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廣城，老人們都是頭一回來，天天窩在家裏也沒意思，程素先帶著他們去商場逛街買東西，這去的都是程家的來來百貨，東西高檔又昂貴，光是貼著的標籤，就讓人望而卻步。

可程素卻是不差錢的，隻讓他們儘管挑看，看中了試好了的，就買下來。

「這小七也餓了，我先喂他吃點奶，你們先看著，看好了就試試，一會我就過來。」程素把他們領到服裝部說道。

這兩天，大家都看明白，在餵奶一事上，程素是死也不會在人前喂的，就是迫不得已了，她也先罩上一件自己改良過的餵奶衣，遮了個嚴嚴實實。

對於她的講究，程母還頗有微詞，多少人衣服一撩就這麼餵了，偏她不是，瞎折騰一會才能喂，孩子早就餓得哇哇叫。

程素才不理她呢，程母后來看著，也不管了，這麼罩著喂，倒是比那隨意撩起當眾餵奶要看起來雅觀多了。

所以看程素離開，也是見慣不怪，孩子吃飽緊要，他們看著那看起來十分高檔的服裝賣場，有點躊躇。

「這不來廣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更大呢，昨晚吃飯的地方也是，那真是我一生中去過最好的地方了。」程母笑說道。

「可不是。」齊母也是這般認同。

「走，親家母，來都來了，咱們挑兩身光鮮衣服穿，過兩天去喝喜酒也體面，還能過年穿呢！」程母挽著齊母的手說。

齊母遲疑了一下，想到人家程家的富貴，便點頭，一同去了。

……

程素喂好齊小七回來，見幾人還站在原地，不由一怔。

「不是讓你們先選著麽？怎不進去呢？」程素笑著問。

程母臉色漲紅，眼裏隱隱有點淚意，看上去十分委屈憤怒。

齊母也是一樣。

難道這兩人拌嘴了？

程素看向父親公公，見兩人都臉色微紅，像是有點羞惱的樣子，心裏更覺奇怪。

「怎麼了？」她皺眉問。

「咱們走吧，有錢也不在這花，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瞧不起人呢。」程母恨聲道。

程素一怔，這話的意思……

她看向那個賣場，有兩個穿著製服的售貨員看著這邊交頭接耳，眼裏全是輕蔑和輕視，這種目光她最熟悉不過，就是瞧不起他們呢。

她再看幾人，眼中微微酸澀。

父母和公婆都是苦水裏泡過來的人，一輩子都在勞作，小農民樣兒是顯而易見，他們如今穿的，雖然也是程素給他們買的，在清城裏看起來最好的衣服，可那畏畏縮縮的窮酸味兒，從人的氣質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們這是被嫌棄，被認為買不起所以被攆出來了吧？

程素心中發酸，隨即就升起一股子惱火，人和人的出身和層次，從開始就註定了，論公平是不可能的。

人家瞧不上窮人，是正常，可作為一個服務人員，你的工作決定了你的服務，憑什麼看不起人，憑什麼認定人家買不起？憑什麼認為他們不配？憑什麼就可以羞辱人？

「憑什麼要走啊？咱又不是買不起！」程素的執拗性子來了，道：「走，進去挑衣服，我看誰敢瞧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