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堯這個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雖然平日裡私生活混帳了些，可是在和人打交道這塊還是十分圓滑的。

有時候特別會來事，跟在溫文越和徐慶澤這些被帝後看重的人身後跑來跑去不說，看見這些人做什麼，也會去湊熱鬧。

有時候又十分沒腦子，就像是之前皇后娘娘生下皇子之後第一次上朝的時候，眾人再怎麼好奇那一頭白髮也不會明晃晃地問出來，偏偏他這個人就藏不住個話。

厲輕行和梁吉才這些老一輩的都特別不愛搭理他。

榮堯絲毫沒有察覺到眾人落在他身上異樣的目光，眼底的青黑色影響不了他此刻的精神奕奕，徐慶澤離開了，是不是意味著他就可以往上再升一升了？

虞子蘇彷彿沒有聽清楚一般，道：「榮愛卿剛剛說了什麼？」

「微臣說，徐左相的位置由誰替上呢？」榮堯拱了拱手，十分嚴肅地道，只不過眼底熱切的光芒和臉上氣血不足之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分外的傻。

虞子蘇聽見朝堂下面的輕笑聲，才有些覺得自己這樣「戲弄」人不好，十分不好意思地對夜修冥笑了笑，回過神卻還是道：「哎，麻煩榮愛卿再說說，本宮剛剛還是沒有聽清楚。」

夜修冥無奈的抓著虞子蘇冰涼的手放在自己手裡，給她暖著，不過眼睛卻還是落在朝堂之上，沒有人看見他的小動作。

「撲哧……」

朝堂上的笑聲一下子變得沒有掩飾起來，就連梁吉才也忍不住笑著摸了摸兩撇鬍子。

他道：「這榮小子夜真是個不會看事的，沒聽見聖旨上說的是出去歷練麽，甭管人家徐左相犯錯沒有，可是皇后皇上的態度便說明了，是想要將左相之位一直給人家留著。」

厲輕行搖了搖頭，「只怕今兒個還有的鬧的。」

「哦？老哥可是知道些什麼？」

厲輕行白了他一眼，小心指了指左邊的薑南笙，努了努嘴道：「你忘記了，這位混世小魔王和那小子才是真的不對盤，如今薑家大勢已去，可這位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剩下的話厲輕行沒有說完，可是梁吉才卻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那喝止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啊，簡直是讓人羨慕的運氣。

前腳跟薑家劃清界限，後腳薑家就出了事情，關鍵是自己還沒有受到薑家牽連，帝後不僅僅不責怪，反而還因為查案有功，獎賞了一番，落得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

榮堯若還是不明白皇后娘娘是在逗自己完，那就是白癡了，臉一下子就拉得老長，然而一想起是在朝堂之上，又不得不扯出一個乾巴巴地笑，重複了一句道：「微臣只是……」

「行了，本宮和陛下都明白你的意思。」虞子蘇淡淡道：「不過如今本宮和陛下暫時還沒有人選，左相之位，先空著吧。」

「是，臣明白了。」

榮堯不甘心地應道，又看了一眼薑南笙，上稟道：「不過臣還有事上稟，陛下娘娘明鑒，薑小大人也是薑家之人，此次卻與薑家分開處置，會不會讓老百姓覺得咱們朝廷有偏袒之嫌？」

饒是薑南笙因為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變得沉穩了許多，可是此刻還是有一種想要大人的衝動。

他和榮堯兩個人的恩怨由來已久，他就知道這個時候這個混人會落井下石！

榮堯是世家出身，後來科考的時候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入了先帝的眼，在家裡面運作了一番之後，就留在了京都。

不過這人極愛沾花惹柳，家中娶了一個妻子很多個小妾，還經常在大街上勾搭良家婦女，勾搭就算了，可是偏偏還叫薑南笙碰上了強搶。

薑南笙怎麼可能放任不管，於是就狠狠將人揍了一頓，又有先帝和薑皇后護著，什麼事都沒有，反倒是榮堯被先帝訓斥了一頓，兩個人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了。

溫文越拉住激動的薑南笙，在心中無奈嘆了一口氣，南笙這性子，還得多磨磨才是。

「偏袒？」

皇后娘娘和皇上一直沒有說話，眾人都等著看榮堯的笑話呢，就聽見皇上突然扔出來兩個字，不輕不重的，卻讓人摸不準他的心思。

榮堯咬牙道：「對啊，誰都知道薑家主和薑大人最疼薑小大人了，薑小大人對薑家的事情怎麼可能真的一無所知……」

「靠！」薑南笙低罵一句，不管溫文越的阻攔，就走出隊列，「榮大人直接說下官和薑家其餘人一樣該死便是，何必這般拐著彎抹著角暗搓搓地胡說八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