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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偽仙》第二百零四節 壓
周文濤從黑色背包裡拿出二胡的時候,在周圍引起了一陣讚歎。

「竟然是紫檀。文濤這傢夥,真捨得花錢。」

「你看那二胡把上的材質,真正的「牛毛文」啊!還有蒙皮,真正的蟒皮……這把二胡了不得,依我看,沒有幾萬塊錢,根本下不來。」

「幾萬塊恐怕還少了。這把琴至少價值十萬,那可是真正的老紫檀啊!」

所謂「牛毛文」,是指紫檀色澤從黑到紅棕,變化多樣,棕眼細密,猶如牛毛。時間長了,就會產生類似生物角質層的特殊光澤。俗稱「包漿亮」。這種木質穩定,不會彎曲變形,也不會開裂,多用於精雕傢具。因為這種老紫檀硬度極高,製成樂器的時候,工藝非常複雜,稍有不慎就會破壞珍貴的材料。想要製作出工藝和音色都達到「完美」程度的二胡,對製作者的手工技藝要求極高,價錢自然也就極其昂貴。

周文濤臉上全是自信。

這是他花了大價錢淘來的一把老紫檀二胡。

現在的硬雜木二胡,因為價格低廉,蒙皮均為蛇皮,而且還是最普通的那種。謝浩然手上那把一看就是新琴。這種二胡沒有經過磨合,發音往往空而沙,並且把住二胡的時候,上下端的音量懸殊較大。這是因為琴皮振動還不夠協調的緣故,需要一段時間拉奏調試,琴皮振動才能變為正常。

至於自己手上的這把,就沒有這些問題。蒙皮是真正的蟒皮,鱗紋細密,紋理排列規則,色彩對比協調,厚度適應且有彈性。更重要的是,這把紫檀二胡蒙皮乃是採用蟒蛇**一帶位置的皮。這個位置的蟒皮適應性廣,發音渾厚圓潤,性能穩定。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椅子上坐下。這邊鬧出的動靜很大,很快就把大廳裡所有人都吸引過來。圍觀者從最初聚在王文明身邊的幾十名弟子,迅速變成了參加賀壽慶典的數百號人。就連與李振涵熟識的那名攝影師,也扛著攝影機,站在高處,把鏡頭對準了這邊。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右腿橫擺在左腿上,用一種放盪不羈姿勢控琴的謝浩然,王文明蒼老的臉上神情微微一動,流露出幾分明顯的不喜。

雙腿並排擺放,以標準規則姿勢控琴的周文濤見狀,心裏不由得湧出一股暗喜。

王文明是個尊古刻板的人。他不喜歡形骸放浪,也不喜歡標新立異。很多流行音樂在他看來就是異端,那些拿著二胡站在舞台上搭配艷舞搖滾一起演奏的男男女女,在王文明眼中就是不尊先人與古老規矩的瘋子。曾經有過一個搞流行音樂,頗為出名的樂手找到王文明,想要拜師,卻被他劈頭蓋臉罵了出去。

有自己的老師做評判就是好。還未開局,先拿下一分。

演奏曲目仍然還是《空山鳥語》。

兩個人的基礎都很過硬,技巧方面也沒有問題。沒有發令槍,也沒有人喊「開始」,甚至分不清楚究竟是周文濤先動手?還是謝浩然那把二胡先發出聲音?

如果是分開演奏,前後之分會造成評判印象改變。謝浩然不希望發生這種情況。無論如何,他都要排在第一。

文昌帝君的傳承擁有者,絕對不能輸。

不管別人怎麼看,只要自己做得光明磊落就行。至於所謂的評判……現場這麼多人,總不可能所有人都站在周文濤那邊,偏向偏袒。

兩人演奏很快變成了合奏。至少在表面上聽起來是這樣。

進入第二段熱鬧的場景,周文濤頓時感覺壓力大了起來。他很後悔為什麼要賭氣跟著謝浩然一起演奏。那絕對不是兩個人有過預演經驗,互相之間有商量的正常演奏。而是你追我趕,都想著要衝在前面,不肯落人下風的激烈與迅猛。有好幾次,周文濤都想提高演奏速度,在這段特殊的音節領先。這是可控的部分,也是二胡演奏過程中能夠自由調控的速度。

以我們最熟悉的《讓我們盪起雙槳》為例,按照不同的演唱風格,這首歌可以分為快速、常速、慢速很多個不同演唱版本。可以唱得比較歡快,讓人有正在朝著太陽奔跑的感覺。也可以唱得極其緩慢,讓人沉浸在對往昔歲月的懷念當中。可以唱出喜悅感,也可以讓人感到憂傷……速度對於歌曲的演唱效果具有重要意義,尤其是在不同的場合,音節速度都可以自由發揮。

