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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甲午年》第三百零五章 管他風升雲起
?對這一切,慈禧心裏其實都是明鏡著呢。

只是國朝一直動蕩,內憂外患,不容再亂,皇室才捏著鼻子忍了下來。

經過了這三十年的休養生息,大清的國力終於在一點點的回復起來,在10年前,甚至戰敗了西洋強國法蘭西,讓他們的內閣倒台。

所以現在皇帝要教訓教訓小東洋,對外樹立起大清皇帝的威嚴,趁勢進行權力的接替收攏。

雖然在慈禧的心裏面多少有些不舒服,對皇上的很多作為她也並不認同,可是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到時候要是真的查到死了的曾國藩,還有現在的李鴻章頭上,大不了自己出面保下這兩個余大清有大功的功臣,不就得了?

至於其他的那些人,貪汙著朝廷的銀子,都榮華富貴了這麼多年,這時候就算是抄家問斬,皇室也不虧欠他們!

而對於北洋水師的戰敗,還有朝鮮的丟失,雖然慈禧的心裏也很惱怒,尤其是在下個月就是她的壽誕。

可是在她的心裏面卻沒有什麼驚慌。

北洋水師別說敗了,就算全部打沒了,不是還有福建水師,南洋水師,廣東水師麽?

再說水師就是船,船就是銀子,只要有銀子,在建多少個北洋水師都不是問題。

而大清朝,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只要抄了那些『功臣』的家,在慈溪看來,就是十個北洋水師也夠用了。

至於丟失了朝鮮,現在小東洋又兵壓鴨綠江,慈禧也依然並不很在意。

就東洋那點破地方,一個朝鮮就能把他們活活的撐死,現在兵臨鴨綠江,在慈溪看來,不過是玩的是以進為退的猴把戲。

想著以此來跟大清討價還價。

甚至再說嚴重一點,就算小東洋打了鴨綠江,那又怎麼樣?

東北幾十萬平方的北山黑水,大清朝三億多的百姓,活活拖都能把他們給拖服氣。

當年太平軍佔了半個中國,西洋列國攻進了京師,到最後不依然風平浪靜。

說到底,還是銀子的事兒。

而大清朝正好又不缺銀子。

現在的一切重中之重,是為皇上真正掌權讓路,其餘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嘆英雄失勢入羅網,大將臨陣也風光,我主爺洪福齊天降,劉伯溫八卦也平常。」

「?」

慈禧聽得眉頭微微一跳,在《戰太平》裏,這句唱腔原文應該是『大將難免陣頭亡』,不過被譚鑫培改了唱詞。

「這個小叫天;」

慈禧聽得十分的入耳,對身邊的女官吩咐道:「看賞白銀五百兩。」

津門,直隸總督衙門,內宅籤押房外,小花園。

李經溥夜晚睡不安穩,早上早早的起來,在荷花苑的亭子裏坐了良久,望著池子裏懷滿蓮子的蓮蓬,內心惆悵。

那個人兒,現在在鴨綠江又要打仗了,要保重啊!

這個獃子,還不知有個女人的心都牽掛在他的身上吧?

在秋日清涼的晨風裏,李經溥右手手肘擱在亭中桌上,手心拖著微尖的下巴,似乎都想癡了。

這幾天父兄們凝重的神色,也深深的影響著整個總督府衙,不只是下人們說話做事兒低聲小氣的小心翼翼,就是自家的姐姐嫂子,說話也是面色端正,少有笑容。

這場仗,真不知道何時才是個頭兒?

真真的讓人氣惱!

在亭子裏又坐了一會兒,李經溥悵然的站起來,沿著園子裏的小路,毫無目的的隨意遊盪,一抬頭就發覺自己居然走到了籤押房的門外。

看到二小姐娉娉婷婷的走到了籤押房外,院子裏執勤的總督府衙的戈什哈們,都目不斜視抬頭挺胸的站在院子裏各自的崗位上不吱聲。

有兩個膽大一點的,偷偷的用眼角的餘光去瞅著二小姐的貼身婢女柳兒。

這個小丫頭不但長相美艷迷人,身材婀娜如柳,小屁股翹的讓人看著就心癢癢,而且性格乖巧可愛,很得院子裏一些未婚男子的愛慕。

李經溥在臉上擠出一片微笑,剛準備進屋給父親請安,突然屋裏面傳出來一句話,讓她的腳步猛然頓住,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下來。

「我眼看著就要倒了,還提這事兒幹什麼;說了出來,何長纓要是同意,那朝廷會怎麼看他,對他?這仗打完了,打得好,發配到一個南疆荒僻的邊境,在那裏提心弔膽的熬一輩子,不僅毀了他,也讓溥兒跟著憂心受苦;要是打敗了呢?」

李鴻章冷聲說道:「葉志超,衛汝貴什麼場,你又不是沒有看到!」

門外,這聲音猶如在耳畔炸響的驚雷,震得李經溥搖搖欲墜。

她的腳步猶如山一般的沉重,心臟抽搐的呼吸都喘不過來。

一股股的熱血湧上李經溥娟凈的俏臉,小手緊緊握著柳兒的細胳膊,如同被夢魘鎮住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而柳兒的那張小臉兒也變得卡白,眼睛裏全是震駭之色,小身子骨如風中柔柳一般的微微顫抖。

「這我說的還是好的,是何長纓這小子講情義,隻感恩;要是他開口拒絕,我的老臉倒無所謂,可是溥兒今後怎麼辦,咱們李家以後豈不是和他反目?自從你嶽母過背,這內宅都沒有一個真正能那主意的人支撐著,我對這又是一個老糊塗;這事兒幸虧沒提,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說完了這些話,李鴻章滿身心的疲憊,幽幽嘆息道:「何長纓這小子要是走得順,再聰明識時務一些,以後就是前途無量!」

「不提這事兒,他和咱們李家還算有著一份情誼,看著他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我是看不到了,不過對你們,還有國傑他們這一輩,還是有些幫助的。」

張佩綸聽了老臉都扭曲成一團,他艱難的說道:「可二妹的事兒,整個總督府上下都猜到了,以後總歸會露出去,這何長纓未來越是位尊權重,二妹子就越沒有好人家敢攀連;而且菊藕說二妹對這個何長纓,也似乎——」

下面的話太唐突,張佩綸就沒再說下去,可是裏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這都是命,是我虧欠她了。」

李鴻章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此時,他是如此的累,身心疲憊的隻想趕緊丟下一切的事情。

從此以後,喝茶,下棋,讀書,釣魚——

做一個悠然等死的老頭兒。

管他外面風升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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