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打算替我處置太皇太后，我過來看看。」虞子蘇笑道，故作一副不滿地樣子望向夜修冥，結果換來一個摸頭。

「不想讓你為難。」夜修冥柔聲道，所有的柔軟都給了這個女人，不想看到她有一點的憂愁和苦惱，只是他做得遠遠不夠……

虞子蘇嗤笑道：「我有什麼好為難的。」除了你的態度，我一點也不為難。

一開始覺得太皇太后的事情處理起來有點為難，也只是因為虞子蘇拿不準夜修冥對太皇太后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如今看清楚了，她還有什麼為難的？

杏眸噙著淺淺的笑意望向夜修冥，虞子蘇看著這個男人寵溺的目光，忍不住仰頭伸手扯了扯夜修冥綳著的一張臉，笑得越發開懷。

夜文頤聽見虞子蘇的嗤笑聲，臉色有些尷尬，見這兩個人似乎絲毫沒有當自己這個人還在場的模樣，越發尷尬了。

「七弟妹……」夜文頤想了想，還是試圖從虞子蘇這裡入手，畢竟七弟如此寵愛七弟妹，若是七弟妹原諒了皇祖母，七弟還會追究嗎？說到底，七弟做得如此絕情，也是想要為七弟妹出一口氣罷了。

夜文頤想得簡單，可虞子蘇哪裡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不等夜文頤把話說完，虞子蘇便慢悠悠地道：「話說從前呀，有個農夫看見一條蛇快要被凍死了，然後就把蛇放在自己懷裡救活了，結果自己反倒被蛇咬了一口，毒死了……」

夜文頤一時之間怔愣在原地，有些明白虞子蘇到底想要說什麼了。

「六哥啊，本宮雖然也知道太皇太后是長輩，可本宮可不想當農夫。」虞子蘇挑起肩頭披著的長發，幽幽道：「畢竟本宮能撿回一條命，不容易。」

滿頭白髮，無比刺眼。

夜文頤頓時沒有了言語，他們這些經常和虞子蘇打交道的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虞子蘇為什麼會頭髮全白？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當初這個女子差點沒了命，只是選擇性的忽略了罷了。

如今被虞子蘇挑到了明面上來，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畢竟誰也不像農夫那樣傻，給自己養個後患。

「德太妃進宮來了。」短暫地沉默之中，虞易稟報道。

「皇后娘娘，皇上，老六這是在府中喝多了，哀家這就帶他回去。」德太妃一走進偏殿，就感覺到了裡面不對勁的氣息，來不及多想，先給夜文頤一個台階下道。

「母妃……」夜文頤吶吶看著突然出現在宮中的德太妃，不知道她怎麼進宮來了，聽見德太妃說的話，更是不明白她要幹什麼，以至於萱王妃來扶他的時候，本能地躲開了。

「你連母妃的話都不聽了不成？」德太妃見虞子蘇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心中一寒，急忙又轉過身來呵斥夜文頤，「喝醉了就好好在府中帶著，跑到宮中來撒什麼野！」

訓斥完了，又對一旁的萱王妃道：「書燕，你扶著老六回去。」

夜文頤再怎麼木也知道德太妃這是有備而來，皺了皺眉，正準備反駁他的話，卻聽見萱王妃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一下子臉色慘白，借坡下驢地道：「七弟，七弟妹，六哥今兒個確實喝糊塗了，糊塗了……」

萱王妃見此，急忙招呼著宮婢將人扶了出去。

「太妃娘娘請坐。」虞子蘇笑意盈盈地看著魄力仍在的德太妃，「幸虧太妃娘娘來得及時，要不然，本宮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六哥。」

德太妃確實一點也不敢小覷這個女子。

想到她明明有能力可以讓老六有口無言，卻偏偏還派了人去王府找自己，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作何意思，可這種似是而非的動作，像是試探像是警告，也讓她不得不重視起這件事情來。

不管怎麼樣，不與這兩個人作對反正是對的。

德太妃不急著回王府，打量了一圈這曾經嚮往的宮殿，發現其實根本沒有什麼看頭，興緻也淡了，喝了一口茶道：「皇后客氣了，老六就是太老實，哀家教導了很久，也改不過來，還請皇后原諒則個。」

虞子蘇一直覺得德太妃是個十分特別的女人，不僅僅體現在後來景國宮變的那段時間，也體現在她對自己的定位上。

知道得不到帝皇全部的愛，便用帝皇的愧疚綁著他，不想呆在宮中，果斷地選擇搬出宮中，知道如今帝位在夜修冥身上，若是她在宮中多有走動會引起誤會，索性就窩在宣王府。

見虞子蘇沒有說話，德太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道：「至於太皇太后的事情……」

德太妃故意停頓了一下，卻發現虞子蘇依舊神色淡淡，並沒有什麼變化，不由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要是景真什麼時候能夠做到如此喜怒不形於色，她就高興了。

「宣王府不會過問，但憑娘娘皇上按律處置。」德太妃緩緩道。

說實話，早些年她也在太皇太后那裡受了不少委屈。那個女人，表面上一副慈善和藹的樣子，可她們這一輩跟著先帝一同走下來的人都知道，不過是表象罷了。

「如此便好。」虞子蘇輕笑道：「畢竟本宮要做的事情有點驚世駭俗，宣王府不反對就更好了。」

聞言，德太妃笑了，「皇后只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太妃是個明白人。畢竟本宮又不善良，實在是不想委屈自己。」虞子蘇輕笑道，漫不經心的笑意裡，全是冷意和殺意。她不是聖母，也不想為別人的錯誤買單。

德太妃一直在注意著虞子蘇身後的夜修冥的神色。不管是虞子蘇笑，還是虞子蘇表達了對太皇太后的不滿，更甚者虞子蘇露出了殺意，夜修冥臉上的神色都沒有變過。

那緊繃著的臉冷峻凜冽，可眸子裡卻含著深情，無比寵溺地望向虞子蘇，彷彿呵護著稀世珍寶。

真該讓那些謠傳明景帝和明德皇后因為皇權原因不和的人來看看，明景帝對自個兒皇后是有多麼的寵愛！

德太妃笑意深了些，「是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