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陽城一事了結，快馬加鞭隻一個多月就到達粵齊城。

四面黃沙，粵齊城直挺挺的矗立，看不到一個人影。本該紅深綺麗的城門覆蓋著一層厚重的灰塵。如同一座埋在大漠黃沙的空城。

「師尊，」鳳鳶是感覺不到妖氣什麼的，只能抬頭看向君白長，「有什麼發現嗎？」

君白長看的卻不是城，而是粵齊城的天空。

半晌，他緩緩的開口：「好大的魔氣，妖氣也不少。進去看看吧。」

「嗯。」少年點點頭，伸手點點下巴，若有所思。

城內。

街道房屋皆是黃沙漫天，街道一眼望去，半個人都沒有。

鳳鳶腳步放慢，慢慢落後，就連夜君笑都沒注意到。

他耳朵微動，轉身停在一家客棧前，看著上面的塵埃，眼中嫌棄一閃而過，猶豫了一下，推開門。木門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年久失修的破風箱。

光明竄進屋裏，裏面的人瑟縮著抱成一團，埋著頭不敢看少年。

鳳鳶抬腳走向這群受驚的人，行走間帶起腳下的灰塵，起起落落。

他隨意的拉起一人，半眯著眼睛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偏著腦袋瑟瑟發抖，不敢看少年，一個字也不說。

對這些完全陷入恐懼的人溫柔是不會有作用的，只有以惡製惡最省力省時。

嘭——一聲，鳳鳶狠狠的將那人丟在地上，抬腳踩在那人臉上，用力碾了碾，「說，這裏發生了什麼，如果你不想死就老實點。」

「說說！我說！」隨著那人開口，屋內一股尿騷味開始出現。

「幾年前城裏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然後就開始不停的死人，粵齊城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再後來城裏來了一個女妖精，她帶來了好多妖怪和奇怪的人，而且規定城內的活人可以肆意捕殺。

最近幾個月，說是來了新客人，這些新客人渾身上下都冒著黑氣，他們說新客人是魔。

我們整天都不敢出去，多的完全不知道了！大俠饒命啊！」

少年收回腳，平靜的轉身就走。他也不指望這些人知道多少，不是還有公子笑嗎？

還沒走幾步，身後響起一聲悶哼，鳳鳶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剛才他問過話的人已經人頭落地，滿地鮮血，身子因為突如其來的死亡而痙攣。

看來他們一進城就被監視了呢！

少年微微一頓，取下腰間的骨扇從窗戶追了出去。

很快，鳳鳶就隱隱的看到前方一個紅色的身影。

少年目光一凝，打開骨扇扔出去。骨扇上的鋒刃將前方的人後背割出一條巨大的口子，蘊含在骨扇裡的內力打在那人身上，那人踉蹌一下摔在地上。

走近的鳳鳶一驚，「小笑？！」隨後發覺不對，連忙後退一步。

公子笑冷笑著看著鳳鳶，身上的黑氣讓他看起來像是包裹在煙霧中。他看著少年防備的後退，伸手拔出背後的骨扇扔在地上，一個躍起就跑了。

良久鳳鳶才回神，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有些無力。以他的實力根本做不了什麼。

許久之後幾人才發現鳳鳶不見了，等找到少年時，少年正雙手環胸靠在一家酒館外的房柱下。

君白長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翻，才肯定的開口：「你和他們交手了。」

鳳鳶點點頭，抬頭意味不明的一笑：「交手了，是小笑，他渾身都是黑氣，看起來似乎不記得我了。」

「應該是被魔族控制了，但也沒救了，魔氣入體，他現在也是魔。」俊美的男人目光閃了閃，「魔族恐怕是妖族找來的幫手，可魔族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到時候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事情真是棘手啊。少年歪了歪腦袋，看似天真的問：「師尊，成魔都會變成小笑那樣嗎？」

