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封齊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憐愛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不論你多麼強大，你都是那麼無能為力。」

「……」emmmmmm，這是在說啥呢？

好在封齊沒有多言，在眾人懵逼的表情下，拉著少年消失在大堂。

白空拱了拱毛茸茸的腦袋，抬頭去看大冰山。都接上話了，大冰山一定聽懂了吧？到底說的什麼啊？

沈爵低頭，看著一臉稀奇的盯著自己的青年，他頓了頓，將青年拉出懷裏。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那個封齊問的什麼，只是覺得對方不是說廢話的人，才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無奈的忽略身邊三人投來的奇怪目光，沈爵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動，說：「不是要去看現場嗎？」

「嗯。」原天第一個回神，向前兩步引路，「這邊。」

然後，誰也不提剛才的事。

而這時候，溫鸞卻落後一步，看向沈爵的目光滿是探究。之前她就覺得自己組內的封齊不是不普通人，可又說不出哪裏不普通，現在，她覺得這個沈爵也不會是普通人。

身為守界人的原天，一隻貓精白空，還有一個看不出身份的沈爵，重案組真是不簡單呢。

溫鸞眉毛微動，抬手摸了摸下嘴唇。不管重案組如何，那隻貓精看起來修為不錯，她勢在必得！

要知道，這個世上是她對手的人，屈指可數！原天是一個，不可能沈爵能和原天相比，世上沒那麼巧的事！

·

原天帶著眾人來到一樓的倉庫，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衝天惡臭。

白空嫌棄的捏了捏鼻子，卻好奇的伸著頭觀望。沈爵用餘光看了一眼青年，一點提醒的意思也沒有。

撩開封鎖線，四人一起進入倉庫，入目的是六七個尼龍袋胡亂的擺在地上，擺的很亂，在燈光下袋子下面積了一層粘稠的液體。

原天抬手對著這些尼龍袋一指，說：「這些就是屍塊，有人把它們混在貨物一起，現在貨物已經被我叫人搬走了，只剩下屍塊沒動過，現場的照片一會兒讓人拿來給你看。」

原天話落，沈爵已經來到最近的一個尼龍袋旁，他抬手正準備解開袋子，就看到某個小白癡一臉興奮的已經在對另一個袋子動手。

男人心裏一頓，大步走過去，一把將青年撈走，「別動，我才是法醫。」

「……」青年蒙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不對QAQ，憑什麼不動？「我也是警察哎！」

「叫你別動就別動。」男人一點也不給面子的在青年頭頂摸了一把，才戴上保險手套彎腰去解青年動過的袋子。

又不是驗屍，為什麼不能動。(?｀⊿′)?青年不開心的瞪著男人的後腦杓，恨不得瞪出一個洞來。

袋子打開的瞬間，一股讓人眼睛都睜不開的衝天惡臭席捲而來，白空下意識側了側身看向尼龍袋，卻臉色一白——

他他他……他看到了眼珠子！手指頭！頭髮！Σ(°△°)︴啊啊啊！什麼都有！！！

打開袋子，沈爵後退一步，絲毫不受這股味道影響，他平靜開口：「屍塊與之前不同，並不整齊，只是砍碎了而已。」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總覺得一開口，就會把臭氣吸進肺裡。

沒有得到回答，沈爵轉身看去：「……」

三個人，之前明明貼著他站著，現在原天與溫鸞直接誇張的退到了門口，只有白空白著一張臉傻乎乎的站在屋子中間。

沈爵掃了三人一眼，有些嫌棄的趕人：「你們先出去吧，這裏我一個人就行。」

「那就麻煩沈法醫了。」原天點點頭，求之不得，立馬轉身走人。

「……」沈爵。

溫鸞還比較克制，矜持的點點頭，不急不忙的離開。

「你還不走？」沈爵看著傻傻獃獃的青年，神情瞬間柔和了下來，挑了挑眉尋問。

白空警惕的盯著男人身後已經打開的尼龍袋，微微搖頭。他才不出去，外面女主看著就很可怕，男主似乎還不太喜歡他，還是和大冰山待在一起比較保險。

青年的回答倒是讓沈爵有些驚訝，但男人並沒表現出來，也沒多說什麼，轉身繼續研究屍塊。

白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朝著男人身邊靠近。

右手邊打下一片陰影，沈爵的手一頓，很快恢復平靜。

*

離開大堂，封齊與白天來到二樓休息室的落地窗前，二人默默的注視遠方。

過了許久，白天才溫和的開口：「其實你不必這樣，為了我這樣不值得。」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難道你不明白嗎？」封齊轉頭，看著少年精緻的側臉，「阿天，活著有時候並不是一種幸運，尤其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

他知道，他都知道，但是，對他這麼好，真的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曾經，我不夠愛你，如今，卻來不及愛你。」

「封齊。」少年回頭怔怔的看著男人的臉，「你應該是驕傲的，未來會更好。」

「那只是你們認為，我知道我想要的什麼。」男人抬手輕輕觸碰少年的臉頰，「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那種感覺，只有自己明白。」

「阿天，我沒有後悔過，哪怕你以前愛過別人，哪怕我變得不像我自己，愛情不就是這樣嗎？而我，現在和你在一起，我才是勝利者。

鳳吟，曾經是神界我最欣賞的人，我以為他會繼承我的位置，成為最出色的神明，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投入凡塵。

他確實繼承了我，但是繼承了我那條絕望的情路，而不是神位。」

「阿天，我封齊認定的事，永遠不會改變。

雖然，我們穿梭無數世界，但是我是我，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誰也沒資格評說。

值不值得，你應該問我，而不是憑著自己的感覺。」

「阿天，你呢，後悔過嗎？」

後悔嗎？當然不。

白天慢慢收回放在男人臉上的視線，睫毛顫了顫：「也許活的太久了，不知道什麼叫後悔。」

「活了這麼久，不管是炫影還是你，都是值得的，沒有什麼後悔的。

而，對於我們這樣永無定所的人來說，死亡，是最仁慈的解脫。活著，才是最殘酷的煎熬。」

「其實我早就累了。

當初法則強行分開我與炫影，炫影為了救我而死，我拚盡一切又去救炫影，自己落得個身死道消。

連111那樣的系統都有了感情，那麼努力的救我，可是我等來的還是死亡。

法則無情，萬法絕情，白空只是一個意外，但萬法不會允許這個意外存在的。

再然後，又是你跑來救我，可是還是以死亡結束。

如今，再次復活，我真的累了，這就當最後一次吧。

四次復活，如此反反覆復，既然要結束，那就結束好了。」

「嗯。」男人微不可察的輕哼了一聲，他握住少年的手，「我陪你。」

不論是刀山火海，以後的路一起走。

白天累了，他封齊何苦又不是？

這麼多年，誰不累？

那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

不能同生，那便共死。

死亡，是解脫，對白天來說，對他封齊來說也是，對虞炫影而言依舊是。

無所謂的掙扎，無所謂的反抗，早就讓他們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氣。

無法反抗，活著是永生的孤寂，那便死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