生土長的華國奶牛紋大貓。

蕭悅心裏叫囂著，活下去想活下去，抓住這機會活下去。為了活下去沒有什麼自私不自私的。既然這個餡餅落在自己頭上了，那就該自己拿著。

可是他喉嚨裡的話說出來，卻變成了「送我回去」。

蕭悅先是小聲的哽咽，然後眼淚大顆大顆的往外冒，臉上的貓毛濕作一團：「叫你送我回去，聽到了沒？我還要回去上班！全勤獎沒了你給我補啊？」

「快去尋找你本來要找的熊貓精，讓他來完成這個什麼勞什子的重塑文脈的任務！」

然後那個熊貓精就不會被雷劈死了。

這是本屬於那隻熊貓精的生機。

蕭悅哭著哭著，就從農民揣的姿勢變成了將貓爪子放在頭頂捂著耳朵，臉朝下的姿勢。他知道自己在哭，他知道自己很不甘心，但是他不想被人看見自己在哭，自己不甘心。

地面很臟，淚水和著塵土將白白的貓臉染成了泥巴色。原本嬌俏可愛的小白貓變成了一隻灰頭土臉的流浪貓似的。

系統中發出類似電流的聲音，它好似在跟什麼人聯繫。

蕭悅趴在地上，等著系統將他送回去，就像是等著死刑緩期執行的宣判一樣。

他自我安慰，四十歲，夠了。再大一點，人老了，活下去也沒意思了。還有十幾年的時間，他一定要不留遺憾的瀟瀟灑灑的過下去，再不能像以前那麼頹廢了。

在蕭悅給自己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眼淚終於止住了的時候，系統終於出聲了。

系統：我已與製作者聯繫，製作者道，一切隨緣。起來，完成任務了。檢測到適合做契約人的這個世界原生人類就在附近。

蕭悅：「……」

蕭悅：「……什麼意思？」

系統：你得到系統是你的緣法，如果你的世界還有熊貓精，他自然有屬於他的緣法。你已與我簽訂契約，你就是我的宿主。請不要磨嘰，快點完成第一個任務，找到契約人，締結契約。我探測到契約人生命訊號在減弱，你再不去他就要死了。

蕭悅：「什麼叫做緣法明明就是他照片給錯了你根據文字訊息也找錯了，是你們兩的鍋吧！這麼清新脫俗的甩鍋你和你的製作者真的靠譜嗎？契約人在哪，我先救了人再跟你繼續擺談擺談！」

蕭悅順著系統指示的方向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努力往前跑，途中還要跨越各種障礙物，其動作真是笨拙的讓全體貓咪都要用爪子捂著眼睛說「辣眼睛，把這傢夥開除貓籍」。

蕭悅心裏苦。他一直是人類，突然讓他用貓的身體四肢著地向前跑，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習慣？

幸虧系統內定的契約人所在位置離蕭悅穿越的位置並不遠，不然等蕭悅跑到的時候，估計契約人的屍體都涼了。

蕭悅看著那個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身體滾燙的成年男性，按照系統的指示，將肉墊子放在了男人左手上。

很快，男人身體的溫度就降下來，眼睛也睜開了。

系統：這裏是契約書，你看一下，沒有意見就簽了。簽訂契約之後，他的妖力會幫你清除體內毒素，恢復身體機能。

男人：……

這是什麼東西？！這裏是哪裏？？

不過男人顯然是屬於很果斷的那類人，他知道這時候不是發問的好時機，抓住一線生機才是最重要的。

他匆匆掃過「契約書」，沒看到對自己不利的條款之後就立刻簽訂了契約。

其實男人並不信任這個看上去太過善良的契約。只需要照顧好趴在他胸口上那隻小貓，給他吃好喝好，幫他梳毛洗澡，再在他完成主線任務的時候給予一定幫助就夠了？雖然不知道主線任務是什麼，但居然不提供幫助也沒有任何懲罰，只是會根據提供的幫助獲得一定獎勵？

這種純粹福利性質的契約，就可以讓他活命，怎麼可能讓人相信？

他也是看過各類影視作品的人，救命的契約，一般都很嚴苛，至少要付出點什麼珍貴的東西才可能達成吧？

但他心中疑惑，還是將契約簽訂了。

不管之後如何，他先要活下去。活下去，然後報仇。

報自己的仇，報父母的仇。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

蕭悅：「嗯……原來我還有妖力這東西？」

系統：不，你資質太低，妖力僅能維持自身存活。而且血脈低下，只是普通華國本土貓，沒有任何天賦能力。所以這次用於修復的能量，我先給你預支獎勵。等你完成了任務，就從任務獎勵中扣取。超過五年時間未能還清欠款，系統自毀。

系統：我綁定在你身上，我自毀，你也會魂飛魄散。不過契約人只是生一場大病，不用擔心。

換句話說，我自毀，就拉著你一塊兒完蛋。

血紅的大字在蕭悅和男人的面前閃現，「成就值-10000」。

蕭悅：「……」說好的系統沒有自我意識呢？

男人：「……」總覺得有點小愧疚。

蕭悅：「契約人！飼主！老大！你一定要幫我啊！」

蕭悅哭著撲到男人臉上，用髒兮兮的肚子毛埋住男人的臉，四肢緊緊抱住男人的臉蛋。

男人：「我幫你……嗯……」讓開！一嘴毛一嘴泥臟死了！

系統表示，現在的書法家比起古代的書法家層次低多了，只要到達了古代普通讀書人的層次，在這個世界就可以自稱書法家。而古代人，即使不用手，也可以寫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