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生病的時候，醒過來的第一眼，十有八九是會見到夜修齊的。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看見他……

夜凌霄也會想，夜修齊很有可能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可是她覺得，更有可能的，是夜修齊，現在根本不想見到自己吧……

夜凌霄抿了抿唇，想著自己可能當真是被夜修齊寵壞了。

虞子蘇將夜凌霄的反應收入眼中，卻沒有說破，而是道：「你這次，可是將咱們都嚇壞了。」

夜凌霄不好意思地笑笑，抿唇道：「讓娘親擔心了。爹爹也跟著娘親回來了嗎？」

「嗯。」虞子蘇點頭道：「正好今年和你們一起過個年。」

「啊？太好了」夜凌霄臉上浮現出一抹欣喜。

虞子蘇和夜修冥兩個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和他們一起過過年了，雖然明白過年其實不過是個形式，可是夜凌霄心中，對於一家人過年，還是有一種執念。

原本以往有夜修齊在過年的時候陪著她，可是現在以她和夜修齊現在這個樣子，她以為今年她只能孤零零一個人過了，卻沒有想到，虞子蘇和夜修冥兩個人會回來過年。

虞子蘇看著夜凌霄的歡欣，心中劃過憐惜，摸了摸夜凌霄的頭，輕笑道：「不知不覺，凌霄也長大了。」

「娘……」夜凌霄不知道虞子蘇是什麼意思，靠在枕頭上，疑惑地望向虞子蘇。

卻見虞子蘇眨了眨眼睛，揮手讓花韻和其餘人退了出去，輕輕道：「這些年娘和你爹到處遊玩，倒是忽略了你們幾個孩子，現在想來，娘也有許久沒有和凌霄一起說過悄悄話了。」

「哪有忽略我們，娘和爹爹每次都記掛著我們……」夜凌霄食指和大拇指捏著被角，忍不住揉了又揉，抿著唇小聲道：「而且我們也都這麼大了，總不可能老是讓娘和爹爹操心……」

「娘知道，凌霄最懂事了。」虞子蘇彎唇笑道，清澈的杏眸中帶著少有的慈愛。

夜凌霄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半低著頭，輕輕地笑了笑，剛剛心中的失落散去不少。

「青尋說，凌霄會生病，也有部分是因為凌霄心中有心事的緣故……」虞子蘇看著夜凌霄怔了怔，稍稍停頓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緩緩道：「若是凌霄不嫌棄的話，可以和娘說說啊……」

為了讓夜凌霄不要太緊張，虞子蘇摸著自己的臉笑眯眯道：「雖然娘今年也是奔三的人了，不過娘自己倒是覺得我還是挺年輕的，應該還是能夠做個合格的聆聽者吧？」

夜凌霄看著虞子蘇溫和的模樣，和以往一貫的體貼，心中稍定，微微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娘，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是現在，心中很亂……」

「總該有些原因的吧？」虞子蘇輕輕道：「其實有的時候吧，娘覺得，人不要太在意一些事情……怎麼說呢，就是不要太糾結，只要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就行了。」

虞子蘇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說來說去，反倒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壞了事情，心中稍稍有些無奈，吶吶住了嘴。

夜凌霄沉默了一會兒，才咬著唇道：「娘，我……」她猶豫著，嘴唇上下動了動，後面的話卻是沒有說出來。

該說什麼？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說我喜歡的那個人是自己的弟弟？還是說她心中反倒是覺得委屈？還是說她發現他也喜歡自己，可是因為前幾日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夜凌霄看著虞子蘇疑惑的眼神，心中突然湧上一抹愧疚，爹和娘這些年將自己當做親生女兒一般養大，千般疼寵，可是她自己居然做出這般事情來！

不管怎麼樣，她覺得自己都不可能過得了自己心中那一關。

「凌霄？凌霄？」虞子蘇看著夜凌霄走神，一臉叫了兩聲才有反應，擔憂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和娘說？」

「我……」夜凌霄抿了抿唇，才小聲道：「對不起，讓娘親擔心了。」

虞子蘇看著她緘默的模樣，眸子平靜如一汪深水，小小年紀偏偏心思複雜，心中微嘆一聲，摸了摸夜凌霄的頭，寬慰道：「你是娘的女兒，娘不擔心你擔心誰去。」

「娘！」夜凌霄心中一動，突然撲前來抱著虞子蘇，聲音微微哽咽，「你真好！」

夜凌霄有時候在想，她到底是何德何能才會成為七王府的女兒。越長大，越懂事，就越知道，虞子蘇和夜修冥兩個人對她到底有多好。

明明她根本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覺得，他們不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

這些年來，虞子蘇的身體調養得更加好了，兩個人明明可以再要一個孩子，可是顧忌著她的感受，卻硬是沒有。

虞子蘇拍了拍夜凌霄的背，輕輕笑道：「這樣就叫好了？娘這次回來，可還給你們帶了禮物……」

虞子蘇說著，鬆開夜凌霄，出了門去拿了一個盒子進來，見夜凌霄一臉好奇的樣子，將盒子打開，遞給夜凌霄看，「你看看，怎麼樣？」

「這是……」夜凌霄忍不住伸手撫摸上盒子裡的東西，目光充滿驚嘆。

十分平凡的木質盒子裡面，放著一塊圓形的白玉。乍一看，只是一塊水靈剔透，雕刻十分精緻的玉而已，然而細細看去，圓玉從中間裂開一道彎彎的弧度，恰好分成了兩半。

和虞子蘇喜歡青玉不同，夜凌霄恰恰偏好白玉，只不過和虞子蘇一樣，都比較喜歡清淡雅緻的東西。

白玉雖小，但是上面的雕工卻沒有絲毫的敷衍。

一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漂浮的雲彩和連理枝，另一塊，也是雕刻著雲彩和連理枝，只不過花紋和樣式都有著細微的不同，但是恰好兩塊又能湊成一個整體的模樣。

入手是溫潤的感覺，夜凌霄一下子就識別出這是大摩獨產的胭脂白玉，水、種、色皆是上品。

不過她此時卻是敏感地關心另外一件事情，「娘？為什麼是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