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萊維斯眨眨眼，看著竟然有幾分呆萌的味道，「啊咧，這是怎麼回事？這杯子的質量也太糟糕了吧？我還沒有碰到誒，更加沒有用力神馬的，竟然裂開了……」

奧萊維斯念念叨叨，他給奈法利安送菜送酒的餐具都是專門的定做的。當初他知道自己要在奧斯古城駐守多年，為了減輕對家鄉的思念，便讓人專門訂做了些傢具和常用的餐具。這幾年下來，這套餐具是保存最好的，他平時寶貝著呢。沒想到今天……好端端的竟然裂了！

奈法利安沒有去關心奧萊維斯念叨的內容，他愣愣地看著那道裂痕，心中似乎裂開了一道同樣大小的口子，不安和惶恐從那裂縫不斷溢出。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這股不安的來源。是苗淼出事？不大可能，喬娜麗大姐說過，苗淼這個小妮子正在奧希瑞爾帝都陪著艾琳。而苗淼現在的實力，足夠她在帝都橫行了。別說別人招惹她，她沒有主動招惹別人，就阿彌陀佛了，謝天謝地了。

外公？不可能，他身邊都有高手暗中護衛，若是他出事，藥劑公會早就鬧翻天了。喬娜麗、羅德裡格斯和魯德拉幾人都在奧斯古城，半個小時前還見過呢。難不成是伊萊恩家族？這個更加不可能！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清楚？那個伊斯萊諾可不是吃素的，整個人賊精明了，不管是哪方勢力敢動現在的伊萊恩家族，都要付出天大的代價。

那麼……到底是哪裏出了事情？奈法利安頭痛地以手撫額，閉眼思考各種可能性。如果不是自己身邊的人……會不會是獸人帝國有變，他們有翻盤的王牌？

奈法利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如果自己的預感這麼好，上輩子哪裏會在方元孝手裏吃那麼多虧？不敢說獸人帝國的情況盡在掌握，但讓他們翻不了身還是有把握的。

「你怎麼了，頭痛？」奧萊維斯自從將所有政務拋給奈法利安，他就隻關心修鍊和戰鬥，凡是需要用腦袋思考的東西，他都沒有碰過了。苦逼奈法利安一個人，幸福他一個麽，「要不要找個軍醫看看，都這個時候了，如果你出了事情，戰場的情況還真是懸乎了。」

「沒事兒。」奈法利安將手放下，右手正好碰到腰間掛著的一節竹筒樣東西，心中閃過一絲靈光。他伸手將那東西解下，同時暗暗嘀咕一句，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怎麼將自己的老本行忘記了，「就是有些不大好的感覺，卻又不確定是哪裏出錯。」

「哦，這樣啊，那你慢慢想，但是注意用腦。」奧萊維斯還想關心兩句，卻見奈法利安打開那個竹筒樣的東西，從裏頭倒出幾枚模樣怪異的……錢幣？他囧了囧，撞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不好的感覺和這幾枚怪異的錢幣有毛的關係？

「這是用來做什麼的？」奧萊維斯看了小半天，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這些東西是哪個小國家的貨幣嗎？或者……遊戲幣？」亦或者是哪個賭場的等價賭資？最後那個，他不敢說，害怕奈法利安發飆生氣。

奈法利安沒有回答，反而平心靜氣，將呼吸調整到最平緩的狀態，放空自己的思想，熟練地演算起來。八卦是皇甫修很擅長的學科，根據天地演化、日月星辰變化以及各種微妙的事物演算現在未來和過去。真的有本事的人，其實可以根據這些算出一些未來的事情，但這是窺探天道，得到的消息越請清晰準確，承擔的代價越大。

這也是為什麼有本事的人為別人佔卜的時候，總是含糊其辭。因為說得太直白清晰了，卜卦者要承擔雙倍甚至是更加嚴重的懲罰，輕則氣運減少，重則壽歲降低。

皇甫修八卦演算很厲害，但他很少使用。因為這種東西用多了，嘗夠了預知未來的甜頭，很容易忍不住誘惑，一而再再而三觸犯，然後為自己和身邊的人引來滅頂之災。但現在，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猛烈，他實在是不想再拖延下去，只能動用一下這東西了。

奧萊維斯迷惑地看著奈法利安一手擺弄那些刻畫著奇怪圖案的「錢幣」，另一手不停掰著手指，默默計算什麼。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隨著計算的深入，他的臉色貌似越發糟糕了。半分鐘過後，奈法利安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去，僅剩蒼白，湛藍色的眼眸好似熄滅的燈光，徹底沒了光彩。

