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主子。」東威臉憋得通紅，才將這話說完。

東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到底有沒有，人心隔肚皮，誰知道。

東陵商策坐在屋子裏面，雖然憤怒至極，可是卻仍然注意著外面的動靜，所以也將東威三人的話收入耳中。

陰沉的笑意微微長大了一點，隨即又倏然轉冷，將手中唯一的碧綠杯子捏得粉碎。

「來人！給孤重新收拾一間屋子！」東陵商策充斥著寒意的聲音冷冷傳出屋子。

兩方交戰，無故屠城乃是軍中大忌，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名聲還是為了自己的氣運，少染血煞，一般的將領都不會做出屠城的事情來。

早些年公義與烏方等人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之一，是以雖然當時他們身為東陵大將軍，可是卻不受眾人待見，血煞氣太濃厚，尋常人站在身邊受不住，夜間能止小兒啼。

東陵商策這一道命令突然下達至華洲，華洲的將領雖然覺得有些難以思議，但是當他得知是為了警告飛鳳國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照做。

諾大的城池一下子成為血水的汪洋，血腥氣衝天直上，招來不少兀鷲烏鴉。

消息一經傳出，天下皆驚。

「東陵商策瘋了嗎！」虞子蘇驚得拿著杯子的手一抖，差點把自己給燙著了。整整兩萬人，再加上降了的俘虜一共四萬人，全部被東陵大軍斬殺在華洲。

夜修冥剛剛離開不久，溫文越尚未歸京，段王爺已經接連好幾天都沒有來上朝，朝中如今只靠著容宴厲輕行等人支撐著，虞子蘇覺得略微煩悶，「去，請宣王進宮。」

不多時夜文頤便到達曲霞殿，結果虞子蘇手中的信紙一看，臉色一變，「這……」

東陵元帝當真是心狠手辣，整整幾萬條人命，說不留就是當真不留，幾乎可以相信如今華洲是個什麼情況了。

「你怎麼看？」虞子蘇沉聲道。

「前往華洲支援飛鳳。」夜文頤抿唇道，飛鳳國若是因為這一次屠城事件，反而怕了東陵，堅定了想要休戰的想法，對於景國而言，那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虞子蘇輕輕敲了敲桌子，半晌才沉沉道：「前往華洲支援飛鳳不是不可，只是咱們景國兵力有限，如今大部分都派了出去，再派出去一隊人馬，只怕是不妥。」

「本宮倒是想起來了。」虞子蘇神色微微鬆緩，沉聲道：「南疆的兵馬應該就是這兩天就能到了，倒是再從京都抽調部分兵馬前去，倒是差不多。」

溫文越帶領的南疆兵馬，在虞子蘇和夜修冥之後趕回京都，因為只是步兵，再加上降軍與原來的景國軍隊混在一起，時不時就出點問題，所以他們比虞子蘇二人慢了許多。

「那誰人領兵前去？莫非還是溫大人？」夜文頤皺眉問道。

虞子蘇搖頭，「溫大人還會在南疆多待一些時間，到時候，只怕需要朝中之人領兵前去。」

虞子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勾起一個略微有些惡劣的笑容，「本宮聽說這陣子榮大人與梁大人挺空閑的，便讓他們二人前往。」

夜文頤心道，榮堯與梁吉才手中權力都被架空了，閑賦在家，當然空閑，不過也知道虞子蘇這是有心想要收拾那兩人，並未多說，而是點了點頭，問道：「瑾瑜這陣子在宮中，沒有給娘娘添麻煩吧？」

虞子蘇似笑非笑地望著夜文頤，轉眼間又是一片淡漠，彷彿剛剛模糊的笑意是他的錯覺一般，「沒有，瑾瑜很聽話，若是宣王擔心，也可以不是之間讓萱王妃或是德太妃進宮來請瞧瞧。」

虞子蘇說著，便示意虞易將入宮的腰牌遞給夜文頤。

夜文頤沉吟片刻，方才收下。

景國有規矩，前朝后宮兩處宮門一分為二，前朝入朝需腰牌玉冕等，入宮中各部處理政事也需要這些東西，但是卻不能踏足后宮，而臣婦王妃等，無召見也不得入內。

夜修冥登基之後，因為虞子蘇乾政的原因，前朝與后宮分界並不明確，但是眾人卻有志一同以曲霞殿和畫意閣為界限，可以前往兩處處理公務，卻不得踏入鳳棲宮及其餘各宮殿。

所以德太妃或是宣王妃若是沒有虞子蘇召見，便需要先遞摺子求見，得到她的允許才能進宮來，而虞子蘇這話，便是直接免了這步驟。

夜文頤匆匆告辭，虞子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便不再多想，吩咐含情去叫小寶和凌霄起來用膳，自己又從書房取出飛鳳國的大致地圖查看情況。

「蘇城離京都還不算太遠，只是不知道糧草和薌城的兵馬能不能趕在我們之前到達。」

夜風太急太凌厲，夜修齊和夜修冥同乘一騎，他坐在前面，縮在夜修冥懷裏，聞言出聲道：「糧草不用急，蘇城富庶，糧草不是問題。」

「誰在說話？」

「誰啊？」

跟在夜修冥身後的幾個人都是夜修冥臨行前從曲澤手底下挑出來的，剛剛不過是嘟囔了一句，哪知道居然還有人回答，一時之間面面相覷，勒著馬繩走得猶猶豫豫的。

夜修齊正享受著清冽的風，結果卻發現夜修冥一下子停下來，不滿地撥開擋在面前的衣服，發現罪魁禍首是後面那幾個神經兮兮的小子，翻了個白眼道：「找什麼呢？我在這裏。」

「殿下？」

「大皇子殿下！」

一乾人驚訝地望向夜修冥懷裏的夜修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是知道大皇子同陛下一同出了京都的，還以為陛下只是帶著他出來玩玩，他們幾個還在背後腹誹不少次陛下與皇后太寵孩子。

現在看來，對蘇城情況比他們還要熟悉，難道真是去打仗的？

可惜他們陛下的臉色都快滴出墨汁來，這幾個人也不敢造次，牽扯著馬匹，跟著夜修冥繼續往前面趕路。

「有刺客！」

隨著一個人的大聲喊叫，幾個人一下子都將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

「他們拿著弓弩？」夜修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