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是三天后回來的。

他上一次聯繫上顧沉的時候，紀嵐汐還只是失蹤，正在搜救。

等他在機場候機，有了網路可以上網的時候，一上網才發現，鋪天蓋地的，都是紀嵐汐死亡的消息。

沈衍這一生見過的生死太多太多了。

他危難中親眼見過隊友死在他面前。

也親手送走過無數兇徒的生命。

特別是離婚出國後的這段時間，遇上最危險的那幾天，他看正成堆的死人，幾乎都看麻木了。死亡這兩個字，沈衍一直覺得，對他來說，輕如鴻毛。

甚至，當他踏出國門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做好的死亡的準備。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比他先死亡的，會是紀嵐汐。

會是他以為還在國內過的十分幸福的紀嵐汐。

明明上一次拿著手機看圍脖的時候，看到的還是她每天像個沒事的人一樣逛街購物，即便是每天都被罵上熱搜，她依然孜孜不倦的遊走在各大商城，每天都是收穫滿滿。

後來，他卸載了圍脖，然後到了沒網的地方。

好像就過了一段暗無天日的生活，忽然的就接到了消息，告訴他，紀嵐汐跳下江生死不明了。再然後，就是紀嵐汐死亡了。

這是沈衍第一次從死亡這個詞語感受到如此沉重的情緒。

飛機降落在機場，紀千泊帶著助理在機場門口接到了沈衍。

好像明明才沒見短短幾十天，沈衍就變了很多很多。

「她……」沈衍坐上車，好久好久才開口，「嵐汐她現在在哪裡？」

「殯儀館。」紀千泊道，「她泡了很長時間的水，等不了太長時間就得火化了，還好你及時趕回來了。」

若是再等個幾天，怕是根本等不了。

兩個小時候，車子停在了殯儀館門口前。

沈衍卻覺得自己這雙腿彷彿是被釘在了車子上一樣，動彈不得。

黑白雙色的殯儀館，就連門口擺著的花都是白色的菊花。

唯一有點不一樣的色彩，還是那一個個花圈。

「下車吧。」紀千泊重重的拍拍沈衍的肩膀，「去送送她最後一程。」

說完話，紀千泊先拄著手杖慢慢的下了車。

好幾分鐘以後沈衍才下了車，跟在紀千泊的身後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

遺體美容師已經給紀嵐汐打扮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即便是在遺體美容師的巧手下，也難掩那失去生命的身體的慘白。

那是失去血液的慘白。

沈衍看著靜靜的躺在裡頭，再也不會歇斯底裡和他吵和他鬧的人，沈衍輕輕的喊了一聲，「嵐汐，我回來了。」

這一聲，很輕很輕，彷彿是怕吵醒睡著的人。

但是，這個人，再也不會回答他了。

沈衍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落。

他寧願紀嵐汐還能繼續無理取鬧的和他破口大罵他沒用，寧願紀嵐汐還能繼續蠻橫不講理的要求他幫他趕走簡桑榆。

也不想看她失去生命的躺在這裡，等待最後的終結。

「這是嵐汐的遺物，我想，嵐汐應該會想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如果你不要的話，就讓這些東西和嵐汐一起下葬。」紀奶奶將紀嵐汐的手機和一些別的東西遞給了沈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