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夠感覺出顏佳人很痛苦，在她不斷地輪迴之中，因為她永恆銘記著沈留白，所以她無論遇到任何令她怦然心動的男人，最後都只能變成腐朽與分別。就像是塚道人一樣，當塚道人死去時，她出現了，默默地帶著塚道人的骨灰離開，她愛塚道人，卻又不能愛，卻又放不開，最終只能默默承受那無言的痛苦。

顏佳人與我本是一體，而現在與我早已經成了兩個截然不同又相互獨立的人了，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繫，就剩下了相互的拖累與傷害。

她想要擺脫我，無時無刻的想要讓我死去，讓她自己結束永恆銘記的痛苦。我也無時無刻的想要擺脫她，讓自己過上正常一點的生活。

我看著沈留白，苦澀道：「你知道這一切，所以才從不談起，從不敢讓我知道。因為你害怕我怪你背叛，怪你做出了不同的選擇，怪你無法去面對另一個我。可是，事情不是這樣，她早已經是顏佳人了，不再是柳露，因為她的心早已經變化，曾經的執著變成了令她懼怕膽寒的詛咒。而我，也不再是顏佳人。因為我沒有那些記憶，沒有那些過往，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罷了。這一世，你愛上了我，我也愛你，足夠了。」

聽到我的話，沈留白深吸了口氣，他身上的戾氣逐漸消散，嚴峻的臉色也逐漸溶解開來，他看著我，終於露出了一抹打破冰霜的笑容：「千年的執著，無數輪迴的參悟，卻不如你一世看得透。」

遠處的菲羅南，突然發出一聲怒吼，他看著沈留白怒不可遏道：「叛徒！叛徒！叛徒！」

他一臉吼了三聲叛徒，用手中的劍指著沈留白：「我才不管什麼宿命輪迴，我只知道，你背叛了她！將一個你曾經奉獻過一切的女人推開，選擇了另一個女人！我已經能夠冥冥中感受到她的意願，她將你們送給我，便是要讓你們化為焦土，為背叛付出代價！」

很顯然，菲羅南口中的『她』就是顏佳人！

我隱隱感覺，某一世的顏佳人，就是公爵古堡中懸掛的那副肖像畫。雖然那個肖像畫中的女人有著一張西方面孔，但是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那個女人就是顏佳人。而且菲羅南說過，顏佳人結束了那個女人的生命，菲羅南卻一點都不怪她，反倒對她心懷感恩。畢竟，顏佳人輪迴之後，那個女人也必然會死去。只不過她受到了菲羅南血液的侵蝕，變成了吸血鬼，雖然暫時擺脫了死亡，但卻失去了靈魂，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也正因此，菲羅南才會說，那個女人不斷地變弱，死亡只是時間問題，早已註定。

菲羅南用長劍指著沈留白，怒吼道：「穿上你的盔甲，我將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盔甲？我腦海中立刻聯想到公爵古堡中的另一套盔甲，那是一套將軍盔甲。難怪菲羅南沒有穿那套盔甲，而是選擇了十字軍盔甲，原來那套將軍盔甲根本就不屬於他，而是屬於沈留白！

面對菲羅南的怒吼，沈留白臉色冷靜：「我已不再是當初的我，我心中所愛的人，也不再是顏佳人，而是柳露。時代已經過去，輪迴重新開始，一切應當回到起點，而不是追逐過去的印記，讓自己永遠陷入詛咒與懲罰之中。在歲月的流逝與打磨，我曾經的愛人早已死去，我與柳露，並非是執念，而是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懦夫！」菲羅南依舊憤怒瘋狂的怒吼著：「歲月沒有意義，規矩只不過是懦夫的枷鎖！永恆的詛咒又如何？我不在乎，我只知道當初我想是一個廢物一樣，蜷縮在你的身後，深愛著她，恨不得為她奉獻一切，卻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知道，她哪怕是愛我，也永遠不會答應。所以，既然沒有辦法相愛，那我就為她奉獻一切，成為她最終是的永恆守衛！」

說到這，菲羅安猛地將雙手大劍插-進面前的地板裡，指著沈留白，一字一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像個男人一樣戰鬥，像曾經的你一樣，拿起那把勢如破竹，不可抵擋的利劍。可惜，你已經從勇者，變成了懦夫，不已經不配與我進行騎士精神的對決。」

言罷，菲羅南猛地轉身，面向身後的耶穌像，伸出右手，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鮮血飛濺的同時，他揮動胳膊，將鮮血灑在耶穌像上面。先是一條橫，然後是一條豎，用自己的鮮血畫出一個十字架。

但是，這個十字架並非是『正十字』而是『倒十字』。

正十字代表『耶和華的仁慈』，逆十字代表『撒旦的憤怒』。

隨著逆十字被刻畫出來，整個教堂都開始顫抖，不斷有灰塵從上方落下，而被逆十字汙濁的耶穌像竟然流出了血淚。

亞當和沈留白都感受到了接下來將發生的恐怖，但是亞當卻無法違背他的職責，他不能讓沈留白殺掉菲羅南，因為那是『上帝』給他的任務。

沈留白似乎也沒有要跟勸阻亞當的意思，他直接沖向菲羅南，不出意外的被亞當擋住。沈留白毫不猶豫的對亞當發起了攻擊，九條尾巴同時伸出，如同九條巨蟒將亞當捲住。而亞當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傾盡全力也無法困住亞當，就在亞當即將掙脫之際，沈留白身上散發出一陣銀光，瞬間幻化出了本相。

血狼與銀狐交纏在一起，瘋狂的撕咬著對方。周圍的一切在兩隻猛獸的戰鬥中化為烏有。

站在耶穌像下的菲羅南，發出狂妄的大笑：「可笑，可憐，一個愚忠的看門狗，一個無恥的背叛者，瘋狂的撕咬在一起。畜生，終究是畜生！」說完，菲羅南指著我，一字一頓道：「我不會殺你，因為我不想再看見顏佳人的臉，我害怕自己無法承受單戀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