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趕緊去扶眼前的男人。他雙手冰涼，胳膊發抖……

「您有什麼事？」

他滿臉淚痕，說了半天就是說不清楚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我讓他別緊張，有話慢慢說，他倒是對我有幾分戒心，皺著眉頭焦躁的望著我……

「會接生的那個……她哪裏去了！我出的起價錢……你是誰？我找她啊！」

我看這個男人這麼著急，多半是出了大事，也很著急，急忙就喊：「老太太，老太太，你快點兒過來啊！這人大約是有什麼急事要找你！」

聽見我呼喊，老太太不急不慢的走了過來，說道：「什麼急事？催命似的催催催，我老太太腿腳不方便了，有什麼事情跟我這徒弟說說就好了！」

這個男人一看見老太太過來了，立馬就放開了我，撲到了老太太的腳下，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說道：「求求老太太救命！救救我的妻兒！」

來這兒這麼長時間了，我倒是從來沒有見過有人上門的。莫說是人，就連飛鳥走獸都好似要繞著這小屋走，所以連院中的柿子樹結滿了柿子，都不見有鳥獸過來偷食。

如今好容易看見了一個人，卻是這番景象，我不由的嚇了一跳，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老太太看我呆愣愣的站著，頓時有些惱了，說道：「方水晨，你怎麼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你師父被人這麼拽著，你都不知道上來幫一把，把人拉開？我一個老婆子，要是摔了可怎麼是好？」

聽老太太這番抱怨，我心裏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您老人家力氣比我還大，上次一隻手就把我拖到了屋子裏面關了兩天，您還需要我幫忙？

看我還是一動不動，還一副無語的表情，老太太又生氣的喊了起來，「怎麼？你剛剛發過的毒誓這麼快就忘記了？」

聽聞此言，我不敢耽誤，趕緊就去扶地上跪著的男子，說道：「有什麼話你好好說，我師父總得聽清楚，問明白了才好跟你去看看啊！」

老太太似乎不喜歡我稱呼她「師父」，眉毛抖了抖，看男子放開了自己的衣角，嫌棄的後退了幾步，剜了我一眼。

我隻當沒看見，扶著那個男人起來，問道：「你這大男人哭哭啼啼，到底是為什麼什麼事情啊？」

那個男人根本不理會我，隻去求那個老太太，說了半天我才聽明白，原來是他家老婆難產了，要老太太去看診，幫他老婆平安把孩子生下來！

我一聽，竟然是難產，那還耽誤了這麼久，怕是要出事情了！於是，趕緊跟老太太說道：「老太太，這事不宜遲，我們趕緊的去吧！」

老太太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你看你著什麼急，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既然他來找我，必定是知道我的規矩，我還沒看見他的誠意，你讓我怎麼去給他妻子看病？」

聽了老太太的話，我有些懵了，可是那個男人卻像是想起了什麼，立馬掏出了一遝錢塞到了老太太的手裏，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說道：「還請老神仙救我妻子和我孩子一命！」

我看到這都是人命關天的時候了，老太太竟然收了錢才去給人家看病，心裏的那份正義感又抑製不住了，忍不住問道：「老太太，人命關天，你怎麼能這樣呢？」

老太太聽了我的話，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然後把錢收進了自己的口袋，才說：「方水晨，你去我房裏把藥箱拿著，你給我帶路，我去看看你的妻子！」

我看老太太理都不理我，還吩咐我下去那什麼藥箱，氣的還想跟她理論。可誰知，我還沒有張口，只見老太太悠悠的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道：「你若是再耽擱下去，怕那對母子就真的沒救了！」

聽了這番話，我心裏一顫，趕緊去拿藥箱。只聽見老太太在我身後喊著：「別忘記鎖門了啊！冒冒失失的，沒點兒腦子！」

我心中有氣，卻又不能反駁。都說醫者仁心，這個老太太雖有一身本領，卻不想心腸那麼硬，隻認錢不認人，沒有半點兒慈悲心腸。

我急急忙忙的取出藥箱，又鎖好了門，那個老太太卻已經跟著那個男人走得老遠，根本就沒想過要等等我。

好在出門只有一條大路，我背著藥箱急急忙忙的追上去，果然遠遠地就看見了老太太，只不過已經不見那個男人的蹤跡。

我又追了上去，問道：「老太太，剛剛那個男人呢？」

「我讓他先回去了，老太太我腿腳不便走不快了，我給了他一丸藥，讓他帶回去先給他老婆服下，這樣總能撐一段時間，我在趕過去給他老婆接生！」老太太淡淡的說道。

聽聞此言，我越發看不懂這個老太太了，她既然給了葯，心裏必定也是想要救人的。可是，她剛剛為何不在那個男人來的時候直接就給了，還費盡心思，非要給了錢才鬆口。

老太太看我面露疑惑，知道我心中有疑問，淡淡的說道：「那個男人我認得，他老婆懷孕我也曉得，情況哪有他說的那麼危險，不過是提前了時間孩子要下來罷了！我剛剛給了他一粒葯已經足夠了，等我們到了時辰剛剛好！」

