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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朝》第六二二章 曾經來過
平日裏坐無虛席的四方茶樓也冷冷清清,偌大的茶樓裡,只有窗口一桌客人。

西山大營的人在四方茶樓搜查時,適逢天津衛副指揮使祁遠山長子祁蒙和幾個朋友在此小聚,同來的還有一位煙紅樓的清倌人,偏偏那位清倌人與畫像上的女子有幾分相像,西山大營的人要拿人,祁蒙幾個當然不依,那名清倌人在京城小有名氣,四方茶樓裡有很多人都見過她,看到美人被嚇得梨花帶雨,便紛紛出來作證.

其實清倌人與畫像上的女子雖然有幾分相像,可是年紀上卻差了很多,清倌人年方十四,那畫像上的女子卻已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西山大營的人心知肚明,可是看到那清倌人貌美,便想趁機沾沾便宜。因此,舉止輕佻,話裡話外也都是調(防)戲之意。

祁蒙幾個立刻急了,隨手抄起桌椅板凳就和西山大營的人打了起來。

西山大營的人都是少爺兵,祁蒙他們也是二世祖,這一架打得甚是熱鬧,後來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來了,不知為何也跟著一起打,這三方都不是善茬兒,從茶樓裡打到街上,整條街被圍觀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後來還是錦衣衛的人趕過來,捉住其中幾個人,綉春刀架在脖子上,這些小祖宗們才停下手來。

眼看著沒有熱鬧可看了,人群裡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翠屏姑娘跳樓了!」

翠屏姑娘就是那位煙紅樓的清倌人,只見那姑娘已經從四方茶樓的二樓窗戶裡跳了下來,羅衫飄飄,如同一隻蝴蝶墜落凡塵,委實是好看得緊。

可是此時,沒有人還會覺得好看,翠屏不是在跳舞,她是跳樓。

說時遲那時快,人群裡忽然躍出一個人來,穩穩噹噹把美人接住,這一切來得太快,所有人都看呆了,有人認出這位見義勇為的公子,高聲喊道:「蘇淺公子!」

美人在懷,蘇淺微微一笑,對懷中美人柔聲說道:「姑娘,你可還好?」

翠屏沖他眨眨眼睛,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奴家不活了,奴家好端端地在這裏喝茶,卻被官老爺說是什麼江洋大盜,奴家不活了,公子為何救我,不如讓奴家死了算了。」

這一刻,蘇淺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傻瓜。

他手上一松,翠屏便穩穩噹噹地掉到地上。

人群一片唏噓,翠屏爬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淚珠,朝著正在皺眉向這邊看的一名錦衣衛便撞了過去。

圍觀人群一片鬨笑,那名錦衣衛也被嚇了一跳,本能地悅開,翠屏便一頭撞到一名西山大營的小旗身上。

偏偏那人就是最早出言輕浮的那個,眼見翠屏撞到自己懷裏,不但沒有避開,反而一把摟住,哪知道翠屏立刻高喊:「調戲民女啦,救命啊!」

這件事鬧得不可開交,順天府的人聞訊趕來,可是這會兒也只是躲在人群裡不敢出聲。

最終,錦衣衛將翠屏連同祁蒙等人一併帶走,又驅散了圍觀人群,事情才暫且消停。

可是畢竟是把人抓走了,次日早朝,兩名禦史彈劾西山大營的人打著搜捕江洋大盜的名義,在街上調戲婦女,且又將人抓走。

祁遠山雖然遠在天津衛,但是他是世襲武職,祁家雖然並不顯赫,可是也和朝中幾家勛貴都是親戚,被錦衣衛抓走的人裡,便有祁遠山的長子祁蒙。

禦史們話音剛落,便有幾位很少上朝的勛貴出來,破口大罵錦衣衛和西山大營,並讓掌管西山大營的濟寧侯和錦衣衛的赫剛給個說法,祁蒙究竟犯了什麼罪。

其實自從皇帝駕崩之後,今天是第一次早朝,由趙旭代為主持。

就在兩天前,趙旭的侄女趙五娘子剛在街上被西山大營的人掀了帷帽,趙五娘子回來後哭得死去活來,趙旭早就憋了一肚子氣。

這些日子,他在宮裏沒少被濟寧侯幾個人排擠,如今又出了這麼多事,他自是想要趁機報仇。

赫剛沒有出席朝會,再說,趙旭也不敢招惹赫剛,但是濟寧侯在場。

為了穩定朝局,今天朝會的時候,壽王便讓濟寧侯參加,顯然是擔心這個時候,朝政會被內閣獨攬。

早在禦史們奏本時,濟寧侯便就忍不住了,這時跳出來與那幾個勛貴對罵,好端端的朝堂頓時變成了菜市場。

趙旭見雙方吵得差不多了,便道:「此事重大,待到內閣廷議後再論。」

這便下朝了。

自從皇帝親政以後,十次朝會有八次是這樣的,皇帝從不早朝,連朔望朝也不參加,朝會要麼沒有,要麼就交由內閣主持,也都習以為常。

可是今天情況卻不一樣,和濟寧侯吵架的那幾個不依不饒,禦史們此時也不肯善罷甘休,從殿內吵到殿外,也不知是誰先動手的,就在保和殿外,七八位身穿官服的大員扭成一團,比起昨日在街上的那一幕也不遜色。

而此時的詔獄當中,赫剛終於從阿右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說來也怪,阿右一直死咬著什麼也不說,赫剛隻好把他掛起來,稍後再審。

過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有人跑過來稟報,說那人胡言亂語,請赫剛過去看看。

赫剛過去的時候,便聽到阿右在說:「我們兄弟是王爺的人,絕不會供出王爺的。」

赫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還寧死不屈的死士,這個時候卻神志不清,口不擇言起來。

他便問道:「你是哪位王爺的人?」

阿右道:「當然是慶王爺。」

「慶王爺讓你們來殺錦衣衛嗎?」

「不,慶王爺讓我們兄弟去殺掉葉子滅口。」

「葉子是誰?」

「王爺身邊的死士,是名女子。」

「為何要殺她滅口?」

「她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霍柔風在這裏,一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事情,當年她從京城去宣撫的路上便曾經領教過。

那是一種葯,用上之後便神志不清,只要你能盤問到點子上,被問的人便能從實招來。

不過,這藥用上後也就活不了多久了,說白了,此時的阿右便如死前迴光返照,恨不能把心裏的秘密全都吐露出來。

這事說來荒唐,可是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或許沒有人會想到,這件事竟然是以這麼一個簡單粗暴的方式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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