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計生後悔，前所未有的後悔，當初要是不幹那樣混帳的事，是不是就不會和齊鳳蓮離婚了，一家子的日子，也就不會像現在窘迫，更不會有個生了重病的兒子，等著砸鐵賣鍋去救吧？

如果他安安分分的做著裝修隊，齊鳳蓮也有打工，他們就是沒大富大貴，日子也和和美美的吧？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葯吃，這都是他自己走錯的代價！

「……賣了田屋都不會夠，這要是賣了，我們兩個老傢夥吃啥？又住哪？反正我不同意！」張母氣呼呼的道。

「媽，那是你孫子。你不同意，難道就看著他死麽？」張計生強忍著氣道。

張母眼神閃了幾下：「我孫子又不止這一個，再說了，你們都還年輕，這要是救不了，就再生唄。」

張計生心底一寒，不可置信的看著老母：「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打算不救小燦了？」

「那麼多錢，誰有，借遍了都不夠。再生一個也不用這麼多錢哩！」張母心裏發虛，卻強裝鎮定地說道。

張計生道：「你……我以為你多疼愛小燦，原來也就這樣啊！」

他自嘲的笑起來，笑聲悲涼又帶點譏諷，他真的是錯得太離譜了。

張母聽著覺得刺耳極了，尖聲道：「我又沒說錯。說起來，都是你的錯，把這麼個婆娘給勾回家來，生的孩子都不結實健康。」

「媽。她是你找媒人給介紹的，是你一直說她好，比鳳蓮好千百倍。」張計生大聲道：「要不是你說，我怎麼會娶？」

「呸！我說好，你就脫褲子了？還不是你自己持不住，現在怪我來了？」

兩母子相互指責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夠了！」張父猛地一拍桌子，說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還是想辦法湊錢吧！」

「我湊不來！」張母別開頭去：「殺了我，我也沒這麼多錢！」

張計生黑著臉道：「這兒子我肯定要救的，家裏的田和地賣了。」

「你瘋了，那也有你弟弟的一份！」張母尖聲道：「不成，你要兒子，乾脆就把小寶給要回來。」

到現在還偏心著弟弟，生怕他吃虧，又提小寶，提到那孩子，張計生的心就痛上一分，道：「你還有臉提小寶呢，他不會回來了，以後都不回。這孫子，你就當沒了，就是你死，他也不會回來看一眼！」

張母臉色一變：「你……」

「是不是都當我是死的！」張父又是大聲喝罵。

兩人才閉上嘴來。

「老大，就是賣了田地，也不夠，怎治？」張父心煩得很，這會也是無比的懷念健康的孫子，賢惠的兒媳，可惜，都是過去了。

「我去乞討，不夠，我就是跪，都把錢給跪回來！」張計生咬牙道。

張父沉默著抽煙，瞪了一眼想說話的張母，半晌道：「那就賣了吧，這個屋卻不能賣，得留著我和你媽養老。你們也得住吧，總不能住牛棚。」

張母氣得站起身來，道：「不行，我堅決不同意，要賣，就得分給你弟弟一份，不能全拿去！」

說著，回了屋，也不管張計生兩父子，也都沒注意到，在門口躲著的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