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

一口吃完了。

面對明鵲目瞪口呆的神情，周霜霜難得有點心虛——

「那什麼……碗太小了。」

碗是真的小，巴掌大的小碗，淺淺半碗，用杓子，三五杓子就該刮的乾乾淨淨了。

但這不是理由。

明鵲看起來快哭了。

周霜霜也很無奈。

她不想這樣的。

好像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第一口米粥在她嘴裏的時候，從身體內部，突然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渴望——

吃！

吃！！

吃！！！

這股飢餓和不滿足感實在太強烈了，強烈到她的腦子一蒙，就直接吞下了那碗米粥。

暖融融的粥落入腹中，理智就又回籠了。

周霜霜看著快要哭出來的明鵲，連忙道歉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太好吃了……」

其實她根本沒嘗出來具體的味道，就知道似乎挺香甜的……

明鵲見她的表情，也終於舒坦一點了——

「那……那你身體有沒有事？你沒開靈源，吃這種含了靈氣的食物，會受不了的……」

周霜霜趕緊抬起胳膊：「特別好！沒有一點事情！」

「這樣啊……」

明鵲看著她，終於有點惋惜了——「那有可能是你靈源雖然沒開，但是靈路卻有………這樣，你才能夠吸收這些靈氣，不然啊，非得被疼痛折磨……」

只是……

她抽了抽鼻子：「我本來打算，留著自己以後慢慢吃的……」

周霜霜真的是愧疚了。

搶小孩子的東西，還不給人家留一點……

為今之計……

她承諾道：「等我賺到靈石了，我請你去吃靈米粥，吃兩碗，好不好？！」

明鵲還是很好哄的。

周霜霜這麼一說，她就又破涕為笑：「你真傻，靈米粥一碗就要半塊靈石，你一個月的月薪，才兩塊靈石呢！」

「那也不怕！」

周霜霜拍胸脯道：「靈石乃是身外之物，比不得身邊明鵲姑娘的微微一笑。」

她撩習慣了，此刻有錯在先，好話張嘴就來。

明鵲突然不說話了，就看著她，目不轉睛。

這眼神太過專註，看的周霜霜心裏一咯噔。

半響，明鵲帶著嬰兒肥的臉頰上驀地騰起一抹緋紅——

「你這人，油嘴滑舌的，討厭~~~」

說完，轉過身匆匆收過一旁的碗筷，噔噔蹬兩步竄到了更上頭。

然後，轉身對周霜霜嫣然一笑：「吃飽了，快走吧，去宗門還有好遠呢！」

周霜霜看著她的背影，終於開始頭皮發麻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

一路沉默。

周霜霜沉默，是因為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鵲……明鵲步伐輕快，手指頭繞著腰間的絲絛，鬆鬆纏纏，雖然不說話，可臉上一直帶著笑。

說實在的，她笑，周霜霜不怕，可是……她還這麼小。

三年……那什麼……

她抖了抖。

然後，終於忍不住打破僵局——

「明鵲姑娘，每次入宗門，都要這麼從步天台上進嗎？」

九千九百九十九層，這麼走下去，真有什麼大事兒，光是通知一下，豈不是就要累趴下了。

修真者，禦劍飛行，遨遊天地，或者駕馭異獸什麼的……再不濟，傳音符總有的吧。

可是明鵲偏偏就這麼老老實實的帶她走步天台……

………………

明鵲一愣。

然後，她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別生氣，我這麼做，也是有我自己的私心在。是不是很累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走了那麼多層階梯，周霜霜卻依舊精神抖擻。

周霜霜也跟著搖了搖頭：「不累，我就是好奇。」

明鵲抿抿嘴，有點不好意思。

「你不是靈源沒開嘛，雖然力氣大了點，可我害怕你還是受不了丹師給的工作，所以，所以趁你還沒決定走之前，帶你走一次步天台。」

她說完，怕周霜霜誤會，又連忙補充道：「你別以為步天台隻單純是考察毅力的，不是，每一層台階上，都蘊藏著濃鬱的靈氣，而這股靈氣，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說著，還帶著些許的悵然：「但只有第一次登入步天台，才能感受到這靈氣。就算是普通人，在這裏呆久了，身體也會大有增益的。」

「所以……我才特意帶你慢慢走的。」

她說完，有點忐忑的看著周霜霜。

周霜霜對上她的眼神，不由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我說怎麼感覺身體特別輕鬆呢……明鵲，謝謝你。」

………………

看新丹閣的閣主那副迫不及待的狀態，想必她這個雜工，其實還挺受期待的，甚至可以說是很急了。

但是明鵲明知道這件事，還要帶她來走一趟步天台……

步天台這麼走下來，慢一點，體力弱一點，兩天也是有可能的。

——真是傻姑娘。

周霜霜納悶道：難不成……修真界的人，都這麼單純嗎？

看來，以後對明鵲，一定要更好一點才行。

她的想法，明鵲一概不知。

此刻，見周霜霜沒有不開心，她猛地放鬆下來。

她眨眨眼：「有感覺就好了。之前不知道你身體裡有靈路，走的太快了點，等下我們就放緩腳步，你慢慢感受。」

步伐越是緩慢，靈氣聚集的速度越慢，也恰巧可以讓周霜霜仔細感受一下。

畢竟，步伐太快，靈力聚集太多的話，她沒有靈源儲存，最終也只是浪費。

周霜霜趕緊點了點頭。

……………………

不過……

當周霜霜站在步天台第三千八百二十三層台階上向下看去，渺渺雲層繚繞的下方，似乎又有人登上步天台了。

那是……

「啊！」

明鵲驚呼道：「這是今年各地聚集出來的靈生，這個時候才到嗎？」

她看著周霜霜：「咱們還是快一點好了，靈生登步天台，雖然總體不快，但是萬一有佼佼者衝到前頭，看到咱們就不好了。」

周霜霜納悶：「？」

「不能被看到嗎？」

明鵲搖搖頭：「一般來說沒事兒的，但萬一對方心胸狹窄，你又沒有開靈源……」

她一咬牙：「算了，我們快點好了！總不能叫你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