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程素所料，張家在聽到住院費的價格時，當場就鬧著要出院了，醫院的人說孩子本就早產，又是才八個月，老祖宗有句話叫七活八不活，要是強行出院，出了事醫院可不負責。

一句話，就鎮住了那大吵大鬧的張家老太太，轉眼就改口說孩子要留院，而產婦可以出院。

醫院自然又是一番勸說，什麼難產傷身，又是剖腹，易發生併發症等，不可能出院。

張母哪裡肯說，直說醫院都是為了賺錢，氣得那護士長差點要暴走，又叫來了在這裡的產婦的唯一能說得上話的過來。

沒錯，就是程素！

程素也不廢話，只看著張計生說：「你們可以不住院，要是齊鳳蓮就這麼不好了，你們能扛得住齊泰國的怒火就行。」

聽到大舅子的名頭，張計生立即就慫了，說交錢，張母還在嘩嘩叫：「軍人了不起麽，他難道還敢殺人不成？殺人的要拉去槍斃打靶，他敢麽？」

「敢不敢不是你說了算，我們老齊，最是護短，大姐她好歹也是一手帶大的他，他最尊敬這個大姐了。」程素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

張母和張計生同時沉默了一瞬，因為程素說的是事實。

齊鳳蓮隻大齊泰國三歲多，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齊鳳蓮又是家裡的長姐，齊泰國出生，她就幫著帶弟弟了，兩姐弟的感情自小就好。

說齊泰國護短，倒是真的，中學的時候，有人拿齊鳳蓮的胸開玩笑，齊鳳蓮哭著回家，齊泰國得知了，就跟隻牛犢子似的，將那男生揍了一頓。

若是知道張家為了幾個錢，置齊鳳蓮的生死不顧，他還不得拚命？

這年頭，和誰鬥狠，都不要和睚眥必報的齊泰國比。

「交，我們交了。」張計生從口袋拿出十元的大團結遞給收錢台。

張母看了，心疼得直抽氣，道：「誰生孩子都不比她金貴，平白花了大錢。」

程素懶得聽下去，轉過身，卻發現齊鳳蓮由齊鳳萍扶著站在不遠處，雙目含淚。

她連忙走過去，扶著她的另一個手，怪道：「大姐，你怎麼出來了，你才生了又是剖腹，怎麼就走動了呢。」又瞪向齊鳳萍，這孩子也忒不懂事。

齊鳳蓮也實在是疼得很，程素的手一上來，她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臉上發白，道：「我，我就是想看看孩子。」

「他在保溫箱好著呢，你先顧著自己吧，你要是不好了，孩子怎麼能好？」程素的眉皺的深深的，道：「我扶你回去。這剖腹不比順產，你這麼不愛惜瞎折騰自己，落了月子病，以後你想抱孩子你都難。」

也不是她嚇唬齊鳳蓮，誰都說順產好，這是真的，生的時候雖然疼，但比挨一刀，可要好太多了，順產的第二天就能起來到處走動，可剖腹呢？幾天都要躺在醫院，恢復要慢上幾倍。

也就是齊鳳蓮，思子心切，不顧自己疼得渾身冒汗，非要出來，誰知道，看到的這樣糟心的一幕。

哀默大於心死，也就是這個話了！

「泰國媳婦，我這心裡苦哇！」重新躺在病床上，齊鳳蓮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嘩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