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裡，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新老更替是部隊永葆生機活力的需要，每年，都會有到年紀的軍人退役，換取新鮮的血液加入。所以部隊裡出了紅頭文件，今年更替的名單，要提上日程了。

齊泰國被任命輔助管事，主要負責這次更替的名單篩選。

這倒不讓人意外，早就去年，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而退役的，除了到年紀的，也有不作為的，而隔壁陳守望的名字，也和之前的大致名單一樣，赫然在內。

「那，他確定要被裁了？」程素聽了齊泰國的話，驚愕的問。

「也還沒完全定下，大部分名單，都是由下級一層層的遞上來的然後再層層篩選，到我這邊，如果沒問題，畫了名字交遞上去，基本就定了！」齊泰國道。

「這麼說，你這個關卡會是個關鍵了？」

齊泰國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說吧！」

程素想了想，道：「那你可要注意了，只怕會有人來找你托關係呢！」

齊泰國一怔：「托啥關係？」

「最後定名單這邊，是你這邊敲定，這不想複員轉業的，或多或少都會找上來求你通融一下吧？」程素說道。

齊泰國卻沒想到這一點，道：「荒唐，這哪是關係能整的？都是綜合整體的素質，才會更替，尤其是一些年紀已經上來的。國家需要保持強悍的戰鬥力，必然是要把老弱病殘的給更替下來。托關係，難道明明是左右不分殘了傷了的都替下？」

程素看他激動的，淡淡地道：「這不是提醒你麽？國情如此啊！」

齊泰國臉一黑，想了想，就道：「我去部隊裡，理一理，你們別等我吃飯了。」說著，也不等程素回話，大步流星的走了。

程素嘆了一口氣，摸著肚子道：「你爸啊，一根筋的，太耿直了，這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

陳守望一臉沮喪的回到家中，頹然的坐下，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像被抽走了似的，目光獃滯。

他沒想到，今年的裁軍更替名單，自己竟然在內，被裁了，他還能做什麼？他今年已經快奔四了，參軍都幾十年了，從來沒有過其他的謀生技能，他能做點啥？

不參軍了，他要回鄉下去耕田種地？華玲估計會帶著兒子和他離婚吧？

陳守望感到無比的恐慌，雙手捂著臉，不知所措，也覺得無比的後悔。

如果當初不是行差踏錯了，這名單上，如今是不是就沒有自己的名字了？

他禁不住怨恨和後悔，雙手緊緊抓著頭髮撕拉著。

華玲提著一個籃子進了門，噝噝的抽著涼氣，道：「都三月了，外頭還這麼冷，這天氣太反常了。」

陳守望不說話。

華玲一邊換上拖鞋，一邊把包掛起來，沒聽見陳守望回話，就回頭看了一眼，皺著眉道：「你聳拉著腦袋做什麼？」

陳守望獃獃的看著她，卻不知道要怎麼說。

華玲見此，臉就拉得老長，道：「問你話呢，啞巴了？」

「我……」陳守望吞了吞口水，說道：「今年軍員更替名單，有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