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蘇和夜修冥先回了京兆府。

已經有人將聞渢和薑聰林帶了回來，扔在地上，又迅速隱去了身形。

虞子蘇往四周望了一眼，猜測著到底有多少人跟在她和夜修冥身邊，可是發現她根本沒有依據去猜，心中罵了一句自己太傻，「剛剛那人是青字侍衛？」

夜修冥手底下有一批青姓侍衛，虞子蘇是知道的，可是一直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至今記得的也只有青默青尋青雙青魍等人，所以這一下子看見了一個新的青字侍衛，還有些稀奇。

夜修冥好笑的捏捏虞子蘇的手，低低道：「嗯，是青塚，青峰在關城，所以派了他在一旁隨侍。」他身邊光有青魍一個，人手根本不夠，更何況，如今他還有仔細虞子蘇和孩子的安危。

聞渢和薑聰林只是被捆綁著，身上沒有多少傷痕，可是因為下顎被卸了，所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虞子蘇知道夜修冥怕自己悶著無趣，所以今日才一直將自己帶在身邊。

不過雖然她享受這種兩個人並肩而行的感受，可是鬧騰了半天，身體卻有些堅持不住了，隻好道：「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吧，我先回宮休息。」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夜修冥有些懊惱，早知道剛剛就應該動作快點，他摸了摸虞子蘇的頭，又給她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是不是冷？」

虞子蘇看著夜修冥慌亂的樣子，心中又暖有覺得不好意思，夜修冥現在都快把她當瓷娃娃了，窩在夜修冥懷裡，輕輕道：「我沒事，只是太累了。」

經過虞子蘇再三保證，夜修冥才放心讓她自己一個人回宮去了。然後，才將冷酷的目光落在地上凍得半死不活的兩個人身上。

被夜修冥盯得遍體生寒，比這地上的冰雪還要讓人遭受不住，聞渢忍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計劃得那麼嚴謹的事情，被人打亂了不說，還將他們這一群人抓到了手。

如果說聞渢一開始只是驚恐，那麼在看見東陵使者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絕望了。

東陵使者都被抓住了，是不是意味著東陵國這一次沒有一個人逃回去？彷彿是為了印證聞渢的想法似的，又有幾個白衣人被堵著嘴扔在了地上。

「陛下，所有人都在這裡了。」曲澤揪著最後一個人扔在一旁，對夜修冥道：「容宴大人先去刑場看那邊情況去了。」

夜修冥點了點頭，讓人拿了一張椅子來坐著，才道：「讓這幾個人都能說話。」夜修冥指了指聞渢、薑聰林和東陵使者。

隨著他話落，早就準備好的青塚不知道從哪裡提了一大桶開水潑在幾個人身上，滾燙的熱水澆在身上，冰與熱的交替，比單純的冷還要讓人覺得痛苦難熬，下顎被扳正了的聞渢也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們！」聞渢發狠道，這種兩重極致的感覺交織著，讓他恨不得去死，可是雙手被綁縛著，他連掙扎也只是能在地上磨蹭出一大片露出原本土壤的雪地。

關鍵是，聞渢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桶開水，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接下來只怕還有更多的審訊手段等著他們幾個，他不敢保證自己能否堅持下來。

夜修冥根本沒有將聞渢放的狠話放在心上，在椅子上悠哉的坐著，輕飄飄的聲音混著雪花落了下來，「給你們一個機會，誰告訴朕東陵商策要薑聰林做什麼，就可以饒他一命。」

薑聰林原本自己可以逃之夭夭，等到羽翼豐滿之後還可以回來報仇，那知道希望背後是深深的絕望，死氣沉沉地趴在地上，就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卻聽見了夜修冥此話。

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麼東陵元帝要救自己的命，可是其餘人也不一定知道啊，只要他胡亂說個理由，是不是就能活下去了？

然而夜修冥彷彿看透了薑聰林的想法似的，冷笑一聲道：「不過別想著跟朕玩花樣，朕可是比你們任何人都要了解東陵商策。」

薑聰林眼中的欣喜還沒有亮就一下子熄滅了，喪著臉訕訕住了嘴，絞盡腦汁想著自己對東陵元帝還有什麼用。

「陛下想要把薑家主帶回東陵繼續賺銀兩。」窒息的沉默之後，聞渢抖動著嘴唇道。

夜修冥笑了笑，鳳眸微微上挑，讓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意思，可是眾人卻感覺得出來，他並不是高興。

「聞渢，你是在跟朕開玩笑麽？」

夜修冥緩緩走上前，拿捏著聞渢的下巴，聲音低沉，鳳眸冷冽如刃。

「東陵國問蕭大將軍的小兒子，八年前突然失蹤，問蕭大將軍將東陵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將人找到，最後還將責任怪罪到了凌蔚大將軍身上。」

夜修冥每說一句，聞渢的臉色就更加蒼白一分，可以和地上的皚皚白雪媲美了，青紫色的嘴唇蠕動著，所有早就想好的狡辯字詞卡在了喉嚨裡。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的陳年往事，怎麼還能被人查出來？不是說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了嗎？

夜修冥如同沒有感覺到手中的下巴微微顫抖，手指越發用力，繼續道：「所有人都以為問家小兒子死了，朕倒是沒有想到，原來是跑到景國來了，聞渢，你說朕是不是該叫你問渢公子？」

「東陵商策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從十多年前就開始謀劃著這一切……」夜修冥一把將人扔在地上，聽見聞渢的悶哼聲，頓了片刻，輕笑起來，「也不知道，現在被毀了會不會氣得跳腳。」

「行了，既然你們誰都不願意說實話，那朕便給你們一個新的選擇吧。」夜修冥收起笑意，臉色瞬間變得冷冽殺伐，「帶下去給朕審，好好的審。」

「是。」

「等等！咳咳……」薑聰林突然大叫一聲，掙脫開來，不管不顧地道：「我知道為什麼！咳咳！我知道為什麼！」

薑聰林想起行刑前因為自己嘴賤受到的刑罰，現在還心有餘悸，那些刑罰都不是人受的，當時還有聞渢暗地裡幫忙，他才能撐下來，現在聞渢也沒用了，他要是再被審一遍，只怕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