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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甲午年》第二百六十五章 回津門
?「好了,達三你也是快六十多的老頭子了,還爭個什麼?」

葉志超笑著安慰道:「在平壤你還說家裏的老嫂子不識大體,來信讓你老胳膊老腿的打仗悠著點,不要只顧沒命的朝前沖;現在豈不正好。」

「哼,我就是不服氣!」

衛汝貴怒聲說道:「說咱們失了平壤,可不走怎麼辦,糗在平壤等死麽?指著劉盛休這4000廢材親戚兵,再加上聶士成新募的連槍都沒有摸過的泥腿子,別說解圍平壤,我看隨便一個大隊的倭夷兵,就能全殲了他們!」

「製怒,製怒;哈哈——」

葉志超哈哈大笑的長吟:「久在樊籠中,復得返自然。」

何長纓默不作聲,無論是水師裡的方伯謙,還是這個平壤總統領葉志超,都是大清國官場的一流人物。

葉志超現在已經是大清國的頂級武將,和丁汝昌兩人,為李鴻章水陸兩軍的左膀右臂。

而方伯謙今年不過41歲,可是已經是大清國從二品的實缺副將,未來的前程顯然不可限量。

然而正是這些大清朝的一流人物,因為看透了也看冷了世事,從此身上就沒有了一絲的熱血,隻懂得趨利避害,只顧得陞官發財玩女人。

「還好,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中華民族,總有一些和你們不一樣的人。」

何長纓吹著微冷的海風,在心裏面默默的自語。

葉志超笑完之後,對何長纓說道:「何老弟,老哥哥眼看著就要落難,想拜託你一件事兒,你看成不成?」

「什麼拜託不拜託,軍門隻管說。」

何長纓有些不明白,這個葉志超有什麼需要『拜託』自己。

就算是罷了官職,他葉志超也是有銀子有女人,況且他的兩個兒子在北洋系統裏面混的還算湊合。

「士珍這次跟我回津門,以後炮隊那邊算是沒有他的位置了,我想托個情,援朝軍裏面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說到這裏,葉志超不禁心裏暗淡。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何止這個王士珍,自家那些平日裏飛揚跋扈的子侄們,估計在不久都會被邊緣化的打進冷宮。

對於這個從15歲開始,就被葉志超收留當勤務兵的王士珍,這麼些年葉志超一直都是當做自家的晚輩來重用抬舉,就是看準了這小子為人講究,重情義。

而這次平壤潰逃,包括這回回國受難,也證明自己的確沒有看錯他。

對於這樣的人,葉志超臨走前不給他安個好去處,確實也是良心不安;所以就放下了臉子,來求何長纓這個二十齣頭的吊毛孩子。

「軍門,我以後就服侍你身旁。」

旁邊的王士珍連忙說道。

「胡鬧,你一個三十齣頭的大老爺們,跟著我一個老頭子回鄉養老算個什麼事兒?現在正是你建功立業的時候!」

葉志超瞪著王士珍訓斥。

對於在何長纓的那個時空裏,未來將會是名震天下的『北洋三傑』之首的『龍』,何長纓還是比較有好感的。

北洋三傑『龍,虎,狗』,都是一時人傑,謀略帶兵均為一流。

然而性格卻又各迥。

馮國璋中性,王士珍和段祺瑞卻各處於左右兩個極端。

王士珍傳統低調,性格保守平和;為人念舊講情義,野心和私慾較少,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段祺瑞性格激進強硬,野心重私慾少,講原則有理想;以不抽、不喝、不嫖、不賭、不貪、不佔的『六不總理』享譽於世,實屬難能可貴。

而馮國璋則是一個有能力的普通人,有野心有私慾,做人沒有什麼大原則,注重眼前利益;又時而徘徊,瞻前顧後的首鼠兩端。

「過來也行,不過我身邊暫時沒有合適的位置了;」

何長纓望著王士珍說道:「要不先當我的副官,等以後有機會再下部隊?」

葉志超在聽到何長纓第一句話的時候,心裏面就有些隱怒,然而等到何長纓把話說完,他就頓時大喜起來。

副官,這是要當貼心心腹來培養啊。

這個何長纓,果然為人講究大氣,夠意思!

葉志超扭頭對王士珍說道:「從現在起,你就是何大人的兵了,要視之為父母再造之恩,永世不忘,時刻牢記於心;以後天大地大,何大人的話最大,還不拜見!」

「卑職給大人請安!」

王士珍又不是傻子,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何大人極有可能是未來執掌北洋牛耳之人,立即一個利落的半膝跪請安。

「起來,起來;」

何長纓連忙一把將王士珍扶起來,誠懇的說道:「咱們援朝軍不興這個,以後行軍禮;多的不說,士珍你只要記住一句話,『你不負我,我既不會負你!』」

旁邊的葉志超和衛汝貴不禁聽得微微動容,感覺這小子在把握人心上面,簡直堪稱妖孽。

隻這一句『你不負我,我既不會負你』,還不得讓王士珍這個素來就知恩圖報的傢夥,肝腦塗地的為他賣命?

「咚!」

果然,隨著何長纓的這句話出口,王士珍再次重重的半膝跪在船甲板上面,嗓音略帶哽咽的說道:「屬下願為大人效死,在所不惜!」

「嗚——」

在聲聲汽笛聲中,吃過簡單晚飯的何長纓四人,登上了商船的甲板瞭望。

經過了一夜一天的行程,這艘美國籍的商船行駛到了大連灣北三十裡處的三輛車島。

在落日的餘暉裡,即使不用望遠鏡,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島嶼邊的淺水裏,那艘擱淺焚毀的『廣甲號』。

「假如說方伯謙該死,可他畢竟保住了濟遠艦;那麼這個逃跑再加上害怕擔責,故意焚毀艦艇的吳敬榮又怎麼說?」

葉志超冷聲說道:「朝廷獎罰如此不公,不分青紅皂白,板子隻管往北洋身上打,怎能服眾?怎麼不讓將士們寒心!」

何長纓聽了偷偷翻白眼,感情這傢夥還在為自己辯解。

「咦?島上有人!」

何長纓突然看到三車輛島上,似乎一個小小的人影在蹦來蹦去,不禁奇怪的叫道:「這都快半個月了,居然還沒餓死?」

隨即,商船停了下來,放下一艘舢板,幾個船上的中國水手劃船過去。

等到天黑透的時候,那個快餓成鬼的廣甲艦的水兵被救了上來,大聲的嚷嚷著感激:「諸位兄弟,我黎元洪真是感激不盡,大恩大德,以後必有厚報!」

「黎元洪?」

何長纓又是失口驚呼,自己就坐了一趟船,居然碰到了一個總理,一個大總統!

葉志超奇怪的望著黎元洪問道:「你怎麼在島上不遊回去?」

「我不熟水性——」

黎元洪說的真是淒婉絕倫,一個駕駛著廣甲艦的大管輪,居然不熟水性,說出來都讓人覺得荒謬不堪。

「得,歷史真的開始轉向了!」

何長纓看著餓的半死的黎元洪,低聲自語。

今兒假如不是自己眼睛銳利,這個『未來的大總統』,十九都是活活餓死的命。

商船起錨,繼續起航,沿著大連灣外,朝著渤海灣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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