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冥憋著話吃完一頓飯，就再也忍不住將虞子蘇拉著進了內殿。蘇諾帶著眾人收拾，識趣地沒有跟上去。

「蘇兒，今天除夕，你就打算一直這樣對我嗎？」

夜修冥將人抱在懷裡，見虞子蘇沒有掙扎，便知道她心中縱然有氣，卻沒有和自己大鬧一場的意思，心底一松，把頭搭在虞子蘇肩膀上，十分「委屈」地道。

吃完飯，虞子蘇瞌睡都來了，哪裡有心情看這人的委屈，翻了個白眼，打了個呵欠道：「說人話。」

夜修冥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他說的難道不是人話嗎？默默反省了一下，才沉聲道：「咱們好好聊聊行不行？」

虞子蘇倏地抬起頭，湊近夜修冥的臉，冷笑道：「我不就是在跟你好好聊嗎？」不跟你聊，老娘早就跑到隔壁和兩個寶一起睡了，還在這裡墨跡個屁！

虞子蘇覺得，夜修冥真的應該慶幸她這一年多來，脾氣收斂了許多，要不然，這會兒絕對不是現在這個平靜的樣子。

夜修冥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又將懷裡的人惹炸毛了，一低頭，卻將虞子蘇眼中的疲憊都看在眼裡，皺眉道：「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守歲。」虞子蘇淡淡道：「你還聊不聊？不聊我去陪寶寶了。」

夜修冥無奈道：「蘇兒，你脾氣越來越差了。」可是怎麼辦，我卻是甘之如飴，越來越愛你了啊。

虞子蘇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夜修冥懷裡，慢吞吞地道：「你寵的。」為什麼話題偏了？

「為什麼要生氣？」

夜修冥先是失笑，然後才沉聲問道，「這陣子薑維在咱們手中，薑家也不敢有動作，東陵和飛鳳如今忙著處理內部的國事，也不會和景國起衝突，我去找那白月駝鈴靈芝，不是正好嗎？」

夜修冥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虞子蘇會突然生氣，他想過虞子蘇會同意，想過虞子蘇會告訴他「要活著回來」，就是沒有想到，虞子蘇會生氣，並且當時的反應還那麼大。

虞子蘇也是知道這個男人其實一心一意都是想著自己，所以才把自己的事情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甚至連自己的命都顧不上。

也正是因為如此，虞子蘇心中縱然生氣，卻不會和夜修冥大吵大鬧鬧得不可開交。

「你先告訴我，那南疆的蘭駝鈴古峰，是什麼地方？」虞子蘇甩出第一個問題。

「蘇兒，我會保護好自己，還會帶著青魍他們一同去。」夜修冥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他不想讓虞子蘇擔心，所以會儘力活著歸還。

「你能保證沒有意外發生嗎？」

「你知道那白月駝鈴靈芝是什麼樣子嗎？」

「你有想過我在京都會有多麼擔心嗎？」

「你有算過咱們才在一起過了多長時間嗎？」

……

虞子蘇一個一個的問題甩出來，夜修冥隻回答了第一個，發現剩下的問題，他十分無力。

不是不能回答，他可以回答得完美無缺，可是，每一個回答，都讓夜修冥揪心不已，「蘇兒……我……」

「夜修冥，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很在乎這一頭白髮？」

虞子蘇用手挑起肩膀上散落的髮絲，幽幽道：「可是在我心中，和你的心情一樣，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從她認定這個男人開始，從這個男人將她放在心尖尖上開始，就註定她和他這一生會並蒂連理，糾纏一生。

虞子蘇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現在，卻心上放了一個夜修冥，放了兩個寶。

夜修冥心中動容，將虞子蘇抱在懷裡，禁不住用了些力氣，又恍然驚醒，急忙鬆開，他的蘇兒啊，這一生，叫他如何割捨得下。

「可是……蘇兒，我想你能快點恢復身體。」夜修冥啞著嗓音，低低道。沒有人會明白，他心中到底有多麼痛。

虞子蘇反手抱住他，嘆了一聲道：「我知道啊。」

沉默了片刻，虞子蘇才繼續道：「穆雲影不知道那白月駝鈴靈芝長什麼樣子吧？青尋和江大夫也不知道吧？」

「宮中的太醫也不知道，你說，怎麼突然就有人傳出那玩意現世了？夜修冥，你原本長的腦子跑到哪裡去了？」

「不要在我的事情上，就被……就沒了理智。」最近冒髒話冒得順溜的虞子蘇差點大煞風景，抽了抽嘴角，繼續分析道：「誰知道是不是誰專門給你設的陷阱呢？」

「昨日青尋和江大夫來給我診脈了，他們倆說了，只要和好好養著，按照這個情況，說不準明年過年的時候就能恢復了……」

「還是說，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很難看？」說了半天的虞子蘇，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有些疑惑地望向夜修冥。

夜修冥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裡面，看見虞子蘇疑惑的眼神，一下子哭笑不得，無奈道：「怎麼可能。」

「我猜也不可能。」虞子蘇點了點頭，「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什麼事情都自己掖著藏著，不跟我好好講，還想我跟你好好講？我累了，先睡了……」

夜修冥知道虞子蘇剛剛所謂的守歲只是氣話，今天折騰了半天，怎麼可能真的為那點規矩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見她不一會兒就真的睡熟了，便知道她其實很累，抱著人去了床上，給她除了衣服，自己也躺了上去，順手將人摟在懷裡。

唯一留著的那盞燈光照在虞子蘇的面容上，帶出昏黃的安寧。夜修冥伸手覆上虞子蘇的臉，在額頭落下一吻，喃喃道：「是我不好，竟然沒能察覺，你心中其實有這麼多的委屈……」

他說的是陪伴虞子蘇一事。今日虞子蘇這麼一提，他才恍然驚覺，他陪在虞子蘇身邊的時間，真的很少很少。

余叔當日來信，也不是沒有道理。

「蘇兒啊……」夜修冥輕嘆一聲，目光落在懷裡的人兒身上，有些無奈地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真想每天將你捧在手心裡，去哪裡都帶著，為你免去一世憂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