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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曾嫁給你》第89章 把自己當回事
「你說什麼?」

宋依依瞪圓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歐母,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歐母精準地捕捉到她的異樣,繼續煽風點火:「那種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有什麼真心?等他玩膩了,就會像丟垃圾一樣把你丟掉,你和高級女支女有什麼區別!」

「夠了!」

宋依依胸口發堵,喉嚨酸澀,情緒隱隱失控,僅僅是幾秒鐘,她做出了判斷。

一直以為是唐璐在背後害她,沒想到罪魁禍首竟是凌琛,他不惜損害她的名譽,挑起她與歐陽的矛盾……這一切絕非歐母信口雌黃,她沒必要撒下彌天大謊。

歐母臉色大變,濕潤的眼眶裏恨意漸濃:「宋依依,你還敢吼我!我的陽陽生死不明,都是你害的他!他有不測,我絕對要你償命!」

她眼中的殺意撲面而來,似一股陰鬱籠罩她頭頂。

宋依依雙腿發軟,掌心扶著白牆,面頰毫無血色,雙唇在微微顫抖。

腦子裏浮現起凌琛四年前的算計,與夏培的逢場作戲,山頂的冷漠,走廊裡誘她強吻……甚至是昨夜的繾綣,她越發的不確定,凌琛的嘴裏有幾句是真的,有幾句是假的?這份感情究竟是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上?

是不動聲色的謊言,還是篤定的運籌帷幄?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陽陽!睜開眼睛看看爸爸啊!」

走廊的另一頭,傳來歐父急切的呼喚聲。

宋依依抬眸,只見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和護士把病床推了出來,歐父扶著邊緣,追著走,眼裏的擔憂與哀色溢於言表。

白色的被單撐起一道人形,無疑是歐陽。

歐母沒有心思同宋依依糾纏,轉身跑去看兒子。

歐陽緊閉著眼睛昏迷不醒,頭部包紮著繃帶,病床底下的滑輪轉動,飛快的從宋依依眼前掠過,匆匆遠去,那一聲聲的喊叫與腳步,令宋依依心頭異常沉重。

整件事情中,歐陽是唯一的受害者,是她的自私害了他。

即便是出於懺愧,也沒有任何留下來討人厭的立場。詢問了歐陽的主治醫生,歐陽的情況並不樂觀,頭部遭到重擊血液壓迫神經,雖然動了手術後目前是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如果一個星期之內不醒來,恐怕……

宋依依離開醫院,忽然有一種想要和凌琛對峙的衝動,也後悔同警察說了謊。

可是她答應過凌琛,不會翻舊帳,一聲聲,一句句,言猶在耳,更別提昨晚的溫柔繾綣,耳鬢廝磨和水/乳/交/融,她捨不得。

這種不明是非的愛慕,是令她墮落的毒藥。

宋依依一直在公寓裏等到很晚,凌琛沒有再聯繫她,一個人胡思亂想,反添了無限惆悵。

一夜無眠。

早上康復中心院長又特別打了通電話問她,杭州的活動去不去,如果去的話,半小時後在康復中心門口集合。

她閉上眼睛,瞬間有了決斷。

當初的選擇看似深思熟慮實則誘導後的衝動,她承認在情感方面,自己膽小猶豫毫無擔當。這次去杭州,給了她一個緩衝的時間。

陳思聰與她同行,兩人的座位相鄰。

陳思聰的精神狀態不佳,眼睛裏佈滿了血絲,整個人懨懨的,連打招呼都顯得有氣無力,毫無往日裏的神采:「宋老師,我以為你不會去呢。」

宋依依轉過頭,目光沉靜:「為什麼不去?」

「我和柔柔分手了。」陳思聰突然落寞的說,眼神裡空空蕩蕩的。被女朋友劈腿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宋依依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做的好?或者是安慰他?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花枝很生我的氣吧?」他小心翼翼的試探。

宋依依盯著他的臉,仔仔細細的端詳,一雙清透的眼睛似要看穿他,陳思聰竟是有些心虛,靦腆的挪開眸子。

宋依依正色一字一頓問:「陳思聰,你給我一句實話,你究竟喜不喜歡花枝?」

陳思聰張了張嘴:「我……」眼裏有著不確定的因素。

「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很在意你,否則那天就不會衝動之下打了柔柔,難道你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潛意識裏,陳思聰和柔柔在一起皆大歡喜,但感情的事情沒法勉強。

「對不起,宋老師,我對花枝,確實沒有男女私情。」之前吧,陳思聰根本沒把花枝當女孩子看待,但花枝莫名的疏遠讓他不舒服不適應,他不願意失去花枝這個朋友。

「既然這樣,你別再假裝關心她,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存在純潔的友誼,不如讓她自生自滅,畢竟花枝不是小孩子,長痛不如短痛,不會單單在你一棵樹上弔死!」

