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認花春流和以前的沈留白很像，做事向來直接粗暴，能用簡單的方式處理，絕不會多浪費半點腦細胞。而且屬於那種瑕疵必報的人，倒不是說『報復心理』強，而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至於張寶，雖然有些惋惜，但並不覺得愧疚。畢竟作為成年人，無論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相應的責任。若是說情有可原就能不負責任，那麼法律將崩潰，規則將渙散，再和諧的社會也會變成一觸即潰的散沙。

「沈留白在改變。」我看著花春流，不想認慫，倔強的和他對視著。

花春流笑了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尤其是男人。男人在交往的時候，總會把好話說盡，什麼為了你，我可以做出任何改變，為了你我可以把天生的星星摘下來。可是，男人是理智型的動物，一切都看中投資回報率。當你熬成黃臉婆的時候，所有的甜言蜜語和海誓山盟也就隻變成了一席空話，不再擁有變現的價值。」

「凡是沒絕對，你說的太過不留餘地。」

「若留了那麼多的餘地，人就會變得懦弱。」花春流雙手抱胸，背靠著窗戶，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房間裡的血液與殘肢，惹不起她的半點情緒波瀾，彷彿這些慘烈的場景，與花春流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我很憤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和花春流對視，我就感覺自己弱了一頭。

除了性格方面比較極端之外，她簡直是完美的化身，我甚至隱隱感覺，她比顏如玉都要難對付，這便是老話常說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隱隱記得，好像姐妹之間的關係有一層解不開的魔咒，絕大多數的姐姐都要比妹妹優秀。

花春流看著我，眼神中透出一抹恨鐵不成鋼：「你明明身懷那麼強大的力量，卻一直畏懼著它。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頭野獸，有人學會駕馭它，有人則被野獸打敗，成為囚奴。你將你最大的優勢，變成了自己最大的劣勢。」

我不否認花春流說的有一定道理，如果從一開始我就嘗試著去駕馭心魔，而不是懼怕它，興許我和沈留白就不必經歷那麼多的磨難了。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葯，而且老天是公平的，得到一樣東西，就必然會失去另一樣東西，如果我去駕馭心魔，那麼我會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我看著花春流，搖了搖頭：「終究，我們不是同一類的人。」

花春流看著我，眼神認真，一字一頓：「你會變成我們同類的，相信我，我可以嗅到你骨子裡的味道！」

言罷，花春流瞥了一眼我手上的雙魚戒指：「珍惜這段時間吧，稍縱即逝。」說完，花春流便邁步往外走，繼續去找安九。

我現在心裡很憤怒，但是再憤怒我也不能意氣用事，硬著頭皮繼續跟在花春流的身後。以前我只是知道它是一頭危險的母老虎，而剛才，她已經朝我呲了一次牙，給我的感覺那麼冰冷那麼心驚。

這種心驚，並非是短暫形成的，而是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一直在我心裡，人命都是那麼寶貴的東西。以前哪怕是看到新聞發生了人命案，我都會唏噓半天。而現在，我親手殺了三個活生生的人，我的心裡竟然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究竟是社會讓我發生了改變，還是經歷的太多已經麻木不仁了。

花春流說我早晚會變成和她一樣的人，之前我還不相信，可是現在我隱隱發覺，這種可能一直存在著。一想到這裡，我心裡就發寒，我正在慢慢變成以前我最害怕和厭惡的那種人。

三條人命，就算是人渣，我也要付出代價吧。至少有朝一日，我死去，遁入陰間，閻王老爺質問我為何傷害他人性命時，我該如何自我辯解？

心緒不寧之際，我們不知不覺走到了天台，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天台邊緣的安九。

見到我們上來了，安九往後退了一步，腳後跟已經有一半懸空了。他臉色蒼白，眼睛睜得老大，驚恐萬分的指著花春流：「你……你別過來，不然我就跳下去了！」

聽到這威脅，花春流笑了，笑容那麼的冷：「你放心，等會兒就算你不跳，我也會把你扔下去！」

見自己的威脅毫無作用，安九絕望了，人在恐懼到了極點就會演變成憤怒。雖然安九已經變成了陰人，但是他卻被花春流嚇得情緒激動，變得癲狂起來，在天台邊緣走來走去，嘴裡不斷的念叨著。

「我哪裡招惹你了，你為什麼要對我趕盡殺絕。花春流，花春流，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是那個傳說中天下第一的女人？」

說著說著，安九猛地一轉身，沖花春流大喊道：「你放過我，不然你也不會有好下場！我身後有人！」

花春流臉上的笑容不減：「不然你以為你自己配我親自來找你？」

花春流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從一開始她就是沖著安九背後的人而來，至於安九，如沈留白所言，只不過是個跳樑小醜罷了。

「我……我說，我什麼都說，只要你放過我。」安九哭喪著臉，欲哭無淚。

花春流依舊不為所動：「你當然要說，但是我依舊會讓你生不如死，因為你浪費了我的時間。」

花春流竟然軟硬不吃，安九整個人愣在原地，似乎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招惹花春流是多麼錯誤的決定。

花春流將安九逼到了絕路上，每一個方向，每一條路都堵得死死地，根本不留半點餘地。狗急了也有跳牆的時候，安九心一橫，縱身一躍，直接從二十層高的天台跳了下去。幾秒鐘之後，下面傳來一聲『噗通』悶響。

我們走到天台邊緣往下看，隱隱約約看到樓底下有兩個黑點，一個是摔得四分五裂安九，另一個黑點則很熟悉，我仔細一看，竟然是沈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