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最可怕的是什麼，蘇醒醒思索了一下就是考試。

而這寒假春節前的期末考試，那就相當於包公的龍頭鍘。哦，說龍頭還太看得起自己了，就蘇醒醒的水平狗頭鍘最多了。

自習課上，蘇醒醒偷摸到樊星旁邊，這貨居然在看小說。

「喂，連方拓都在複習做題，你居然看小說?」

「他那是幫彩彩看。」

「你看的啥?」蘇醒醒彎到桌板地下朝上望封面，「獅城舌戰……一個關於……雄辯……的傳奇?」

蘇醒醒起身打量了樊星一陣道：「這什麼年代的書啊，看著挺舊的，還以為是金庸呢。」

樊星沒有看她，只是笑道：「金庸?我以為你最近轉戰灌籃高手漫畫了呢，赤木醒醒。」

蘇醒醒右腦有根神經蹦噠了一下，看來郭晨一次卸不完。

「別廢話，幫我講講題。」

此時彩彩回過頭小聲道：「醒醒不如我們一起聽方拓講?」

難得彩彩願意分享方拓的大腦……必須上啊。

她剛準備起身和李子東換個位置，樊星就拉住她的衣服，對著彩彩說：「彩彩，你的腦迴路她跟不上，未必聽得懂。」

「滾。我什麼腦迴路她又什麼腦迴路？」

「彩彩腦子帶轉彎。」

蘇醒醒：……

「哎，你兩別爭了，乾脆樊星你一道給大家講講唄?」

不遠處歐陽闊也跑過來：「你那筆記都被女生佔了，我們搶不過，乾脆你口述。」

「額……」

「行啊！」蘇醒醒覺得這法子好，就她的成績一個人複習只會死的更快，「你不是要舌戰群雄呢麽？正好練練口技。」

樊星腦門一滴汗。

張斐聽到隔壁小老師小報告說七班自習太吵，於是到教室一看。原本的小團體都打亂了，樊星，方拓，呂鑫各自組成三組，還有一些則在角落塞著耳機自己管自己，不過偶爾也會為了一些知識點突然衝過去聽一聽。

張斐嘴角一揚，替他們關起教室前後門。

期末的卷子按著衛南一貫作風提高難度。很多期中考的好的期末未必能一樣好。

語文英語結束後，好多人都拉攏個臉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張斐進來時忍不住吐槽這群倒霉孩子：「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們不是為自己學習。要是為自己學習，此刻你就該興奮起來。」

「張老師，期末這麼難怎麼興奮啊？」

「怎麼不該興奮？一張卷子你覺得難，那說明這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你不曾了解考慮到的未知。這難道不足以你興奮麽？」

「老師……高考也這樣就廢了。」

「哦，擔心考大學?也是，就你們現在的知識儲備和思維能力也只能考慮到考大學。」

張斐這個鄙視說的有理有據，除了承認好像也沒別的想法了。

「樊星，你想考什麼大學?」

樊星舌戰看的正歡，一時沒反應過來，隨便胡謅一句：「隨便一個一本吧。」

「聽聽，來自學霸的任性。」張斐點著頭看著在座其他人：「我呢對你們要求不高，平時老師課上講的知識點記住了，該做的作業做了，該搞懂的錯題搞懂了就行了。時間本就轉瞬即逝，現在你們還不是高三，還有時間培養愛好，尋找夢想，養成規律。我不希望大家抱著對高考生死一試的心態，一時腎上腺素飆升，這樣就算你們考上大學也會像個漏氣氣球一樣。」