我一臉驚訝的看著老太太，她這是在跟我解釋？著老太太性子果然古怪，我是越發看不懂她了。我也不敢搭話，只是默默地背著藥箱跟著她，生怕自己又說了什麼話惹得她生氣了。

沒過一會兒，老太太突然說道：「天黑了！水晨，你也別愣著了，來跟我從這麼走！」

「啊？」我看著老太太指著一個彎彎曲曲，看不見盡頭的小路，心裏一驚，問道：「這為什麼不走大路啊？大路上面不是好走一些嗎？」

老太太聽我這麼問，臉色一沉，說道：「你懂什麼？還不趕緊跟我走，天黑了！」

老太太兩次提到天黑了，我抬頭一瞧，太陽西沉，但是距離天黑大約是還需要一些時間的，但是她怎麼總是說天黑了？不過，我也不敢多問，隻好跟著她走到了旁邊的小路上。

在小路上還沒有走一會兒，周圍天色驟然暗了下來。我心裏又緊張，又疑惑，這天怎麼說黑就黑了？下意識的捏緊了藥箱的帶子，警惕的看著周圍。

這小路的風景可不怎麼好，道路泥濘不說，一眼還看不到頭。一陣風刮來，兩邊的樹枝擺動著，倒像是無數地獄裡爬起來的孤魂野鬼，想要捉了路過的行人去吃了似的。

老太太自從帶我走到了這條小路之後就沒有再說一句話，默默地走在我的前面，我努力的跟在她的身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我總覺得她的步伐好似快了不少，比在大路上走的時候快多了，有點兒像是在飄。

不一會兒我就氣喘籲籲了，忍不住喊了一句，「老太太，您慢些，我，我跟不上了！」

老太太聽了我的聲音，突然緊張的扭過頭，食指放在嘴唇上，說道：「噓！少說些廢話！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真的不怕死啊？」

聽了老太太神神叨叨的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我背後冷汗一冒，於是放低了聲音，說道：「老太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老太太沒有理會我，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會走得慢些，你接下來就乖乖的跟著，別在多嘴說話，也別回頭！」

我聽了這話，知道這兒定是不尋常，於是不敢多嘴了，捂住了嘴巴跟著老太太繼續往前趕。

不一會兒，我就知道了這兒果真詭異，我們不一會兒就路過了一處亂葬崗，老太太悄悄囑咐我別往上面瞧，如果不小心看見了什麼也隻當作沒看見一樣。之後，我心驚膽戰的經過了亂葬崗，身後就不斷傳來風聲，那風聲裡夾雜著各種嗚咽聲，讓人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要是這個時候夜擇昏在就好了，要是有他在我的身邊，我什麼都不會怕的！我又不知不覺的想到了夜擇昏，他的音容笑貌。然後，就是凌姑娘的那張臉，她站在夜擇昏的身邊，抱著孩子一臉得意的沖我笑。

我的心情立馬就變了，搖了搖頭，想把那些令人心煩的回憶都甩到一邊去。老太太發覺了我的異常，扭過頭，嘲諷的說道：「這是怎麼了？剛剛撞鬼了啊？讓你別東張西望，你不聽！」

我愣了一下，立馬反駁道：「你才撞鬼了呢！到底還有多遠啊？你不會老眼昏花帶錯路了吧！」

說出這段話，我才想起來，這個老太太壓根就沒有帶手電筒，而且連燈籠也沒有帶一個，走了這麼久，她不會是走錯了吧！

老太太看我對她出言不遜，立馬扭過頭，一臉怒意的看著我，說道：「你個死丫頭，這才多長時間就把自己發的誓都忘得乾淨了是吧？小心我把你丟下這兒，讓那些惡鬼把你活吃了！」

老太太威脅的話語讓我冷汗一冒，不敢再跟她頂嘴，只能弱弱的說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看我認錯，老太太十分得意的樣子，然後說道：「好了，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