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車上，程素忍不住再次從包裡拿出那一張畫像，仔細的端詳上面的人，像是想要從上面看出什麼來。

然而，沒有，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個人，她一定印象都沒有，她甚至懷疑，她這兩世，是否曾有過這樣一個人的記憶存在。

程素合上畫像，閉上眼，細細的回憶起來，好半晌，才睜開眼。

真的沒有。

這人於她，也只是一個路人甲，他甚至還沒在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更別提什麼了。

他又會是誰？和小程素又是什麼關係呢？

如果是親人，應該會領走吧，如果不是，那麼他，又在扮演一個什麼角色？

程素想著，卻絲毫想不出半點頭緒來，她實在想不出來。

又或者是，現在自己的生活太安逸太舒適平靜了，她壓根就沒願去接觸小程素那孤苦，尤其現在有了齊小七，她甚至還有點迴避，讓小程素平平穩穩的長大就好了。

她，終究是自私了嗎？

程素又看了一會畫像，長嘆了一口氣，將畫像疊了起來重新放在包裡。

看出車窗外，外面的景色一閃而過，進了城，人群熙熙攘攘，一張張臉孔晃過去，要在這大千世界裏，找出這麼一個人，談何容易？

……

回到家中，程素就聽到了齊小七的笑聲，一看，他正躺在沙發上，齊父在逗著他。

走過去，他正用胖乎乎的小手掰著自己的腳，努力的放進嘴裏呢。

但現在卻是冬天了，廣城不比清城寒冷，卻也已經是穿冬衣的時候了，齊小七這個小朋友也被家中幾個大人穿得厚實。

他穿著厚厚的棉褲子，平時光著小腳丫也套著棉襪子，這麼臃腫著，要掰著自己的腳放進嘴裏頭，得多累啊。

所以，他憋得小臉通紅，還咯咯的笑，那清脆的銅鈴一般的笑聲，一下子就把程素心中的陰霾給趕跑了。

「你今兒怎這麼蠢呢？」程素出去一天，也想他了，抱起兒子和平視笑問。

小朋友喜歡吃自己的小腳丫，是最正常的，但齊小七卻不幹這樣的事，也是之前程素說他的腳不軟，掰著放不到嘴裏，人家小朋友的筋可軟了，都能舉到頭上，她一隻手去抬，讓程母好一頓罵，說她是要把兒子腿掰斷。

這後來，齊小七生怕自己的腿被掰斷，忽然有一天，就會把腳丫放進嘴裏了。

當兒子的也是心累啊，就怕這頭一回當媽的老媽時不時神來一筆，又出什麼奇招，使在他身上了啊。

所以為了展示自己腿筋軟，吃腳丫的蠢相，再蠢也得讓她瞧一瞧的。

齊小七趴在她的胸口上，昏昏欲睡。

「你剛回來，要不我帶他睡吧？」齊父心疼兒媳婦往外跑，生怕她累著了。

程素也累，心累，但也心疼兒子，就道：「不用了，我喂他吃奶，順便哄他睡。」

說著，就把他帶回了房。

不過片刻，齊小七就睡著了，程素卻是看著天花板的吊燈發獃，眼前一會出現小程素的樣子，一時出現那個神秘男人的模樣，兩者卻始終不能交合，也模模糊糊的合上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