張斐的話，聽著有理卻很難實現。他們這群人裡一半都是為了考個好大學，進入好專業。什麼愛好，夢想，規律，大學一到有的是時間。

張斐自然也知道，所以他沒有再多說。

狗頭鍘斬到最後一門之後，三分之二的學生都黑著臉迎來本學期倒數第二周。

那些沒有黑臉的比如周彩彩，那是因為她終於把卷子填滿了，估摸著及格沒問題。還有一種就是她心之所愛方拓。

「方拓這次有幾成把握?」

「每門扣七八分吧。」

「樊大狀這是沒考好？」

蘇醒醒現在急需一個好學生告訴她這次沒考好，這樣她才能安慰自己是卷子難了。

不過樊星沒有如她的願：「沒有期中好，不過也還行。哎，好幾道理化我都和你講過。」

是啊，是講過，但是語文和英語沒講啊！這次作文差點來不及。學校也真是搞笑，一上來就是前年高考題。出題老師帶不帶這麼敷衍的！

「哎，大事件！」

突然付大師在班級裡吼了一句：「大事件！」

大家紛紛圍過去，付大師壓低聲音：「我聽金苗聽二班班主任的侄子他們班也就是七班那個……」

「重點。」

「下學期，張斐不做班主任了，他好像要辭職了。」

教室裡蹭的一下鴉雀無聲，不知是誰先開口：「不會已經有卷子出來了吧，我們考的賊差？」

「不至於吧?」付大師不安的看著呂鑫，方拓和樊星，「你兩……」

「他兩這身板能帶動多少人？」

大家面面相覷，蘇醒醒也是第一次覺得考不好這麼嚴重。

「別的班不是也不好麽？」

「別的班老師平常就嚴，班主任的科目好多都是提前講完的，還講超綱題。張斐講什麼呀？他壓根不管我們。」

「那也不能怪他吧……寬鬆氛圍也挺好……」

這時一旁的周彩彩卻說：「考得不好……是我們自己不好吧。張老師超不超綱卷子都不會超綱的吧。」

「周彩彩，你那成績……」

沒想到李群也插嘴：「是啊，張老師把該講的講了，多餘的也不適合在課堂講。他不是好幾次推薦了習題書……你們沒做？」

「那是打廣告吧。」

「你們還行不行了，他辭職要真是因為我們成績差，那我們不是應該羞愧而不是在這裏為自己的成績找借口推卸責任吧。」

「推卸責任這說的過了吧……你腦子聰明我們只能靠老師講啊。」

班級裡你一句我一句，就是沒個定論。

蘇醒醒當時十分奇怪張斐辭職的原因到時候直接去問他不就得了，或許他也會自己說，有什麼好猜的。

等到她上班之後才懂，這叫「急著把自己摘乾淨」。

這形容可能有些難聽，畢竟那時候只是學生，也可能是面對壓力的轉向反彈，可是蘇醒醒還是有些反感。

那天教室的氣氛不太好，有些壓抑。

期末試卷貴然在一個雙休裡就批改完了。

張斐進來時長嘆道：「你們還真是給我一個大驚喜。」

驚喜還是驚嚇從他的表情裡就看出來了。

「卷子難一點活一點你們就考這麼個分，果然是最差一屆好在這次沒有人不及格，不然我算是晚節不保。

班級裡安靜的都可以打寂靜嶺了，張斐讓李群髮捲子，對於沒考好的他沒有多說，只是提了提考的不錯的：「這次年紀排名變動比較大，方拓還是第五，樊星第六隻低了三分，呂鑫二十左右，李子東……你這偏科再偏下去就要成半邊風癱了！三十幾。金苗……最近言情小說看多了啊，語文老師說你那作文硬是把議論文寫出了青春疼痛感。李群這次進步五名，和金苗都是四十之前。後面的我就不說了，要看自己下課來看。」

李群發完卷子，張斐沒有嘮嗑直接開寫：「先看最後幾何大題。哎，這些知識點哪個沒講，分開你們認識合著就不認識我也是服了。」

一節課下來，張斐語氣差心情差卻沒有發火。

但是一部分仍然認定是因為成績太差害他辭職的。這不他連年級班排名都沒說，估摸著怕太打擊人。

蘇醒醒拿著自己的數學看著那些紅叉叉，說真的，現在看這些錯題她自己也驚訝考試當時怎麼就選了這個答案？是不是智障啊。

周彩彩依然維持在65分。方拓還安慰她：「保持下去就行了，我們學校卷子一向偏難。」

蘇醒醒瞄了樊星的卷子：「你才88?」再看方拓，果然……隻扣8分。

蘇醒醒想到樊星說方拓控分的事兒，難道是真的?

張斐辭職的事，年級裡已經傳開了。

周四有一個跳大繩，哦不，全班長繩比賽。

蘇醒醒跟著李子東去教室找張斐說進程時他臉色不太好。

蘇醒醒不知道為什麼想起老蘇。那時蘇媽剛走沒多久，蘇醒醒還沒學武術，一次小學大考沒考好，家長會被老師找去談話後的老蘇也是這個樣子。

「張老師，對不起。」

張斐愣了一下：「你幹什麼壞事要我擦屁股了?」

「不是……就是……期末沒有考好……給你丟臉了。」

張斐張了張嘴，冷哼一下：「你也知道你沒考好?知道上課還睡覺?你爸媽給你取名醒醒你倒好一直困困。考試沒睡著算是給我面子了是吧。」

「不是……」

「得得，這個寒假，作業好好做，不許抄樊星的，方拓的也不行。」

「老師，那你真的要辭職麽？」

張斐再一愣，皺著的每天緩緩舒展開：「蘇醒醒，醒醒吧，腦子能轉彎麽？你以為你們那成績能讓我引咎辭職?拜託，怎麼說我也是區裡數學精英教師好麽，誰會因為你們辭職啊。」

「不是因為我們考太差?」

張斐哈哈大笑，後面九班班主任，也是他們英語老師仰天流淚：「蘇醒醒，要是這樣張老師就辭職的話我們班估計就沒老師了。」

李子東也好奇了：「那我們班年級排名?」

「七。」

「名副其實……啊。」

張斐捧著他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李子東，你要是不半邊風癱，我們肯定第六。」

「老師，全賴我這……壓力太大了。」

「行了行了，你們回去傳傳吧，別整天風言風語的。後天跳大繩不成，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