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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寵妃邢岫煙》32.禦筆來信
上次給他寫信自然也有不像是給皇帝寫的語氣,但百年來一直如此相處。

邢岫煙覺得自己是和他最親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而他也是將她當親女兒疼愛。從前在他身邊當篾片說話就是這樣的語氣,他端著高冷樣子,可事實上卻被她逗得開心。

他的信也是厚厚一疊,但見他筆走遊龍的行書字跡,豎排的,但學她的樣子用了標點,也沒有文縐縐。

【秀秀:來信已閱。你是越發沒規矩了,不好好跟嬤嬤學習三從四德,下回見了你,朕會罰你的,朕不是和你開玩笑。

今春以來,京都大定,但是朝中之事仍然繁瑣,能做實事的人太少,誇誇其談者太多。

朕打算開辦基礎教育官學,雖然朝中也有一半人贊成,但是銀錢耗費之巨,讓好不容易富餘的國庫又要吃緊。免費基礎教育,真是太美好的想像了,草創之初,隻得收費。

你當年提過軍隊掃盲和「政工」工作,確實有效的扼製了軍隊貪腐和國家軍隊的私兵化,當然反彈也不小,目前只在京都禁軍中砥礪推行。以戰功獎勵士卒,提高兵卒地位,早在秦時便盛,但是自宋明以來,以文製武之風太盛,太/祖立國之後,也適當沿襲。

本朝又有以宗室勛貴製衡文臣,但事實證明,厚待勛貴和文臣士大夫抵不住外敵。朕定要漸行秦法,朕寧當秦始皇,不當宋少帝。

朕禦書房的一盆梅花開了,芳香清冽,北邊這時節是少見這樣的生機。今朕時常念及金陵,不知南方如今是何景象。

朕平日上完早朝,上午練一個時辰的武藝,用過午膳小憩,再批閱兩個時辰奏摺,晚間又要查看工廠帳務,渾然間一日便又過去。五年來,不禁覺得浮生若夢……】

徒元義除了寫些瑣碎生活事,又忍不住提起他和大臣們鬥智鬥勇的事,語氣中不禁有幾分得意。

邢岫煙隻知去年他回京都殺人了,這一年來雖然來回寫過四次信件,邢岫煙都沒有問過他。

一來是她確實幫不上忙,二來邢岫煙摸到他的毛順著捋,撒潑撒嬌、不守規矩甚至沒大沒小他不會計較,因為他們百來年也常這樣。但他現在是皇帝,如果覺得她對朝政權力感興趣就不討人喜歡了。

不過,邢岫煙卻是錯估了一次,一個男人總是有幾分想向女人的炫耀之心,特別是想要得到的女人。徒元義在旁人面前自是要端住威儀架子,受人吹捧也不覺如何,他卻是極想邢岫煙問幾句。

邢岫煙一直沒有問過,他端著沒說過,但現在又想通了,她如今處於深閨,哪裏能聽得那些事的詳情?林如海好好養著她,也不可能將邸報給她看,而太監嬤嬤也不能妄議朝政。

留在揚州的錦衣衛只是保護她的安全和查探消息,外男也不可能向深閨小姐彙報這些東西。

於是他細細說來,邢岫煙也看得一驚一乍的,目瞪口呆。她覺得徒元義真是瘋了,這樣狠的除掉威脅,可是當時手中底牌竟然就是錦衣衛、拱聖軍幾千軍隊、護衛和少量火\器。

有優勢的就是他武功高,並且重生併當過多年皇帝的他對於文臣武將朝臣的心理把握計算得很準。

他是賭一把,勝了從此臣下文武皆服,政令通暢,若是輸了就要丟失京都退居江南北伐討逆了。

邢岫煙也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心狠手辣,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做事魄力已具霸君風格。

【朕已下旨擢升林海為戶部左侍郎,加封文淵閣大學士。邢忠有幾分庶務之才,朕特恩他為內務府廣儲司從五品織造,李氏為五品宜人。年後你們隨林海一起進京。】

邢岫煙吃了一驚,心想蘭台寺大夫是虛職從二品,但是文淵閣大學士可是一品銜,算是入閣了,乃文臣的夢想。這可是坐火箭的陞官速度了。

但想自乾元三年年未的那場叛亂,京都朝堂受牽連的人諸多,而空缺也多,他提拔心腹是自然而然的事。

林如海在他掃除江南盤根錯節的勢力上立了大功,雖然推到台前的現任兩江總督黎魏、兩江巡撫賈雨村以及刑部官員和錦衣衛,特別是賈雨村,他除掉的人最多。

但是重要線索、關係網、關鍵點是林如海秘密提供的。

卻說賈雨村這人為了當官讓他咬誰就咬誰,事實上卻不是徒元義的心腹,上輩子用過的人徒元義用得也還順手。而賈雨村這種性格的人,貪汙是必然的,但要說在江南積累什麼勢力是不可能的。

