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母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春華抱著孩子在，便打了一聲招呼：「梁家嫂子，過來串門呢！」

「是啊，大娘，剛剛還問你去哪了呢！」春華笑道。

「這人生路不熟的，我能去哪，就在樓下逛了一圈。」齊母道，一眼就瞧到了桌子上放著的一碗油，問：「這油怎麼擱這呀？」

「這是雞湯油，齊嫂子說太油膩，就給刮出來了。」春華搶著道。

齊母皺了一下眉，道：「不喝也不能倒了，放起來，還能煮菜。」

程素愣了，春華也覺得好笑，道：「大娘可真省家。」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們這後生的不知道，想當年鬧飢荒，別說肉了，菜都沒一棵吃，為了活命，擱肚子裏的都是觀音土和樹皮，後來有的吃了，都是綠菜，這人肚子裏就是清水一樣的，連顆油星子都沒有呢！」齊母趁機教育，道：「那時，一頭豬，瘦肉沒人喜歡，最喜歡的就是那白花花的大肥肉，為啥？油多啊！所以啊，這浪費可要不得。」

程素隻當沒聽見，春華看了程素一眼，就笑道：「時代不同了，日子好過了，大娘，你也該享福嘍。」

齊母嘆了一口氣：「我哪有這個福氣，好好的孫子，就……」

春華看程素臉色一變，連忙道：「大娘，我這會覺著有點渴，勞煩你給我倒杯水成不？」

「哦，你等著！」齊母忙的去拿保溫瓶。

春華同情的看了程素一眼，心想自家婆婆雖說喜歡男孫，可玉兒生下來，她也一樣沒虧了去，月子也服侍得好。

倒是程素這婆婆，哎，都是命，可見人的一生，也沒人是十全十美的。

齊母給春華倒了水，就去端那碗號稱要留了煮菜的雞湯油。

春華抿了一口，就繼續對程素道：「上環也是好的，方便省事也安全。這套子就未必了，現在的東西質量，也不知道好不好，真破了弄出個孩子來，像咱們已經生了的生不了，還得要被抓去流了，傷身！」

「這都是萬中無一的。」程素笑了笑：「國家提倡出來的東西，質量再不好，也不會說破就破了，真這樣，孩子都滿地跑了！」

齊母剛把那碗油拿在手上，聽了兩人的話，臉色微變，心一虛，手一顫，那碗油就被她打翻了。

「哎喲。」春華挪了挪，才沒被湯油給濺著了，不然這一身可就難洗了。

「媽。沒事吧？」程素看到湯撒了在她的手上，連忙問。

「沒事沒事，都是我手腳不靈活，真老了，老了。」齊母躲閃著程素的目光，道：「等著啊，我去拿了抹布和地拖來。」

說著，腳步飛快的走了出去。

「你婆婆真是，不過也好，也省得她真用這油來做菜了，哪好吃的呀。嫂子？齊嫂子？」春華在程素跟前擺擺手。

程素回過神來：「嗯？」

「想什麼這麼出神呢！」

「沒啥。」程素笑了笑，低頭喝起湯來，心裏卻十分奇怪和孤疑。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就覺得，剛剛婆婆的模樣十分心虛呢，她為什麼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