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將軍有所顧慮也是正常，不過以大興軍如今的威勢，他們用得著騙你？張某跟你實話實說了吧，王復臣將軍現在就在十裏外的海面上等我的迴音，他們讓我來勸降於你，是不想咱們漢人互相殘殺啊！」

其實說起來，張煌言在內心也是不大瞧得起馬信，什麼偽降韃虜，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不過漢王殿下在信中說得也不錯，咱們漢人這些年來死得太多了。

「時間已經不多，馬將軍還需早作定計！」張煌言這次來就是傳個話，他也沒打算苦勸，只要馬信說聲不降，他絕對轉頭就走。

馬信一聽大興軍已經到了十裏外，心裏也著急起來，稍作思索過後，他便作出了投降的決定。

張煌言哈哈笑道：「馬將軍！張某這就回去轉告王將軍，你這邊也準備迎大軍上島吧，我估計島北的戰事也該結束了。」

「沒那麼快吧？國姓在那邊佈置了九鎮水師，這可是六七百條船！」

「你沒見過大興軍的鐵甲艦，有此疑問也是正常！不多說了，張某去去就來！」張煌言一揮大袖拱了拱了手，轉身便往海邊走去……

南路大興軍十二艘鐵甲艦以鋒矢陣形快速沖向敵船，艦艏兩門八十毫米艦炮也發出了怒吼，三桅炮船上的鄭軍也不甘示弱，紛紛開始發射炮彈，一時間海峽內炮聲隆隆、聲震十裡。

但很顯然，鄭軍的火炮無論哪一方面都差了一大截。兩軍戰船相距兩百步時，鄭軍兩艘三桅大炮船已經身中十餘炮，船身嚴重受損，眼看就要沉沒，上面的活人估計也沒有了。

但其餘的船竟然沒有慌亂，仍然瘋狂地撲了上來，佛郞機、百子炮、連環炮以及各種火銃不斷發射，一時間鐵甲艦船頭之上彈如雨下！

很顯然鄭成功剛才沒在那兩艘炮船上面，要不然這會兒鄭軍肯定早就亂了套。

不過他們的瘋狂只是飛蛾赴火！大興軍十二艘鐵甲艦馬力全開，無論前面是水艍船，還是炮船、趕繒船、沙船，統統犁沉！而他們的各種小炮、火銃、弓弩，面對這麼一個鋼鐵龐然大物，卻根本沒有一點效果。

終於，在撞散壓爛了數十條大小船隻之後，剩下的船開始調轉船頭往回逃竄。因為他們發現在大興軍的鐵甲艦跟前，他們除了逃以外沒有更好的選擇。

「中小船救人！零零七至零一二號鐵甲艦去抄他們的後路！其餘艦船封鎖海峽！」

六艘鐵甲艦汽笛長鳴，開足馬力向前猛衝過去，很快便追上了落在後面的幾艘銃船和烏尾船，但鐵甲艦並沒有減速下來對付它們，而是呼嘯著一掠而過，繼續向前追趕。

心驚膽戰的鄭軍士卒沒有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有聰明的隨即便反應過來：大興軍不會要他們的命，這是要想活捉他們。

既然不是斬盡殺絕，那他們就根本沒有必要再逃竄，更何況逃也逃不過來去如風的鐵甲艦，幾艘船上的協將、正副領班等低級將領一商量，便決定落錨落帆，投降大興軍！

鄭軍士卒來源十分複雜，既有漢人，也有倭人、洋人、黑人，既有海盜山賊，也有各處來投的義師和清軍降卒，甚至還有拉來的壯丁，這樣一支隊伍要想他們全都視死如歸、忠貞不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有人開了頭，大興軍鐵甲艦所到之處，鄭軍大小船隻便紛紛降下風帆以示不再抵抗和逃跑。

「海軍一號」上面，黃梧正舉著望遠鏡四處察看有沒有漏網之魚。突然，他對身旁的李元利道：「王爺，那邊跑了幾條水艍船！鄭森肯定在上面！」

「他想跑？」李元利也舉起望遠鏡向黃梧看的那個方向一看，果然有五條水艍船正掛了滿帆全速向烈嶼方向逃竄。

「他跑不了！」黃梧放下望遠鏡，「王爺，乾脆派一艘鐵甲艦去將他們擊沉算了！那五條船上肯定都是他的親信，鄭森以前既然拒絕您招降，那他們現在也不會投降！」

李元利想了想卻問道：「老黃，你說如果咱們不殺他的話，鄭森會逃到哪兒去？」

「應該是去大員吧！不過末將也不敢肯定。現在大員被紅番鬼佔據，鄭森這兩年來收了他們不少過海銀子，也不一定敢去大員。或許會去倭國也說不定，畢竟他是在那兒出生的呢。」

「對了，鄭森多半會去倭國！他的母親田川氏是一名島主之女，鄭森現在還有一個弟弟在倭國，鄭家在那邊的生意全部都由他負責。」

「鄭森的母親田川氏死後，他的弟弟多次致書兄長請求回國來殺韃子為母報仇，但鄭森沒有同意。這些年來他的弟弟仍不斷輸送倭奴和各種物資來給他呢。」

「現在想來，鄭森當真是好算計，這是早就留下了後路啊！王爺，您不會想放過他吧？倭國海盜多如牛毛，他要是去了倭國將這些海盜全都收攏到帳下，那絕對會是個大禍患！」

「禍患？我倒是希望他能憑藉這些海盜一統倭國！」李元利不知想到了什麼，卻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黃梧不解其意，但卻沒問這是什麼原因。

「派兩艘鐵甲艦跟上去，將鄭森給我攆到倭國，他不去都不行！」李元利重重地一揮手道。

「王爺，這兒到倭國數千裡，去一趟要一個月，鐵甲艦上哪有這麼多糧食和水？」

「誰說要一直跟到倭國了？咱們只要不讓他們去大員就行了。去不了大員他們還能去哪兒？自然只有去倭國嘛。」

「東海之上島嶼眾多，很多上面都有海盜，鄭森就算不去倭國也有許多地方可去。」

「他現在是落毛的鳳凰，那些海盜還會心甘情願聽他使喚？」

「這倒是不會，聽使喚的海盜早就投到他軍中來了！不過他現在還有五條船，上面最起碼也有七八百人，就憑這些人和船，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東海海盜中稱雄！」

「說得有道理！那趕快命鐵甲艦追上去，給我擊沉三條，隻給他留兩條船！」

「您不是要放他走嗎？萬一他在這擊沉的三條船上，那豈不是沒命了？」

「顧不了那麼多了！他要真過不了這一關，那就是他的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