宋依依冷冷的說道,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是否過重,不過陳思聰這種對女孩子廣撒網的通病得改改,花枝太單純,脾氣又執拗,末了還死不承認。

陳思聰眼神暗淡下來:「宋老師,我明白你的意思,幫我和花枝說聲謝謝。」

之後,兩個人全程無交流。

宣傳與募捐的活動相當的順利,不單單是讓所有人真正了解自閉症兒童的真實病症,還有殘疾兒童的募捐,大多數殘疾兒童存在不同程度的自閉症。

宋依依基本發了一整天的傳單,深夜十點坐上了回程的大巴,全車的人累的筋疲力盡,公益活動是自願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抱怨,安靜的空間裡,隱約聽見幾個男的鼾聲起伏,抑揚頓挫。

宋依依眯著眼,視線落在窗外的星火之上。

白天忙碌的時候心無旁騖,這會兒思緒早就飄回了鄴城,腦子裏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過了一遍。

與其一個人胡思亂想,不如直截了當的問,為什麼猶豫畏縮,患得患失?

宋依依正打算給凌琛打電話,對方心有靈犀,來電鈴聲唱了一兩秒鐘後,她順手接起:「喂?」

因為怕打擾鄰座的人,所以刻意壓低了聲音。

「你在哪裏?」

凌琛在電話裡的口吻略顯生硬,有質問的成份,宋依依頓時心裏不是滋味,每次,他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尤其是她主動強吻他之後,便是處於弱勢地位。

宋依依據實以告,凌琛問她大概幾點能回來,這會兒還在高速公路上,最起碼得一個小時之後。

凌琛一句「我等你」掛斷了電話。

結果快出高速匝道的時候,前面發生了交通事故,警鳴聲大作,危險警示燈刺目,造成了大半個小時的堵車,回到公寓樓下腕錶上的時間超過了12點。

正是鳥困人乏的貪睡時間。

宋依依想著凌琛應該是走了吧,畢竟他那樣的人不可能在樓下傻呼呼的等兩個小時,一記啪的汽車關門聲過後,清朗頎長的身影在光線陸離中悄然走近。

凌琛的五官由深邃變得漸漸清晰,早已鐫刻在宋依依的腦海與記憶中。

他的眼神偏冷,劍眉微微往上揚,可見他將等待的急躁很好的壓了下去。宋依依平靜的解釋:「遇到點事故,堵車。」

他極其自然的伸出手,攏住她敞開的外衣領子,不讓涼風鑽入,彷彿剛剛的急躁不過是她的幻覺,他做起體貼的動作來雖生疏,卻依舊在低眉間勾人心動。

「今晚——」

他起了一個調子,宋依依敏感的神經如同吊了起來,飛快的打斷:「我今天很累,想早點休息。」

不是拿喬,也絕沒有矯情,以前是精神上的疲憊,這些天完全是身體上的,連續兩天的體力勞動加上睡眠不足。

凌琛手中的動作僵硬,面色沉下:「隨便你。」

宋依依張了張唇,看見他沒有片刻溫存的轉身,背影漸漸脫離視線。

她眼中斑駁,喊住他:「凌琛?」

女人的聲線入耳,凌琛嘴角輕勾,側過臉,鼻翼與下巴在虛空的光影下,線條似雕塑。

「怎麼,反悔了?」

「那天晚上我的狀態不正常,你和歐陽有沒有發生什麼爭執?」

凌琛抿唇,一波車輛過後的沉靜猶如他凝垂的眉眼,已是不悅。

宋依依繼續說:「歐陽頭部遭到重擊,病情嚴重。」她早該知道,從凌琛的臉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微表情和真實情緒,他捉摸不定,心思難測。

「什麼意思?」

凌琛長腿垮了幾步,目光逼人:「所以你覺得是我做的?」

他嚴肅起來的時候,不怒自威,宋依依隻覺渺小無比,吶吶道:「我沒有這麼說,只是想知道真實的情況,歐陽待我極好,我辜負了他也連累了他,至少要找出害他的人。」

這話落到凌琛耳朵裡完全變了味道,怎麼?她很遺憾,還是後悔?

凌琛鼻息間凝著一股氣,揚聲:「宋依依,你得記住,你現在是我凌琛的女人,不準再提別的男人。歐陽的事情我會親自跟警局那邊打招呼,找出真兇,你不用管,明白嗎?」

宋依依遲遲沒有答應。

凌琛看見她的猶豫和眼神飄忽,問:「宋依依,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

「是什麼?」

「想太多,把自己太當作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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