周文濤從一開始就打著要「帶動」並且「控制」謝浩然的主意。劉天華這首《空山鳥語》講究意境。開頭結尾兩個部分絕對不能改動,尤其是最後一段,更是必須演奏出空靈,令人嚮往的效果。唯一能夠產生變化,在速度上可快可慢的部分,就是從第二段開始的中間部分。從這裏開始,二胡琴聲大量模仿各種鳥類,營造出熱烈的爭鳴場景。

被人強迫帶著奔跑,與自己帶著別人想怎麼跑就怎麼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周文濤拉得很累,他好幾次想要提速,卻總是被謝浩然高亢的琴聲壓製,只能被迫跟在他的節奏後面,成為伴奏。每當遇到可能超越的部分,不等周文濤變調,謝浩然又猛然發出提高兩度左右的琴聲,壓迫著他無法提前,只能跟隨節奏,琴音再次低落下來。

合奏需要配合,如果兩個人不管不顧,合奏就會變得混亂。在場的聽眾都是行內人,都很清楚其中的門道。如果周文濤不顧一切強行趕超,就會產生大量錯音。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謝浩然的演奏節奏與速度都排在前面,具有令人無法忽視的主動性。強行趕超,發出的音節與樂曲無法搭配,形成共鳴。

無論任何形式的合奏,永遠只有一位主演。其餘的,統統都是配合。

想要贏得這場比試,就必須從一開始佔據主演的位置。周文濤之所以開場的時候沒有說話,拿出二胡直接上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卻沒想到,謝浩然早就以敏銳的靈能牢牢將他鎖定,只是看看他的動作,大體上就判斷出他的意圖。先下手為強,卻沒有破壞氣氛,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秒鐘內,控弓撫弦,開始演奏。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直接跳過其中一段,直接演奏下一段。這種方法在流行音樂改變與搖滾方面用得很多,可是對周文濤來說卻是禁忌————在老師王文明眼中,這是對古老祖訓的悖逆,無法接受的行為。

周圍的人看出其中究竟,議論紛紛。

「文濤今天是怎麼了,一直被那個小子帶著跑。」

「他的狀態不怎麼樣啊!追不上來,被壓得太死了。」

「那個年輕人很聰明,文濤超不上來。我以前只聽老人說,江浙那邊評彈師傅比鬥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種手段。沒想到今天終於見識到了,真正是大開眼界啊!」

李振涵與陶樂站在旁邊,相互對視,都從彼此眼睛裏看到了笑容。

照目前這種情況,贏定了。

周文濤根本翻不了身,他從一開始就輕敵,戰術也被謝浩然看穿。

雖說接觸二胡這種樂器的時間不長,可是有了《文曲》功法對個人心性的磨練,靈智全開的謝浩然只要稍加練習,在樂器一道上自然是突飛猛進。

古老的君子六藝當中,「樂」這一項,佔據了極其重要的部分。

周文濤臉色一陣發白,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內心怒火像灌滿了汽油一樣在熊熊燃燒,如果可能的話,他真的很想掄起手中的二胡,對著謝浩然那張令自己厭憎的面孔狠狠砸去。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叫「跑前」,是他前些年外出採風的時候,從一個民間老樂人那裏學會的手段。回來以後,周文濤嘗試著用了幾次,效果非常好。不要說是與自己技藝對等,就算是技藝比自己高超的二胡樂手,都會在合奏過程中不知不覺被壓下去,被迫成為自己的伴奏。

這也正是周文濤之所以大張旗鼓向李振涵發出挑戰的倚仗。

既然穩贏,為什麼不能在自己老師生日那天帶到眾人面前,給自己好好露露臉?

人生到處都充滿了算計。踩著別人的腦袋上位,是再正常不過的方法。

可是周文濤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真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疼得要命,甚至有可能砸斷了骨頭。

老師王文明「曲藝界大師」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

他精通二胡,對嗩吶、古箏、琵琶等多種民族樂器有所涉獵。門人弟子眾多,對錯輸贏,一看便知。

尼瑪的……誰能想到,這個叫做謝浩然的年輕人居然如此狠辣,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區區一把隨便在哪裏都能買到的「硬雜木」二胡,竟然拉出如此優美的音色,高低流暢,婉轉自如,令人稱讚,毫不亞於自己手裏這把紫檀製成的精品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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