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宗親家的小娘子》86.第 86 章
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請在24小時後閱讀~天子聖駕在當日上午離宮,直奔圍場。

那圍場也不遠,就在洛安北邊的郢山一帶,比避暑所用的郢山行宮還要近些,一路行得又不算慢,次日下午就到了。

傍晚昏暗的天色下,一頂頂帳子很快立了起來。正當中自是九五之尊,不遠處是太子,其餘自中間散向四周的,是隨侍來的宮女、宦官、侍衛的住處。

隨駕前來的宗親和官員的帳子不能和聖駕設在一起,按往年的例,置在了離此幾裡遠的另一處山腳下。各自安置妥當後,會陸續前來問安。

這個「宗親」,指的是目下在洛安城裏炙手可熱的宗親,基本就是皇帝的親兄弟,和叔伯們留下的堂兄弟。其他關係遠些但依舊被皇帝記著的,可能在圍獵中會賞些獵物下去以示聖恩,更遠的就沒人在意了。

像謝遲這樣旁支到不行的宗親,自然不包括在其中。

於是這晚在營地邊緣處當值的時候,謝遲被寒風吹得格外清醒。

此前的幾個月,他都沉浸在可以隨聖駕冬狩的興奮中,日日勤學苦練,覺得這是一個萬般緊要的機會。今日才恍然驚覺,自己太傻。

宮中朝中等級森嚴,禦前尤其如此。比如三大殿的侍衛都屬禦前侍衛,可含元殿逢年過節才用一用,宣政殿用於每日的早朝,紫宸殿則是天子居所,他們守含元殿的侍衛與宣政殿的不能比,宣政殿的又比紫宸殿的要低上一截。

他在宮中好幾個月了,都不曾親眼見過皇帝的影子。來冬狩,自也是紫宸殿、宣政殿的排在更近的地方,他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憑藉這一回一步登天?

謝遲在風中打了個寒顫,好像一下子被吹得有些恍惚。這恍惚令他忽地對前路很迷茫,不知道日後的路該怎麼走,覺得自己想封王的夢遙不可及。

這種感覺真可怕。

謝遲咬住牙關猛吸了口涼氣打消這種寒冷的消沉,正好掌事的千戶策馬過來:「都精神點兒精神點兒,忠王殿下來覲見了!」

忠王的分量,放眼洛安無人不知,不僅因為他家中是延綿數代不衰的異姓王,更因為陛下確實很看重他。而且,他和當今太子年紀相仿,兩人一同長大,如若不出意外,忠王一府至少還能再顯赫個幾十年。

於是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挺了挺後背,頃刻間全高了半寸。

很快,夜幕之下,一小隊人馬遙遙奔來。

郢山前幾天剛下過一場小雪,眼下殘雪未消,雪粒被馬蹄踏出一陣陣白煙。忠王陸恆在離天子大營還有兩丈遠時及時將馬勒住,站得最靠邊的侍衛才沒被揚上雪。

方才喊話的那千戶早已下了馬恭候,此時笑著拱手迎上:「忠王殿下。」

「千戶大人。」陸恆翻身下馬,拱手還了一禮。那千戶立刻示意手下過來把馬牽走,自己則親自領著忠王往大帳走。

陸恆笑問:「陛下可得空?若忙著,我在外磕個頭也就是了。」

那千戶忙說:「哪能呢?禦前的傅大人剛親自來吩咐過,說陛下聽聞忠王妃有喜,著意提了,殿下一到立刻請進去,說得對飲一杯才算賀過。」

臣子府上有喜,九五之尊要把人叫進去對飲為賀,估計滿洛安的達官顯貴裡,除了太子也就忠王有這待遇。謝遲聽得微微屏息,心中既羨慕又不甘,同時還想上前跟忠王搭個話。

他想,若是去向忠王道個謝,應該並不顯得奇怪,畢竟這差事是忠王給他安排的。

可最終,他還是理智地忍住了。忠王給他搭這個線,是因為他答應收養那兩個恪郡王府的孩子。這對忠王來說大約只是個簡單的交換,他未必想有更多的牽扯,甚至未必還記得這檔子事。

忠王府也確實再也沒跟他們走動過。

謝遲循循地籲了口氣,又凝視著眼前的一團白霧在寒風裏消散,終於恢復了心如止水。

.

