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日上三竿。

我看了一眼外面有些耀眼的太陽，沖亞當輕聲道：「我要回去了。」

「去哪裏？」

「回住處。」

亞當輕哦了一聲，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問，短暫的遲疑和猶豫之後，他還是鼓起勇氣沖我問道：「昨晚那個男人是什麼人？」

他問的人應該是沈留白，我很自然的回答道：「我的丈夫。」

「丈夫？你結婚了？」亞當愣了一下，眼神莫名的暗沉了一下。

「對呀，很奇怪嗎？」

「你還那麼年輕。」

我笑了笑，解釋道：「西方人結婚普遍要晚一些，三十歲結婚屬於很正常的事情，四十歲結婚也不晚。但是東方卻不同，女人二十一歲以後就要開始謀劃未來的生活了，二十三四歲結婚很普遍，別說是三十歲，就算是二十八歲沒結婚，在傳統觀念中已經算是晚婚了。」

「是你的丈夫中了血狼毒？」亞當又問道，見我點頭，亞當看我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你明明那麼弱，但是為了你的丈夫，卻做了那麼多連我都不敢去做的事情。你們東方女人，嬌小的身體裏面卻有一顆那麼強大的心。」

我拍了拍亞當結實的肩膀，微笑道：「不要著急，也會有女人為你赴湯蹈火的。」

「那就是愛情嗎？」

「對呀，愛情。」我笑著說道。

「愛情是什麼感覺？」

聽到這個問題，我不禁有些同情亞當，明明那麼的強大，那麼的陽光，又那麼的負責任，卻從未體會過愛情。看著他那充滿求知慾的眼睛，我隻好耐著心思給他解釋。拋去那些旁枝末節，終歸一言，當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怦然心動，彷彿有無數電流在心臟上跳動蔓延，產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那就是愛情。

亞當低著頭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興奮道：「原來那就是愛情啊。」然後他抬起頭，眼神明亮的看著我：「原來我也體會過愛情。」

說完，亞當轉身看了一眼太陽，然後露出與太陽相比也絲毫不遜色的純潔笑容：「走，我送你回去。」

回到小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當我們出現在小鎮旅館門口的時候，黑百合正翹首以盼，見到我們，黑百合長舒了口氣。因為亞當沒有穿上衣，他身上的傷痕也沒有完全癒合消失，以黑百合的聰明才智，自然是一眼就能意識到什麼。

不過她沒有深究，而是帶我進入旅館，然後來到位處頂樓的房間。

推開門，坐在窗邊，看著緩緩下落太陽的沈留白，直接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不知他是何時蘇醒的，雖然狼毒發作的時候很猛烈，但是消退之後也不留痕跡。至少此刻從沈留白的臉色來看，他已經沒有大礙。

「你醒了。」我輕聲問候。

沈留白緩緩扭頭，視線落在我的身上，談不上冷漠，但也不熱情，平平淡淡：「找到解毒之法了？」

我搖了搖頭，將之前亞當告訴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沈留白。

沈留白低頭沉思片刻，然後輕聲道：「早去早回。」

很顯然，沈留白已經猜到了我的決定，他也知道無法阻止，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如此輕鬆的妥協，而且還是知道公爵古堡裏面潛伏著可怕的危機。究竟是信心十足，還是無動於衷？我感覺自己竟然有些讀不懂沈留白。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我看著沈留白，猶不死心的問道。

沈留白始終都看著我，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絲毫變化，平靜而祥和，是一種我非常不喜歡的『祥和』。

短暫的註釋之後，沈留白緩緩轉頭看向窗外，輕聲道：「你決定的事情隻管去做就是了，不必有什麼後顧之憂。」

女人向來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我也不例外。因此，我想要的結果和我想聽到的話是截然不同的。哪怕是沈留白一番執著的勸阻之後，無可奈何的妥協也罷。而現在輕而易舉的答應，反倒是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不在乎了？

不對，昨晚在公爵古堡，沈留白所展現出來的那一面，依舊是我心中那個摯愛的沈留白。至於他此刻的淡定從容究竟因何而起，我卻不得而知了。

盯著他凝視了許久，最後我暗暗吸了口氣，什麼也沒說，默默轉身而去。

到達一樓時，黑百合與亞當正站在門口，見到我出來了，黑百合很自然的迎了上來：「怎麼樣？」

「一如既往。」為了避免黑百合擔心，我模稜兩可的說道。

「什麼叫一如既往？他跟不跟你一起去？」黑百合焦急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自己一個人也行，你也不必跟來了，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至少沈留白不會看著我去送死。」

「可是……」

黑百合還有什麼話想說，我卻已經不想再聽下去。當我走出小旅館的時候，亞當很自然的跟在我身後。

我疑惑道：「你幹什麼？不是不能進入古堡嗎？」

「至少送你到門口。」亞當看著我，真摯的說道。

我心裏不由一陣苦笑，連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都知道送我過去，而沈留白卻根本沒有產生這種念頭，我的心裏又是一陣感慨。也罷，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況且，沈留白可能還沒有從玉鳶的死亡陰影中走出來，多給他點時間吧，我在心裏暗暗地想著。

因為去過一次古堡了，所以這一次也算是輕車熟路。

到了古堡大門前，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敲了兩下，昨晚那個守門的男人便開門走了出來。

見我們又來了，他卻沒有絲毫的意外，甚至沒有問什麼，只是默默往旁邊挪了一步，把門讓開，以便我能夠進入其中。很顯然，這個守門的男人也知道穿刺公爵的存在。

在我準備進入的時候，亞當輕聲道：「我在這裏等你出來。」

「如果我出不來呢？」我隨口笑道。

「那我就進去殺了菲羅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