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拱形的門廊上，雕刻著各式各樣的花紋，既像人間百態，又像天宮樓閣。

亭台樓閣花枝盛放，殘垣枯葉隱約可見。人形有癲狂欣喜，也有黯然絕望……

各色苦痛與掙扎，盡皆顯露其中。

粗粗看去，這其中似乎也有關聯。

但等到周霜霜細細研究，卻又發現其中並不具備故事性和連貫性，彷彿只是有人信手塗鴉，把他所經過的紅塵百態隨意描摹。

而在這紅塵百態後，湧動著的模糊霧氣在視野中翻湧，入目可見，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這，就是天門了。

…………………………

「那……接下來要怎麼做？」

周霜霜看著懷中的小胖子。

「你是不是要進去？」

她把小胖子放回地上，還體貼的給他拽了拽衣領。

「如果是的話，我們在這裏估計也幫不上忙，就要和明鵲先去應聘了。」

小胖子的表情明顯有些不舍。

他扭捏著，腳尖在地面磨磨蹭蹭。

但是，儘管心中不情願，但他也知道周霜霜沒有開靈源，天門進去了，也根本毫無意義，因此只能點頭——

「你放心，我一定會拜個特別厲害的師傅，到時候在內門罩著你，誰也不敢給你臉色看！」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分明是很認真的承諾。

哎呦！

周霜霜有點感動。

「那……丹師也不敢給我臉色看嗎？」

小胖子瞬間萎了。

「那，那不行呢。」

「丹師研製出的丹藥，整個修真界都供不應求，我們璿璣城，年年也是要很多的。」

他雖然才六歲，可有城主父親耳提面命，多少也知道點家中生意。

簡單來說，不能得罪供貨商。

……………

可自己才剛誇下海口………

小胖子滿心惆悵，感覺自己的未來十分沒出息了……

「好啦好啦！」

周霜霜也不逗他了。

這一路走來，她能看得出小胖子確實心地很好，雖然有時候不太會說話，可一顆真誠的心是沒差了。

她寵溺的掐掐對方圓鼓鼓的小腮幫子——

「你加油，爭取拜個好點的師傅哦！畢竟，你知道我只是個雜工，萬一有別人欺負我，丹師又不管的話，不是還得靠你嗎？」

「你才是最可靠的啊！」

這種滿含信賴的話一出口，立刻就讓小胖子膨脹起來！

他一挺肚腩：「你放心，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

眼看著小胖子的身影消失在天門，周霜霜看著霧氣中他隱沒的身影，悵然的嘆口氣——

都來到修仙世界了，偏偏靈源沒有…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也並不是那麼好受的啊！

她轉頭，跟著明鵲快步走去。

在步天台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一條山路，在雲氣繚繞中，隱約可見飛瓦雕瓴的建築一角。

周霜霜心情也有點激動了。

她好奇道：

「天門……要怎麼闖？」

……………………

「啊，這個呀……」

走在這蜿蜒出現的山徑上，前方就是玄天宗的山門，明鵲的心無形中也放鬆很多，此刻聲音輕快的回答道：「闖天門只是他們這些靈生們的說法，我們這裏，都叫它天門煉心。」

「天門中其實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道道幻境，在幻境中撐到最後的人，會經受道心洗鍊。」

「在這種情況下，道心越發凝實，靈源通透，靈路暢通，未來自然就可期。」

「所以，真正進入玄天宗的考核，也是從這裏開始的。之前上步天台的那些，只是先對靈生做一道最簡單的篩選——」

「畢竟，連步天台都撐不下去的靈生，也沒有必要在招進宗門。」

九千九百九十九層台階罷了，能力差的可以選擇隊友合作，懶惰的可以想辦法，用智慧搭上夥伴…再不濟，可以花靈石雇傭啊！

就是這樣沒有要求的登頂要求，如果靈生都不能做到的話，那也就真的沒必要了。

…………………

「那在幻境中會有危險嗎？」

周霜霜想起進去的小胖子，不由有些擔憂。

「別擔心，」明鵲安慰道：「他們年紀這麼小，也都是各家各地辛苦培養出來的，宗門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

——最多是沖不破幻境，道心不穩，在家重新練兩年也就好了。

…………

簡單來說，就是心理測試嘛。

周霜霜安下心來。

……………………

又經過一段蜿蜒的山路後，玄天宗的山門，終於到了。

出乎周霜霜的預料，這山門並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樣恢弘大氣，令人敬仰，反而只是在道路的盡頭，豎立著一塊長約五米的巨大石碑。

石碑上什麼裝飾都沒有，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大字，隱約可以認清楚——

玄天宗

看到這三個字，周霜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沒有正經學過繁體字的她，在這裏會不會成為一個文盲？

…………………

「呃……山門就這個樣子？」

她看著明鵲，表情有點不可思議。

——西遊記裡的南天門，好歹還有個恢宏大氣的柱子呢！

明鵲看她一眼——

「對，這就是我們的山門……是不是覺得很驚訝？每年的靈生過來，第一反應，差不多都是這樣。」

明鵲看到周霜霜的神色，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她看著那巨大的石碑，胸中難以抑製的湧動起一抹驕傲來——

「玄天宗的山門，是靠尊嚴與實力樹立起來的。」

「只要我們的弟子還在，宗師還在，山門就無處不在。」

「而原來各處的客人，只要一動用神識，就立刻能感覺到我們玄天宗的存在……」

「所以，隨處都是山門。」

…………

「這麼一來，只要我們足夠強，山門就永遠存在，那麼山門究竟是什麼樣子，也就無所謂了。」

周霜霜目瞪口呆。

——明鵲的集體榮譽感，真的好強啊！

而且，玄天宗這麼好的嗎？讓一個外門弟子提起它來，都能發出這樣的感嘆？

但是，她尊重所有人的思想。

周霜霜點點頭：「我明白了。」

「那麼現在，帶我去應聘好了。」

她看著明鵲，突然笑了起來——

「早點掙到工資，明鵲就可以早點吃到靈米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