幾丈外,執掌禦前侍衛的千戶領著忠王繞過層層疊疊的帳篷,在見到迎來的禦前宮人時,自覺停住了腳:「殿下慢走。」

「辛苦大人。」陸恆頷首笑笑,隨著禦前宮人接著往大帳走。結果離著還有約莫三兩丈,就聽到帳中陛下正盛怒:「你兒時還知勤勉,近幾年愈發頑劣!」

陸恆不禁鎖眉,凝神細看,便見被帳中燭火投到帳布上的宮人身影全都跪得極低。陸恆不覺呼吸微滯,側首壓音:「今兒又怎麼回事?」

那宦官自知他在問什麼,語不傳六耳地小心回話:「是太子殿下來此,帶了個美貌宮女。」

陸恆一陣頭疼。

這是禦前的規矩,再深一層的話就不好直說了,可說到這兒他也聽得明白。帶了個美貌宮女算什麼問題?宮中但凡能放上枱面的宮女,沒有哪個長得不好看,禦前更個個都是美人兒。

讓陛下氣成這樣,必是太子在路上幸了那宮女。

堂堂太子出門在外臨幸個宮女倒也不是大事。但問題是,從洛安到郢山,總共才花了一天半的時間,這若傳出去,自然顯得太子荒淫。

陸恆暗自搖頭,但也不好與這宦官多嘴。到了大帳門口,仍是從容自若地等著宮人進去通稟,很快就聞裏面的斥責停了下來,那一個個跪著的宮人的身影也都站了起來。

禦前的大太監傅茂川親自打了簾出來迎他,陸恆穿過外帳,到了中帳看到聖駕便行大禮:「陛下聖安。」

「起來!」皇帝在氣頭上,叫起的口氣也有點沖,陸恆站起身,看看側前方垂首立著的太子,打圓場道:「陛下息怒。難得出來冬狩,殿下若做錯了什麼,想也只是興奮得過了勁兒。」

「你少替他辯白!」皇帝怒氣未減,指著太子朝忠王怒道,「你們兩個一般年紀,你看看他如今做的都是什麼事!朕就他這麼一個兒子,日日悉心教導,他卻是卯足了勁兒讓朕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皇帝對已故元後用情至深,三兒兩女都是元後所出,另外兩個兒子都夭折了,這陸恆自然清楚;近幾年太子品行不端之事,陸恆也知道。可對此,他除卻盼著太子好轉外,也實在做不了別的。

他只能無可奈何地先勸皇帝消氣兒。

陸恆上前幾步,走到了皇帝跟前:「皇伯伯。」

皇帝冷著臉不看他。

陸恆噙笑:「臣可聽宮人說您要為王妃有孕的事請臣喝酒,臣這一路趕來也確實冷了,您的酒呢?」

皇帝掃了他一眼,重而緩地舒了口長氣,面色不得不緩下來幾分,交代宮人:「上好酒來,多熱一會兒。」

「多謝陛下。」陸恆作勢一揖,剛轉過頭要拉太子同飲一杯以緩和氣氛,皇帝卻先一步又怒喝起來:「你,回去思過去!不許再鬧出這樣的事來!」

「……」陸恆於是也隻好把話咽回去。太子被罵得久了,心裏也氣,草草地一揖,轉身便走。

皇帝一聲疲憊的嘆息,沉默了好一會兒,直至宮人把酒端來才又緩過神。他親手端起一杯遞給陸恆:「近來忙得許多事都顧不上,回洛安之後,你自己挑個禦醫喊去府裡給王妃安胎去。」

.

但凡皇帝想壓住的事,大多傳不出禦前。但若壓得不太死,「禦前」範圍內便還都會知道。

於是,當天晚上,侍衛們邊支起大鍋涮著火鍋,邊就聊了起來,有個膽兒大的張口就道:「忠王殿下要是姓謝多好,我瞧他可比太子像明君!」

旁邊的同伴毛骨悚然地趕緊捂他的嘴:「不要命了你?」

先前那個一瞪,撥開他的手:「咱就私下說說,又沒外人。」但也壓低了幾分聲,「你們說,忠王是不是比太子名聲好多了?朝野上下一點兒他的壞話都聽不著,可惜了了他這人忒不愛權,半個實在官位也不求。」

不然一準兒能權傾朝野!

