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程素起來的時候，齊泰國的屋早已經沒人了，操場傳來號子聲，她走到窗前往外一看，軍區的操場上，一群大兵光著膀子迎著朝陽跑步。

程素捧著茶缸子喝了一盅水，想著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她是個分文存款都沒有的人，齊泰國是巴不得她回老家，才不會給她錢，這做買賣，沒本錢怎做？就這麼擱淺？她不甘心，可她要到哪裏去找這本錢？

程素煩躁得很，從壁櫥裡拿了兩個麵餅到廚房，春華和桂英都在那小聲說著話，看她出來了，不禁都住了嘴。

「早啊！」程素揚起笑容。

「早啊，齊嫂子。」桂英也回了一句。

程素沒心情，悶悶的燒水煮麵條。

「那個，齊嫂子，你沒事兒吧？我看你面色不太好。」桂英小心地問了一句。

程素啊了一聲，摸了摸臉，道：「這天氣熱，晚上也睡不好。」

「這倒是，這才六月就這麼熱，我家那個昨晚可是洗了兩次冷水才睡的。」一旁的春華呵呵地笑，眼裏卻是有些不以為然。

昨兒晚他們可都聽得真切，齊連長家傳來碎碗聲和吵架聲呢，只怕是這兩人又吵架了，什麼天氣熱睡不好，他們家還有風扇呢，真是鬼話連篇！

「齊嫂子，我看齊連長是個會疼人的，男人嘛，哪個都有些大男人主義的，就像我家那個，這大冷天，要是洗腳水不夠熱，都得罵兩句呢。你別嫌我說話不好聽，這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的？翻篇兒了就算，你也別和這些個兵蛋子計較了。」春華看程素淡淡的樣子，忍不住說。

程素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知道她是說昨晚的事呢，這房子不太隔音，又都住在隔壁，只怕人家都知道他們兩口子吵架了！

她露出一個苦笑，道：「你說得對。」

春華還想再說什麼，桂英一拉她，搶話道：「嫂子，這水開了，該下面了。」又對春華搖了搖頭。

程素笑著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問：「是了，你們可知道，市裏可還有當鋪什麼的？」

兩人一愣，當鋪？

沒錯，當鋪，齊泰國那裏要不到錢，程素就想到了這個，這年頭，總還有些當鋪吧，她當東西換錢還不成麽？

她打開櫃子，把那瓶藏著的貴重香水拿了出來，再拿出那條掛著的真絲長裙，伸手摸去，身上像是有什麼在沸騰叫囂，四處亂竄。

不行，不能當，這是我的，是我的裙子香水，都是我的。

「給我長點出息。」程素低吼：「他說農婦就該有農婦的樣子，我是不認同的，今天就算是把它賣了當了，將來我一定能買上個十條百條的它回來。」她感受著手心的絲滑觸感，喃喃地道。

她需要本錢，齊泰國靠不住，她只能當靠自己想辦法，這是唯一的辦法。

齊泰國不能靠，她不求他，要做的事，也一定能做成。

她發誓，將來這樣的裙子，她要一個月輪著穿，天天不重樣。

程素咬牙，將那裙子小心地摺疊好放進袋子裏，拿上帆布包裝上鑰匙，直奔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