只要皇帝對他動了殺心,隨時可讓他滅亡,這也是「暴發戶」的可憐之處。水至清則無魚,徒元義要當皇帝,總要有人當官。總要手上有人用才舒心,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有更好的替代者,賈雨村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餘下百字,徒元義信上又說:

【朕北狩朔方,忽入山林,獵雪色靈狐數隻,求得好皮,予秀秀做了大氅裘衣,冬日禦寒極好,也恰配秀秀這般年紀顏色雲雲】

邢岫煙的思維不在男女之情上,而徒元義一個男子贊女子顏色好其實也有一點調情之味。且這男子上了獵場顯了雄風獵得皮子當然是贈給情人的,就算送給女兒,那也輪不到邢岫煙。可惜的是自栩聰明的邢岫煙思維定勢加上對他習慣現代人的行為尺度,此時沒有看懂他古人的含蓄。現代男人見誰都叫美女,差著輩份也喊美女,爸爸稱自己女兒最漂亮太正常了,啥曖昧都沒有。

她完全沒有在他的頻道。

邢岫煙想起王福特意給她見的那件大氅,大叔又特在信中說了,便知他送來的衣服鞋子,其它可轉贈她人,但這一件不行,不然也是大不敬了。

邢岫煙又回想起兩人從姑蘇乘船去揚州時,她和他說起原邢岫煙的人物故事和淡泊名利的性子。便是她在賈府一眾貴族女子中唯一的貧寒平民,冬天出門,丫頭婆子給眾小姐披件大氅衣服,唯她沒有冬衣禦寒,釵荊布裙,衣衫單薄。

邢岫煙說起那事兒倒不是她想討東西,而是原著本來對她描述不多,她總不能說她和薛蝌的婚事或者她為妙玉搭線寶玉,提醒他落款了個「檻外人」,幫寶玉合了妙玉的女兒心意吧?

她沒想到徒元義記在了心裏,掛心她冬日又無可禦寒之物,又或寒酸了去。

他早知她曾是綉娘又會設計,四季往返京都和揚州送來許多貢品布料。這份關愛心意,就算沒有封公主,邢岫煙也很承情。

腦海中閃現他的樣子,和他從前種種的包容寵溺,懷著一腔濃濃的孺慕之思。總覺得自己在外漂泊辛苦,父母尚要依靠她,她想在叔叔身邊得他疼愛。

她當時瞎了,並沒有見到他年輕時的樣子,而別人也不可能沒由來提起聖人年歲。

所以她想像中的就是他鬍子花白的模樣,一百二十年相處的鬼魂。他也無絲毫孟\浪的言行,所以邢岫煙都沒有想過從女人對男人的角度考慮他。

況且,如果他身處一個女孩的「父親」這類角色,即便「父親」突然變年輕了,但女孩也不可能很快對「父親」生出「男女之情」。

林如海也從巡鹽禦史衙門回府,王福去了正堂宣旨。

邢岫煙正看著信,聽到趙嬤嬤來叫才好生收藏好禦筆信件,收拾了容裝,出得屋去。

青璿打簾,金瑤為她披上鬥篷,林府沒有向榮國府那般龐大,人口雜多,府內也不坐軟轎,徒步而去。

邢岫煙到時,林如海已令管家擺好了香案,黛玉、邢忠、邢李氏、師爺陳彥和其妻具在。

全府主子奴才具都跪下接旨,王福與在梧桐院時不同,肅然捧詔走至廳正中,面南而立,打開詔書,口中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擢升蘭台寺大夫巡鹽禦史林海為戶部左侍郎,加封文淵閣大學士。欽此!」

林如海原本實職官是四品,虛職為從二品。林如海知道這次自己是要陞官,但沒有想到升得這般快。他也知自去年以來,好幾位大學士涉及廉親王謀逆倒下,今年又有三位告老還鄉,所以京都空缺多。但他要以未知天命的年紀入閣,實在是年輕了一些。

(註:原著中林如海要老一些,黛玉五歲時,他都五十了,現本應有六十歲,但是作者偏愛,也就給林妹妹開個外掛吧,不要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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