謝遲邊喝著酒暖身邊聽他們瞎聊,神思卻不由自主地順著他們的話細琢磨起來。琢磨來琢磨去,竟忽而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忠王真是有大智的人。看似不爭不搶,令人扼腕嘆息,實際上走得卻很穩。

所有的權勢地位他都不爭,可該他得的,顯然也不曾聽說他推卻。這樣一來,所有被他握在手裏的榮耀都是他該得的。他擔得起,旁人也心服口服,想來他也鮮少會感受到爭搶而不得的失落。

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太心急了。

他一心想往上走,卻忘了欲速則不達。就拿這次來說,先不提他想當然的想法多幼稚可笑,就算真達成了、真得到陛下的青眼又怎樣?他一個不入流的宗親突然從洛安的滿城貴戚了冒了頭,有多少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他按下去。

再反觀忠王,他在眾人口中都是「不爭」,實則卻在步步高升。平日不斷的恩賞不說,陛下哪次加封食邑也都沒忘了他。忠王一府數代積攢下來的兩萬餘戶食邑,其中倒有五千多戶都是他襲爵後的這幾年加封的。

真是光耀門楣。

自己還是經過的磨礪太少,要學的東西太多。

他是想讓她別緊張,結果她「咦?」了一聲,他看過去,她認真地眨了眨眼:「你覺得我長得漂亮?」

謝遲懵了一下,意識到是自己說了句「沉迷美色」,噗地一聲從側躺笑翻,然後一邊抽著涼氣一邊大笑出聲!

葉蟬被他笑得又瞪他,不過也沒再同他爭執一起睡的事。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晚膳端進屋裏,謝遲放鬆下來自然胃口大開,雖是趴著都吃了不少。

一邊自己悶頭吃,一邊還不忘抽神給瘦了很多的葉蟬夾菜。

葉蟬跟他說句話的工夫,碗裏就又被他塞了一大塊糖醋排骨。這糖醋排骨做得著實不錯,肉燒得夠爛夠入味,細細的脆骨燉成了尚存脆感的膠質,酸甜鹹調得適中,吃起來特別下飯。

如果放在平常,這道菜是很合葉蟬的口味的,不過今天……

葉蟬鎖著眉把它夾起來,放到了謝遲的飯上:「我吃不下了!」

「那你吃半個我吃半個。」謝遲邊說邊用筷子分起了上面的肉,葉蟬火速抱起飯碗跳開幾尺遠:「我真的吃不下了!!!」

「噗哈哈哈哈。」謝遲噴笑,然後自顧自地吃著排骨道,「好吧好吧,放過你了。」

這天晚上,謝遲前所未有地感覺到了家的幸福。前些日子在宮裏雖然也只是歇著養傷,什麼都沒有發生,可他終究放鬆不下來,神經時時刻刻緊繃,聽到門外有動靜有心跳加速。

當下,他是徹底放鬆了下來,和葉蟬閑話家常,說話也不用有什麼顧忌。還叫乳母把元晉抱來玩了玩,結果元晉吧唧趴到了他身上,疼得他耳畔嗡地一聲差點直接暈過去!

葉蟬趕忙把元晉抱起來,邊是心疼謝遲邊又想笑。元晉見她笑,也跟著咯咯咯地笑,笑得他直瞪他們:「你們夠了!不許笑!」

葉蟬抱著元晉迅速開溜。

晚上盥洗之後,葉蟬磨磨唧唧地上了床。這真是二人頭一回同榻而眠,成婚那日都沒有,他那天晚上邊醒酒邊跟她說了幾句話,就照常去書房讀書然後自己睡了。

這頭一回同榻,他們還只能一個趴著一個躺著。葉蟬本來想盡一下為人妻的職責,親手幫他換藥來著,但被他堅定地拒絕了。

他伸手捂著他的眼睛,等劉雙領給他換完了葯,才把手挪開。

葉蟬撇撇嘴,從床上坐起來:「那我看看你的傷。」

「不許看!」謝遲一喝,鎖著眉頭把她按回床上,「有什麼好看的,乖乖睡覺。」

葉蟬躺回去蓋好被子,突然沉默起來,謝遲看看她,發現她面色也不太好。

他不禁有點心虛,手從被子裏摸過去,攥攥她的胳膊:「生氣了?」

葉蟬搖頭,倒反握住了他的手:「我是在想,你這回這事……真挺嚇人的。要不……要不以後你別去了,拚著命去換加官進爵,不值得。」

「哎……」謝遲一哂,往她跟前挪了挪,手探出被子來,一刮她鼻子,「別多心,這事過去了。禦前也不是刀山火海,這次是個意外。」

「可這意外一下就鬧到陛下跟前去了啊!」葉蟬憂心忡忡,「我每天都擔心你回不來了。」

哎,這個小知了……

謝遲自不想就此退縮把難得掙到的差事扔了,但也知道她是好心,便伸手摟住她的後背,溫和道:「陛下並不是愛草菅人命的人,如果禦前鬧出人命,那一定是有涉及朝堂紛爭的大事。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去摻和那些,我就做好我的分內之職,自會平安的。」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