看到這個變化，奧萊維斯徹底慌了。他一邊喊叫軍醫過來，一邊上前扶住踉蹌後退的奈法利安，「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奈法利安……喂……」

奧萊維斯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奈法利安噗的一聲，一口鮮紅的血從嘴裏噴出，然後牆頭，也濺到那幾枚刻畫著八卦圖案的「錢幣」上在。鮮血慢慢滲進牆面，暗紅的血跡看著有些滲人。周圍的士兵都被這個變化嚇呆了，等奧萊維斯怒吼的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要去做什麼！

做什麼？還能做神馬啊！自然是去請軍醫和治癒系的魔法師過來！

奈法利安捂著胸口，勉強緩了一口氣，將喉間還想上湧的甜腥壓下，他伸手製止住奧萊維斯的動作，「我沒事兒……明天不管獸人帝國如何挑釁，都要沉住氣，不必著急進攻，穩紮穩打地防著他們……我有些事情立刻就要去處理，暫時要離開一下……放心，一天時間足夠了。一天以後，我會在這個時間回來的……記得，安撫好格勒斯和墨菲斯這兩人！」

「喂……」奧萊維斯都還沒問一句發生什麼事情，奈法利安已經消失不見，速度快得他完全跟不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還算是比較了解奈法利安，知道他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更不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能讓他在這個緊要關頭離開，恐怕真的有大事情發生了。奧萊維斯雖然能理解他的做法，卻也頭痛他留下的爛攤子。如果獸人帝國知道屢次讓他們受挫的傢夥離開了，低靡的士氣一定會重新燃起，反觀他們這邊，八成會受打擊。

此消彼長之下，本來明良的戰局很有可能出現變故……奧萊維斯頭痛地吩咐看到這些場景的屬下閉嘴，想著回去做些部署，哪裏曉得一轉身就看到離開的某人又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呃，錯了，這個傢夥不是奈法利安。他總是容易將這對雙胞胎兄弟搞混……

「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伊萊恩這麼問奧萊維斯，但視線卻落到那幾枚「錢幣」上。他不知道奈法利安為何通過這麼幾枚小小的「錢幣」就能知道苗淼出事了？這明顯不是彌羅大陸會有的東西……也就是說，是他從上一世帶過來的？

「不知道……突然吐了口血，然後就消失了。」奧萊維斯聳聳肩，「但是依照他的脾氣，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出事情，他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只希望那人沒事兒……」

「你最應該關心的不是明天的戰爭嗎？」伊萊恩淡淡地收回視線，就算是上輩子帶來的技能又如何？他現在去，頂多只能看到那個女人最後一面。除非他會起死回生之術。嗯，倒是忘記了，這個傢夥是正統的白巫師，說不定真的能在未來復活那個女人呢。

「那幫傢夥今天被教訓得夠嗆，明天繼續挑戰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奈法利安只是離開一天而已……駐守在這裏的士兵又不是吃素的，就算沒有奈法利安的佈置，他們依舊是不可戰勝的雄獅。」既然是雄獅的隊伍，就不可能因為失去一個頭腦人物而變成散沙，「我們用自己的性命守護這個國家，這是大家的責任。將數十萬人共同背負的責任拋到一個人身上……奈法利安承受不起，我們也沒這個臉這樣做。」

伊萊恩看著奧萊維斯的臉，腦海中不由得閃現出上輩子那個滿身傷痕，病臥在床的傢夥。對於他那一世的奧萊維斯來說，死亡是個解脫，但現在……他恐怕捨不得去死吧？

「而且……我想出事的那個人，對奈法利安來說應該很重要吧？」都怒急攻心，吐血了……

「嗯，的確挺重要的。」伊萊恩淡淡道，然後對著奧萊維斯說，「雖然是這樣說，但那個傢夥這段時間的表現，很大程度上也影響了整個軍隊的士氣。如果知道他離開，士氣難免要受打擊……等會兒我會用他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幫他頂一天。」

唔……這算是對他小小的補償好了。怎麼說，自己都很小氣地弄死了他的愛人。

「謝過了。」奧萊維斯眼前一亮，這個主意甚妙。

而另一邊，奈法利安已經迅速接近那個方向，離得越是近，心中的不安越是強烈。

難道說……已經趕不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