「怎麼會？成魔只是殺心比較重，將邪惡的一面無限放大。小笑應該是先被殺了，然後才變成魔的。」

「哦？」鳳鳶抬抬眼皮，轉移話題，「我剛才打聽到這裏的地頭蛇是妖不是魔族，城內肯定有他們的聚點，咱們是直接殺進去還是陪他們玩玩？」

「先去看看。」君白長道。他話落鳳鳶便抬起頭，直直的盯著男人，「師尊，你為什麼突然離開譽王府，父王可好？」

「走之前尚好，景襄城本尊設了結界的，你不用擔心。」

「嗯。去他們聚點瞧瞧吧，今天城內來了陌生人，他們不可能不知道。」說著，鳳鳶看向韓辰鈺，「對了，狀元爺，現狀你也看到了，不想死現在離開還不晚。」

「我跟著你們！」他本來就是為了有一番作為才來的，又怎麼可能現在離開呢？

白日裏，這如同死城似的粵齊城，到了夜晚彷彿突然活過來一般，車水馬龍，妖魔齊出，只是這種繁華不怎麼美妙就對了。

大小攤子，除了金銀珠寶，賣的就是活人，以及人肉。韓辰鈺好幾次忍不出扶住膝蓋吐的昏天黑地。

夜君笑也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湊近鳳鳶，鳳鳶面無表情，配合的摟著夜君笑。

一段時間後，一個嬌小的丫鬟打扮的女子從人群擠出來，攔住幾人，但卻沒有人敢輕視這個小妖，她身上的妖氣可不小。

小妖恭敬的福了福身，看向鳳鳶：「這位公子，我家夫人想請你聚一聚。」

少年看了小妖幾眼，「你夫人找我何事？」

「公子去了就知道了。」小妖態度很好，讓人生不起氣來。

鳳鳶點點頭，摟著夜君笑就要跟著小妖走，小妖卻不動，雙目含笑的看著少年身邊的男人：「對不起公子，夫人隻說了見你一人，其他人還請迴避。」

沒有人會傻到光明正大的動手，就算動手他也不懼。鳳鳶鬆開摟著夜君笑的手，「成，帶路吧。」

「阿鳶……」

「帶路，去見你家夫人。」鳳鳶抬手，對著身後擔憂的夜君笑揮了揮，跟著小妖而去。

出了人群，進入一條小巷，幾個彎彎繞繞，周圍的人越來越少，氣氛越來越壓抑。

片刻，前方出現一座巨大的府邸，府中燈火通明。紅棕色的大門由下人打開，鳳鳶跟著小妖穿過前院，路過穿堂，沿著環廊走了一會兒，從垂花門進，就看到大廳了。

大廳內右上方坐著一個妖艷的女人，膚如凝脂，面若桃花，媚眼如絲，眉目如畫，也不過如此。而左邊做的中年男人卻讓鳳鳶一驚。

這正是鳳鳶有過一面之緣的前任天諸皇帝諸衍！而左下方坐著的竟然是本應該鎮守南界齊路關的八王爺諸祭寅，以及國師聞曲！

微微吃驚之後，鳳鳶很好的收斂好神色，朝著諸衍行禮：「鳳鳶見過三皇叔和八皇叔、國師。」

「嗯。」諸衍點點頭，說話時一直捏著艷麗女人的手把玩，「老九看中的人就是不同，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氣度，將來必定不凡。」

鳳鳶眼眸微沉，沒有開口。看來事情比師尊說的還要複雜，這已經不是妖魔勾結了，人族也插了一腳，或許就是人族主導的。

像是真的非常滿意鳳鳶一般，諸衍放開女人的手起身，朝著鳳鳶走去。

他在少年面前站定，拍拍少年的肩膀感慨：「我當年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般意氣風發，年輕就是好。」

諸衍要打太極，他就看著，太主動可不太好。鳳鳶看似恭敬，瞳孔深處卻已經結了層層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