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的南面壘了一個土台，劉體純、張仕啟、李定國以及雙方麾下的高級將領全都上了枱子，只有塔天寶要負責今天的演試，因此沒有上來。

等大家全都坐定，劉體純才對傳令兵道：「開始！」

「大總管有令，演試開始！」傳令兵飛奔過去傳令，台下兩側戰鼓也同時敲響。

一刻過後，從西面齊步走來了數千士卒，今天他們沒有背背包，擊針槍也裝上了刺刀端在胸前，踏著整齊的正步排成方陣，不多一會就走到了土台前面，隨著將領一聲口令，眾將士齊聲喝道：「漢王威武！」

「大興軍威武！」

伴隨著激昂的鼓點，這呼喊隻讓人覺得熱血沸騰，台上所有南明軍將領都緊緊地盯著下面，似乎是想看清每一個人。

「李將軍，走在前面的是塔軍長麾下第三軍的特戰大隊，他們演試的是咱們的火槍！」吳子正坐在李定國左側，他今天客串解說員。

「那前面就是靶場，等一會靶子上面會套上從韃子那兒繳獲的鐵甲，咱們的槍在兩百步外便可以將它擊穿。」

「劉將爺，咱們能不能到那邊去看看？這太遠了根本看不清！」李定國向旁邊的高文貴微微抬了抬下巴，高文貴立即會意地站起身來向劉體純請求道。

「有何不可？」就算高文貴不說劉體純也準備讓人帶他們過去，要不然根本弄不明白擊針槍的威力。

吳子正一聽他說這話，連忙自告奮勇地站起來請李定國等文武將官一起到靶場那邊去，所有文官都婉拒了他的邀請，這些人隻關心投降大興軍後自己能得到什麼，至於槍炮的威力如何根本不重要，就算大興軍不用火槍火炮，明軍也打不過人家。

但武將卻一個也沒落下，他們承認大興軍的戰力確實強橫，但能在兩百步外穿透鐵甲的火槍還是第一次聽說，因此對此表示懷疑。

一群人懷著期待、懷疑、獵奇等複雜的心理，在吳子正的陪同下來到射擊處。兩百步外的靶子是用樹枝和野草紮成的，和人一般形狀大小，上面套著從韃子那兒繳獲來的鎖子甲、魚鱗甲、扎甲和布甲。

離得這麼遠，憑藉肉眼根本看不清楚子彈到底有沒有擊中目標，不過塔天寶早有準備，他將全軍上下的望遠鏡全都收集起來，專門供給今天觀看演試的「客人」使用。

這些單筒望遠鏡全部都是調試好的，拿起來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兩百步外的靶子，塔天寶見他們都將望遠鏡對準了前面，於是下令早就準備好的特戰隊員們十人一隊輪流上前射擊。

李定國雙手舉著望遠鏡，一眼不眨地看著他選定的一個靶子，因為這個靶子上套的盔甲和他那副差不多，都是由層層疊疊的甲片組成，胸前也同樣有一塊銅質的護心鏡，他很想知道這樣的魚鱗甲在兩百步外能不能防護得住大興軍的火槍。

一聲哨子響過，十枝火槍同時擊發，李定國從望遠鏡中赫然發現，那面閃閃發亮的青銅護心鏡上面已經出現了一個小指頭大的小孔！

在這麼遠的距離上，能夠準確地擊中巴掌大的護心鏡，而且毫無阻礙地將它洞穿，李定國似乎覺得自己的心都「突突」地跳了起來。

連續換了十組士兵射擊，槍槍上靶，而且彈著點基本上都是在胸部，這讓所有明軍將領都是驚駭無比：如果在戰場上對上大興軍的這種火槍，那得要運氣多好才能活得下來？

李定國在看到第三個大興軍士兵將子彈又射到那面護心鏡上之後，便將望遠鏡遞給了身旁眼巴巴的李柦，轉頭去看士兵們手上端著的擊針槍。

他發現這種火槍又超出了他的認知，沒有明軍火繩槍那麼麻煩的裝填，也不用火繩來點燃擊發，火繩槍射擊一次的時間，大興軍的這種火槍最少能夠射擊五次！

火繩槍的裝填速度慢，射程不遠，威力不大，在五十步外射擊能不能擊中目標基本上是看老天爺的意思，這種種缺陷，使得它在對上韃子的弓弩時完全落於下風。

在對上韃子的馬軍衝鋒時更是只有被屠殺的份，別說使用什麼三段擊的戰法，如果你知道騎兵衝刺時的速度，你肯定就會斷了這個念頭。

騎兵將馬速提起來後的衝刺速度，基本在每秒十米以上，快的能夠達到每秒十五米，而明軍的火繩槍有效射程最多一百米，留給他們的只有不到十秒鐘的時間。

即使明軍能嫻熟運用三段擊戰術，在這個時間內也不過齊射一輪，還沒等第二排火槍兵上前，韃子騎兵就已經衝到面前，接著就是一邊倒的大屠殺。

其實韃子的騎兵在衝到四五十步的距離時，就可以放箭射擊明軍陣列，就算射不死多少人，也能夠將明軍的陣列打亂。

面對幾十步外大批騎兵衝鋒而且箭矢如雨的情況下還能有條不紊地裝填彈藥射擊的明軍士卒能有幾個？

但如果是大興軍的擊針槍，兩百米外便能進行精準射擊，留給他們的時間就多了一半，再加上裝填發射的時間也快了許多，怪不得他們不用短兵相接就能夠將韃子擊殺在二十步外！

火槍演試過後，接下來塔天寶並沒有讓士兵們演試火炮，而是拿出了一個李定國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手榴彈。

「這是手榴彈，作用和『萬人敵』有點相似，但威力要大了許多！」吳子正指著前面士兵們手上的手榴彈說道。

明代的時候已經發明了類似手榴彈的火器，不過都比較原始，而且威力不大，李定國的明軍也有這類火器，一種叫「擊賊神機石榴炮」，是用生鐵鑄造的炸彈，其形似石榴，彈殼上留有一孔裝引火線，彈體內則裝填致毒性火藥和發煙的燃料。

使用時將引線點燃拋至敵陣爆炸，或者放置於路旁，敵軍人馬踩踏後，炮內火種受震起火引起燃爆，主要是用毒氣毒煙攻擊敵人。

還有一種叫做「萬人敵」，製作時先用乾泥製成空心球殼，殼面開有一個小孔，以便灌入致毒和燃燒性火藥，並通火線在外，然後將其裝入木框或木桶中。作戰時點燃火線，將其擲向城下爆炸，毒殺和焚燒敵軍攻城士卒。

「萬人敵」太過笨重，隻適合在守城時使用，而且殺傷力有限，明軍中並沒有裝備，只在守城時才會製作，但擊賊神機石榴炮他們卻造了不少。

李定國聽吳子正一說，立刻就明白過來：這不就是擊賊神機石榴炮嘛，只不過形狀不一樣，也不知道威力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